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鮑玉雷、鍾國光和蔡建偉,坐飛機迴到南江市。下飛機後直奔分局,向偵破組及分局付局長、偵破組長劉根生,匯報在福建的偵破過程,並說案犯逃竄石家莊,必途經南江市,因此,偵破組必須有針對性地實施布控。劉付局長不敢怠慢,立即召開緊急會議。會後又立即調動警員,對各車站、碼頭、公園等交通路口實施24小時布控。

    中秋剛過,又到了國慶節,人們沉浸在節日的喜悅中。有的人外出旅遊觀光未迴,有的人繼續外出旅遊。過節放長假,城市文化景點和娛樂場所,也是情侶們的廣闊天地。他們涉足超市、馬路、公園,如你也在度假,而且涉足人流景點,隨時都會有情人手拉手從你麵前經過。濱江公園,林木參差,樹影婆娑;鳥啼枝頭,魚翔淺底;彩旗飄揚,綠滿江水;江風陣陣,客船長笛;遊人接踵,心潮逐浪;兒童喜鬧,成人攝影。園中有園,江中有景,風景獨特,美不勝收。如你涉足江邊漫步,更別有一番情趣。

    傍晚,遊人流連忘返,遊興未減。月上枝頭,十六比十五更圓更亮。人們漫步賞月,踏著溶溶月光,情感澎湃,免不了學古人吟風弄月。做不了詩的人,就背兩句唐詩宋詞,以此為家人消遣助興。然而,時間催人老也掃人興。夜半更深時,行人遊園的身影漸見零碎稀少了;隻有那些在熱戀中的青年男女,還偎倚在江邊長椅上,細語綿綿如涓涓山泉。他們的思緒雖然集中,但雙耳並不背。突然有人落水——那劈啪嘣嘣之聲震天價響,清晰而又刺耳地傳進這對情侶的雙耳,令人毛骨悚然心驚膽戰。他們孤疑不定屏息靜聽,心裏不停地發出疑問,是失足落水還是下河遊泳?怎這麽大水聲?夜闌人靜了,遊泳不可能吧?再說秋水甚涼,這個季節誰還敢下水遊泳;因此,很可能是輕生或者落水者!剛才不是有三個不速之客坐在涼亭邊啃幹糧喝啤酒嗎?其中一人還醉成一攤爛泥,為什麽走的時候隻有兩個人呢?那個醉鬼到哪裏去了呢?對,落水者可能就是他!他們躡手躡腳到河邊窺伺一下,借著朦朧月光,果見江中有人落水。落水者漂浮不定,隨時都可能被淹死。這對情侶不敢怠慢,立即跑到公園門口,撥打110,向公安局報案。

    鮑玉雷和鍾國光正在附近布控,聞訊後立即趕到濱江公園。他倆帶來十多名民警,在那對情侶的指引下,奔到江邊竊探江河動靜。果然,在手電光下,落水者還在水中喝水冒泡和飄忽不定哩。鮑玉雷和鍾國光不顧個人安危,也不管江水冰冷刺骨,立即跳入水中,搶救落水者。在其他民警的幫助下,果然把落水者打撈上岸。

    他們把落水者簡單處理一下,就送醫院搶救。蔡建偉趕到醫院,方發現落水者就是綁匪和水上飄屍的兇手吳振榮!這一發現使大家大吃一驚。這到底怎麽迴事呢?隻有救他一命,方可解開這個謎了。劉根生付局長通知醫院,這是個嫌疑犯,罪大惡極,公安部門已經發出通輯令;同案犯仍在潛逃,尚未能捉拿歸案,因此,務必把他救活,以便從中尋找破案線索。蔣彬院長不敢有誤,親自督陣,親自搶救。醫生們把飄屍肚裏的水排幹,做心電圖時已有微弱顯示,說明飄屍仍可救活。大家才鬆了一口氣。此人落水,有點蹊蹺。為什在福建老家不溺水,偏偏跑到南江市溺水呢?為什麽其他人不溺水,偏偏吳振榮落水呢?這裏麵肯定有問題。因此,必須救活吳振榮,方可弄清溺水的原因,才能探知藏在葫蘆裏的全部秘密。

    醫生們把吳振榮吐出來的汙水,送化驗室化驗,裏麵除啤酒成分外,也有麻醉劑成分。這種麻醉劑,有海洛神成分,麻醉性極強,能使人猝然死去。他們配置這種藥,目的就是幹壞事。犯罪分子先把目標麻醉,再實施搶劫、拋屍、幹壞事。三天後屍體上浮,成了飄屍;打撈上岸,不見傷痕,一般人都把它當溺水者處理,很少立案偵查。案犯屢屢得手,也屢屢化險為夷,逃避公安人員的視線和偵查,從而逍遙法外。僥幸的是,吳振榮沒有變成漂屍,他喝飽了水又被醫生們排幹,從而衝淡了麻醉作用,才能逃避劫難,死裏逃生。

