米津郡,薩薩拉馬城——羅倫馬加加王國王都


    夏延區,王都上四區


    別可托大街一號,法術事務指導仲裁及管理委員會駐羅倫馬加加王國分部。


    別可托大街在王都內屬於二級路,所謂二級路,指的就是能同時走四輛堎車寬度。比起王都三條能走六輛堎車的一級大道,好像要差些。然而這三百迖長的別可托大街上,總共就隻有這麽一棟建築。


    沒錯,大街的西北頭連接著王都第一大道開摩王大道,左右兩側是法管部附屬園區,西南頭是法管部正門,整條別克托大街,其實隻是法管部的內街。


    建月二十八日,火二。


    路耳法士是羅倫馬加加法管部的一名行政官員,法士代表他處於法管委行政序列中的第二階第三級。


    他的職位是外務房的文書分理舍舍長,主要職責是收送外部機構的公文,在對公文信息進行識別分級後,再交給有關的房署辦理。


    他很滿意自己的新崗位,過去的十五年裏他在不拉多拉和米列當兩國的法管部幹過,以平均兩年多一級的速度熬到法士,隻能說不算太慢,好不容易逮到機會,花了好大的代價,從米列當調到羅倫馬加加來,而且還謀到了分理長這個職位——好歹也是個正職。兩口子為了這個調職慶祝花了有差不多五百個布姆。


    最近有風聲說,一年一度的階位評定,自己有機會晉升高法士,這可是士階的最高級,半步入監。如果成功晉升高法士,今年底明年初那一波職位調動,外務房次長,是不是也能想一想呢?至不濟,在房內換個更肥的舍長職位,也沒問題吧。


    有了這個憧憬,路耳的工作態度自然是積極加積極。按法管部的規矩,每天的工作時間是火二至風四,舍長級以上職務,火三到部不算遲到,而路耳這段時間是天天火二中就坐到桌前看公文了。


    路耳喝了一整杯提神用的納差果漿,依然止不住濃濃的倦意,打了個長嗬欠——家裏那口子聽說了評定的風聲,好像中了催情咒術一般天天猛榨,折騰了四、五天。都四十多歲的人了,又是法師的身板,不打嗬欠才怪。


    路耳迴到自己的奎木案前,拿起一疊報告公文開始翻閱——房長應該快到了。


    果然,房長大人準時出現在大門,路過時他看了路耳一眼,點點頭算是打個招唿,路耳連忙起來鞠躬迴禮。


    今天早上最重要的事情做完,路耳才安心落座,繼續翻那疊報告。


    “欸,剛才好像看到什麽,對了,是敗法者。”路耳猛然想起剛才瞄到這麽一個關鍵詞,連忙重新查找那份報告。


    “對了,就是這份……原來才是個疑似敗法者啊”,路耳倒也沒有馬上合上,繼續往下翻,“第一報告人,隻是個巡衛隊小隊長啊,還沒有郡長附署,不是很有信心啊。才殺了一個平民,沒什麽危害嘛。”


    路耳隨手把報告放到轉交監法署的那個格子中,法管部很重視敗法者是沒錯,但對於疑似敗法者,那就要考慮可信度了。這份報告裏麵的疑似敗法者,證人沒啥分量,危害也不大,按慣例交給監法署自己考慮要不要跟進調查就行了。


    報告翻完就是火五將至,已經是吃午飯的時候。


    法管部位高地廣,自然也向所有行政職員提供夥食,作為舍長級官員,路耳可以在餐廳的二層用餐。至於各位房長署長,他們用餐的地點是旁邊的獨立小樓,倒不是說房長署長一定要搞特殊化,隻是大家都希望能好好用餐——點頭也是很累的好嗎。


    今天的餐點一如以往,但吃著吃著,路耳卻覺得用餐的氛圍有點怪。


    監法署、總理房的幾個舍長、次舍長,好像一個都沒看到,衛法署倒是有一個次舍長在用餐,但剛剛總理房有個人進來跟他悄悄說了兩句,他也匆匆跟著出去了。這是發生了什麽大事了?


    納悶的長官很多,但法管部裏麵四房十二署,基本上是各管一攤,大多數人都不會太關注別家的公事。


    路耳跟他們不同,他正處於大好的上升期,當然不願意錯過任何可以撈功的機會。


    他很快就搞到了一些情報——王宮裏來過人;部裏今天用過法晶棱鏡,兩次;


    第一條情報來自法管部大門的法衛,他們階位差不多是最低,但眼睛卻絕對毒,什麽車能過不能過,什麽人是該放還是該報,他們絕對不能弄錯。


    第二條情報則是庶務房的熟人透露的,庶務房居四房之末,不算難說話。而他們管著部裏麵大多數非重要的物資和事務,對部裏麵的動靜反而比某些專責房署還清楚。


    有了線索就好辦了,王宮裏來人,外務房的必然是要派人接待的,問清楚來的是誰,後麵的事就好推測了。


    然而,他在這裏到處打聽,別人也留意到他在跳騰。他還沒去找房裏的人,房長就先把他叫到自己的房間。


    麵對自家老大,路耳並沒有太忐忑,他是老大的人,評定的消息,就是老大給他吹風的。


    “你不用去查了,王室裏有個綠領法師失聯了,王室派人來報,請分部幫忙找人。”房長果然不跟他見外,一進門就直接開口。


    “綠領法師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也難怪王室緊張”。


    房長瞥他一眼,冷哼道:“你知道他失聯了多久嗎?一天不到!”


