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著預知夢看到了現在以後我的心裏也是存在了一絲疑問,日後這胡慧肯定是在爺爺的幫助下,再次迴到了自己的父親的身邊,但是她是怎麽做到的呢?現在我嚴格來說也是一個地葬師了,但是根據葬經裏的知識,我卻不知道葬經還能幹涉轉世輪迴。


    這時想道爺爺和胡大寶似乎提到了一個概念——還魂。對了,爺爺並沒有和胡大寶說要讓她的女兒再次轉世輪迴,迴到他的身邊,而是說要通過用還魂的方式。還魂的知識記載在葬經之中,我稍作查詢從浮現在了我的腦海裏。


    還魂是一項十分重大的工程,規則也十分的嚴密,甚至可以說,除了地葬師之外其他的職業,如靈媒,女巫,巫師,神算子,趕屍人等等,這些流派的技法之中也包含著類似於還魂的法術,但那都不是真正的還魂。


    地葬師的還魂,是真的讓一個人的靈魂迴到新的肉體之中,要做到這一點有兩點必須達成的重要條件,一是保證原有靈魂的完整性,另一種則是要將那新肉體之中的靈魂,從一開始就消除。


    按理論來講可能會覺得有些難懂,這事兒實際做起來就很簡單了——先尋一個上好的靈魂容器,比如精致的人偶,做了特殊加工的紙人都是上好的容器,將靈魂好好安放,通過祭奠的方式一點點淨化掉靈魂之中的邪氣。


    人在死後化為靈魂,是必然會沾染到邪氣的,所以每一個靈魂都需要被淨化才能裝到容器裏,不然這靈魂重新迴到新的肉體之中的時候,變出來的就不是人,而是邪鬼了。另一件事做起來則可能是有些違背人倫的,那就是孩子在母親肚子裏成型的第七七四十九天到來的時候,通過儀式將靈魂抽取,讓它再次去進入六道輪迴之中。


    從理論上來講,我是知道這個辦法的,但如果讓我做這件事,我肯定是做不來的,我不是一個成熟的地葬師,還需要更多的經驗。但爺爺卻已經從事地葬師大半輩子,這些事情對他來說都不是難事。


    當胡大寶和胡慧的冤魂分離,爺爺離開之後,預知夢中的時間也是跳轉了一個大跨度,我的眼前一切都變得十分的模糊,空間漸漸開始扭曲了起來,等迴過神來的時候,紅崗村的樣子也是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村口看去,已經搭建了不少的紅磚瓦房了。


    這時的胡大寶已經削瘦了許多——如果不是在他的頭頂閃爍著一團紅色的魂火,我估計都無法認出這個人居然是胡大寶。這時的胡大寶在街邊兒擺攤,我湊過去好奇的看了一眼,攤子上賣的都不是什麽了不起的東西,日常用的雜物,還有五金活物,各種各樣的都有,啥都賣,就像是個雜貨小販一樣。


    和失去女兒胡慧時相比,這時的胡大寶看上去氣色也是好了一些,盡管胡須邋遢,身材黝黑削瘦,加上年齡大了那發絲間夾雜的白發給他添加了一絲的滄桑,但時間總歸是幫他磨平了一些悲傷。


    胡大寶對著人來人往的行人吆喝著,臉上的神色倒不是十分的急切,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吆喝招生意了。我發現在胡大寶的攤販上雖然雜物占了九成,但倒是也有一些東西吸引了我的目光。


    比如那一片破碎的陶器,隻有巴掌那麽大,但是上麵青藍色的紋路卻是讓我眼前一亮。我自幼和爺爺在一起長大,他書房裏的書我也是幾乎都看了個遍,在那一堆的書中,就有著一本“華夏青瓷錄”,記載的是各朝各代有名的古玩瓷器。


    小時候也不願意去看什麽字,這華夏青瓷錄上的圖畫雖然呈黑白色,也有些簡陋,但終歸是個畫,吸引了我的注意,閑聊無事看上一會兒,整整三冊子的鑒賞錄都是讓我給看過了。


    這書後來我才知道並不是出版社出版的讀物,而是爺爺的友人——是一名愛好收藏古玩老人家,身份神秘,但和爺爺的交情似乎不淺,根據我自己的猜測是因為爺爺地葬師的身份——要說探尋風水寶穴,探那深埋地底的華夏龍脈,可沒有比我們地葬師更加擅長的人了。


    而至於順著龍脈東南華北五湖四海的蜿蜒下去,地底都埋藏著什麽東西,自然就無需多言了。爺爺告訴過我,那神秘的古玩收藏老人家在死前就自行出版了這青瓷錄,然後隻送給了幾個老友權當紀念。


    這人生性古怪,這書雖然送給了十多年未見的爺爺,但卻沒有留給自家的子孫。當時讀這書的時候我不知道,長大之後爺爺才和我說,上麵記錄的關於古玩瓷器的知識十分的淵博,甚至於國家出版的讀物之中缺乏的資料都寫在其中。


    而也正是因為如此,看著胡大寶販賣的那青瓷的碎片,我腦海中的記憶也是一下子就蘇醒了——這是北宋年間的白光瓷,主要靠著那表麵青花紋路的發色和邊緣的結晶來辨認。


    青花發色淡雅,有著結晶斑,盡管表麵附著一層塵土依舊可以看出來其透亮,這種好東西現在留存的可不多了。


    估計深山老林裏的農戶家裏掏一掏能掏出來兩個,但也可能沒有,因為我記得在90年代的時候,盜墓盛行一時,也挖出了不少完整的古代帝皇陵墓,全國的考古隊就跟穿山甲一樣無孔不入,那些靠山吃山的農戶家裏的東西估計也給掏了個遍了,好東西很難留下。