    隨後,吳振榮蘇醒了,但體力十分虛弱。公安人員等了大半天,方能聽到他微弱的聲音。他斷斷續續講了不少話。這一迴他不但肉體蘇醒,而且頭腦也清醒多了。他恨透了吳山、吳海,這兩個壞蛋對他實施麻醉、拋屍,目的在於丟卒保帥,保住兄弟倆的狗命。因此,不必審問也無須過多交代黨的政策,他發自肺腑地感謝公安人員搭救之恩後,便悔恨交加地交代自已的問題;接著,又斷斷續續地揭發吳氏兄弟的犯罪事實。吳氏兄弟心狠手辣手段殘忍令人發指,在生死關頭本應齊心協力渡過難關;然而兄弟倆大難當前卻妄圖殺人滅口保全自已,吳振榮為之心灰意涼膽戰心驚,但也怒憤填膺且複仇心切;因而他大膽揭發而且言無不盡,他再也不肯為兄弟倆嚴守秘密了。

    據吳振榮交代,綁架蔡小明是吳山、吳海的主意。兄弟倆想把蔡建偉趕出三合鎮;後來又不想攆他走了。因為蔡建偉是來找證據的,證據沒有找到,他是不會輕意就走的;再說,他們已經把貨發走沒有必要久呆三合鎮。因為貨款隻能等合同完成、甲方付款,方可把欠廠裏的貨款還清。因此,執行合同履行合同,變得十分重要。如蔡建偉不走,兄弟倆也得走。所以,綁架蔡小明,目的就是纏住蔡建偉,使他在三合鎮多呆些日子;而勒索贖金10萬,那是夢裏的事,永遠也實現不了。因為蔡家死了頂梁柱,人去樓空,一貧如洗,就是蔡建偉肯幫助,也難湊齊10萬現金。吳山、吳海估猜,蔡家湊不齊贖金必然報案。如不及早離開三合鎮,勢必成了公安機關的椹上肉甕中鱉。因此,兄弟倆一方麵指使吳振榮雇人打電話掩蓋真相,另一方麵借晉南陶瓷廠豐田半卡車連夜逃離三合鎮。至於蔡小明的生死,他們不當迴事;隻要能拖住公安局破案和蔡建偉離開三合鎮就行。看來,兄弟倆的腦子並不笨,在這複雜的環境和危機四伏的問題中,動了不少腦筋。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機關算盡,最後還是難免卿卿一命。

    這些事實,公安人員早就分折和掌握了,並不覺得新鮮。他們最想知道的是拋屍案的全過程以及吳氏兄弟在公安人員的眼皮底下如何闖關奪隘如何躲避公安人員設卡盤查而到達南江市的?吳振榮明白公安人員的話中含意和迫切心情;但話有輕重問題有先後,他那有數的嘴巴和有限的體力,隻能選擇一方麵的內容先開動話匣子而且斷斷續續。逃離三合鎮的驚險經曆,最觸及他的靈魂甚至生命,因而他情不自禁地泣著講著,眼淚抹個不停,其悔恨程度可想而知。

    他們三人,本想挑起房族糾紛,鬧起宗親仇鬥,以便借刀殺人,把蔡建偉置於死地。但害怕事情鬧大了驚動公安部門,引來殺身之禍。因此,改為綁架蔡小明,以此報複蔡建偉。他們把綁架迴來的蔡小明,藏進狐仙洞,又雇於泉打假電話,妄圖麻痹蔡建偉。一切安排就緒後,便於夜裏12時半,開車逃離三合鎮。那恐懼那焦急那慌亂那負案在逃的心情,真難用一句適當的話來形容,隻能說:急急如漏網之魚,忙忙如喪家之犬!