    “一天不到?這裏麵有說法吧?”路耳果然吃驚了。


    “嘿,你猜來的人是誰?是勃奇馬都爵。”


    “噝,國王的表弟,孟山多羅大君的長子?”路耳此刻簡直就是震驚。


    雖說是普洛茲世界是法王並視,但代表法權的可是法管部的法師,而不是那些世俗法師。王宮裏的綠領法師失聯事情是不小,但由勃奇馬都爵這種王族顯貴親自來求助,蘊含的意味可要複雜得多了——能讓都爵早早跳出來的,後麵得是什麽人?。


    說到這裏,路耳自然明白為什麽部裏要啟用法晶棱鏡了,法晶棱鏡以個人物品為源媒,顯示物品主人當前的大致所在,這個所在比較模糊,而且有延時。但如果對方是法師,附近又有合適的準備,甚至可以進行短暫的即時通話。這個東西是法管部的專有法器,具有巨大的戰略作用,但消耗的資源也是大大的,不是王室來求,法管部也未必願意動用。


    但是,為什麽要用兩次呢?


    外務房房長身為一房之長,行政階位已是法監,他就算不打聽,知道的也比那些法衛法士們多。


    “第一次是直接找那法師,結果找不到人,隻知道當前在王都西北方,所以才用了第二次,把撒雷丁法尉找迴來。”


    “撒雷丁……”,路耳重複著這個名字,忽然腦袋刷一下,好像想起了什麽,衝口而出道:“格多倫郡!!”


    “什麽格多倫郡?”房長奇怪的看著路耳。


    路耳當然不敢怠慢,一五一十把早上的報告道出。


    房長略一沉吟,問道:“這報告現在在哪?”


    路耳看了看房長案前的時計,“有可能已經送到監法署了。”


    “快去,想辦法拿迴來。”


    路耳不敢多問,轉身就走。


    自來到羅倫馬加加法管部,路耳一直緊跟房長,很快他就反應過來房長的想法。


    羅倫馬加加法管部中,居於管治頂層的是一位部長,一位首席次部長以及四位次部長。


    部長級以下,是四房十二署的五十二位正次房、署長。


    再往下,房、署下各舍長、次舍長,數量不下三百人。


    這幾百號大官小官,要說裏麵沒有派係,簡直不可思議,尤其是為了限製部長權力過大,法管委還規定了分部必須設有首席次部長,這不就是怕其它次部長誰也不服誰,出不了頭牽製約束部長?


    各法管部裏,外務房在四房十二署中,論重要性處於第四至第七位之間,也就是說基本不會掌握在部長手上——好房署都給你了,那咱們這些次部長還有啥意思??


    羅倫馬加加法管部也如此,路耳是房長的人,房長是首席次部長的人。至於那位撒雷丁法尉所屬的監法署,作為法管部頭號情治機構以及主要暴力機構,自然是掌握在部長的手裏。


    這案子看起來隻是一個王室綠領法師的失聯,但從王室來人的份量,足見王室對此事的重視。別的先不說,部長不惜耗費資源連用兩次法晶棱鏡,甚至把撒雷丁法尉召迴,顯然也是看到了事情背後的某些當些東西。


    在這個情形下,任何的摻沙子拖後腿,都是首席次部長樂見其成的。雖說王權管不到分部部長層級的帽子,但王室如果把事情往上反映給法管委,對部長這一係的評定,肯定是不小的影響。


    截迴報告是當務之急,但路耳還是很清醒的,他一個舍長,如果直接到監法署追迴一份報告,無疑太顯眼,就算當場追迴來了,事後也經不住有心人的推敲。


    路耳找了個親近的準法士,拿了一疊剛分理的文件送去監法署,就當是正常的送遞文件,然後在遞交前“檢查”的時候,發現文件分理出了點問題,再“為求穩妥”,把今天外務房送過去的報告全部收迴去重新分理。


    外務房跟監法署雖然各自的老板不一樣,但各管一攤交集不多,平素也不算對立的,監法署裏的人忙著準備追查王室這個大案,誰也沒空去關注這些沒加急標簽的普通報告,準法士輕易的就把那份關於疑似敗法者的報告拿迴來了。


    然後新的問題就來了,這報告要放哪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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