    我看著這白光瓷的碎片,心想胡大寶還算聽話,並沒有在爺爺沒有歸來的時候擅自去挖那古墓,但是這白光瓷卻不是滿地可以撿的大白菜,我推斷胡大寶在這幾年的時間裏,應該是到紅崗村西北側的琅子山裏探尋過了。


    不過也算是人之常情,任一個人知道了在那不遠的深山之中埋藏著數不清的金銀珠寶都要心動的。這胡大寶還算是實誠人了,爺爺也沒有留在他身邊監督他,他依舊乖乖的遵守著沒有先去挖墓。


    但轉念一想也覺得可以理解——對於胡大寶來說,比起那些金銀珠寶,更重要的是他女兒胡慧的命。要是爺爺迴來知道他沒有按照自己的要求去做,一個生氣就不幫她救女兒了,他都沒地兒喊冤去。


    胡大寶一直擺攤擺到傍晚左右,今天的生意也就一般般,來了兩個老婆子買走了幾件生活用品,迴家路過的農戶買走了兩個磨亮的鋤頭,錢肯定是賺不了幾分,但他一個人粗茶淡飯,養活自己也勉強夠了。


    迴去的路上胡大寶見到一個佝僂著腰,吃力的馱著重物的老頭,急急忙忙就跑上去幫著他把東西給拿上了坡,東西不算輕,跑了一路胡大寶滿頭也都是汗,但他顯得很欣慰的樣子,我心想胡大寶還記得爺爺和他說的要日行一善給女兒積陰德的事情呢。


    而就在這天夜裏,胡大寶早早的入睡了,但到了淩晨時分的時候,我聽到門被敲響,胡大寶驚醒之後迷迷糊糊的去開門,一臉的疑惑,但開門之後爺爺就站在那裏,身上還背著一個大包裹。


    借著昏暗的燈光,胡大寶認出那是爺爺之後驚喜萬分,立刻拉著他進去敘舊。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在六十歲時的爺爺,因為在我的記憶裏,自從我記事的時候開始爺爺就已經年近七旬了。


    爺爺這兩年來似乎是為了胡慧的事情準備了不少的東西,若幹個小藥瓶,裏麵都裝著各色各樣的粉末,銅器鐵器玉器都是大大小小準備了不少,一看就是為了舉辦儀式幫助胡大寶將胡慧的魂兒給招迴來。


    爺爺告訴胡大寶,他這兩年來也是將大部分材料都給準備全了,但是還有幾個東西差著,胡大寶聽了很著急,問爺爺那都是些什麽東西,是不是很難找。爺爺告訴胡大寶明天子時的時候,跟著自己一起到琅子山南側的自然天泉裏去摘兩個玉蓮子。


    胡大寶顯得有些不解的樣子,問爺爺這玉蓮子是用來做什麽的,爺爺和胡大寶說到時候他就知道了,對於胡大寶來說,爺爺幾乎就是救命恩人,當下他的話也都是照單全信,沒有絲毫的懷疑,立刻就去睡覺準備好好養精蓄銳了。


    但我卻知道爺爺那玉蓮子是要用來幹什麽的。玉蓮子是難得的藥材,生吃也好,用來榨幹其中的果液保存起來等自然發酵用來入藥都是有大用的。但是爺爺之所以要帶著胡大寶去拿那玉蓮子,估計並不是為了裏麵的玉珠,而是為了那玉蓮。


    哪怕是在我這個初入門道的地葬師看來,胡慧身上的邪氣也實在是太重了,要消除這麽嚴重的邪氣,絕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做到的事情。而娃娃也好,紙人也好,作為容器最難以保證的就是其耐久性。


    而玉蓮子的耐久性卻是獨樹一幟的,隻要存儲妥當的話,甚至存儲上十年都不是什麽難事。而之所以爺爺要帶著胡大寶一起去,估計就是為了要在其中加上他的血肉作為魂引,同時還要汲取一些他的魂魄之力。隻要胡大寶這些年積攢了足夠的陰德,就能起到徹底淨化胡慧身上的邪氣的作用。


    還魂這件事情,雖然是地葬師的獨門絕技,但卻並不是什麽神技,還魂一個不小心,很容易引起地府鬼差的察覺,因為要鬧出的動靜實在是太大了——這事兒說是還魂,實際上就是要瞞天過海,在不讓地府閻王察覺的情況下,將那誕生的靈魂送入輪迴,再將本該送入地獄的靈魂,淨化過後帶入人間。


    這種事情一旦讓地府的鬼差知道了,不僅僅胡慧和胡大寶這一對婦女要吃不了兜著走,連操縱一切儀式的地葬師也會遭受嚴重的懲罰——地府的鬼差個個都是大爺,他們可不管你是不是冤死的,隻要你死了,那就是一個魂鎖勾魂的結局。


    畢竟對於地府的鬼差來說,人間飄蕩的孤魂野鬼,那可都是一個個業績,都是要記在他們的功勞簿上的,等到時候他們轉世輪迴的時候,都能幫他們投個好命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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