    逃到邵武山區,天已經大亮。這裏遠離福、泉、廈,也遠離公安關卡,較為安全。三人停車吃飯、方便、並打了一個電話。吳山不敢往家中打電話,怕中了公安局埋伏。三合鎮倒有個鐵哥們,修表的,吳姓宗親,老實可靠,吳山試探性地喂了兩聲,那人就迴了他的電話。說你們綁架蔡小明,三合鎮鬧翻了天,公安局來了十多輛警車,除廣播不停外,還滿山遍野找人,最後在狐仙洞找到蔡小明。你們借車逃跑,公安局不但知道,而且還派人派車追趕。晉南陶瓷廠廠長,還把車牌號提供給公安局,你們必須小心謹慎,否則……

    打完電話,吳山有種不祥預兆,借上廁之機,對吳海說:“必要時丟卒保帥,明白嗎?”吳海不含糊,又點頭又握拳,既表示領會又表示決心。隨後,三人如驚弓之鳥,急急上車趕路。車駛出福建進入江西境內,去石家莊本來可以不進入南江市,但為了探聽胡哨、鄭剛等人的消息,他們決定進南江市,休息一個晚上再走。不過為安全起見,沒敢直接開車進城,而是把車寄放在郊區一小旅館,而後搭坐出租車進城。出租車停在修理廠門口,裏麵冷冷清清並且下了門鎖,向人打聽,方知鄭剛、包開已被公安局抓走。吳山、吳海心裏一陣悲涼,預感情況不妙,梁園雖好非久留之地。兄弟倆借口吃頓飯再走,把吳振榮騙至濱江公園,此時夜幕已經降臨,遊人也隨之減少。月亮掛在天邊,又圓又亮,人們都在賞月,但有三個人,卻躲在涼亭邊的陰影裏,並不賞月或者不喜歡光明。這三個人,便是吳山、吳海及叔伯哥吳振榮。他們在涼亭邊的陰影裏,吃飯、喝酒、聊天。啤酒一瓶接一瓶,帶咀的香煙一根又一根,漸漸地三人都醉了;漸漸地有兩個人蘇醒了,但有一個人卻永遠也別想蘇醒,因為他被對方用海洛神麻醉了。被麻醉那人,便是吳振榮;而實施麻醉的人正是吳氏兄弟!

    吳山、吳海把吳振榮夾在中間,似睡非睡,似病非病,搖搖晃晃,直至夜闌人靜遊人絕跡,方實施丟卒保帥、拋屍江河。兄弟倆做賊心虛,拋完屍聽到濺水聲掉頭翻牆就走。迴到郊區小旅店也不敢久留,退房開車亡命潛逃。然而,遠走高飛的吳氏兄弟,做夢也不曾想到,公園裏還有一對情侶沒有走,他倆不但聽到落水聲而且及時報了案。公安機關火速派人圍追堵截,等待案犯的命運將是天羅地網!

    鮑玉雷問,吳山、吳海往哪兒跑,知道嗎?吳振榮迴答,石……家莊!他有個姐夫叫趙家正,在石家壓辦石材廠;吳山、吳海去石家莊,必然投奔他姐夫,因此,你們派人撒網等他就行了。鮑玉雷又問,那麽,蔡建業是溺水還是江河拋屍?他跟你的處境是不是一樣?你在這起案件中充當什麽角色——主犯或者從犯?然而,出乎意料之外,吳振榮搖頭又搖手,表示他不知道此事,也表示他沒有參與此事,既不是主犯,也不是從犯。鮑玉雷生氣地問,蔡建業飄屍案,你敢說沒有參與拋屍?也沒有謀財害命?那麽,為什麽蔡建業被甲方退迴的金銀首飾都落在你手上呢?吳振榮仍然搖頭否定,說那些金銀首飾,他是從吳山、吳海手中買到的,共花去兩萬元現金。他還說,如果蔡建業真的被人謀財害命並且江河拋屍,那……也是吳山、吳海兄弟瞞著自已獨自幹的。鮑玉雷又問,為什麽說是瞞著你獨自幹的呢?想不到吳振榮的迴答又讓公安人員搖頭慨歎、拍案驚奇。吳山、吳海在石家莊跑營銷,為合同的事同老鄉蔡建業鬧矛盾。蔡建業深感遭愚弄的恥辱,揚言要報複;吳氏兄弟豈能容忍?聽到饞言後,兄弟倆火冒三丈,以為身手比他好拳頭比他硬,總想伺機報複,盡早除掉這個禍根。當天晚上,吳山、吳海得知蔡建業要迴福建,身上攜帶被甲方退迴的大量錢物,兄弟倆以為機會來了,便進行一番密謀。當時,叔伯哥吳振榮在南江市跑營銷,吳山先給他打去一個電話,說蔡建業迴福建必然在南江站轉車,你可把他接迴旅館,借請吃飯之機把他放倒,我同吳海立即趕到,以後的事由我們處理,你就不必管了。吳振榮問為什麽要放倒他?吳山說,這小子不自量力,揚言要殺我和吳海,所以,我準備先教訓他一下,讓他知道俺姓吳的不是孽種任人欺侮。吳振榮點頭答應,事後又依計而行。

    夜裏,當蔡建業被放倒後,吳山、吳海也來了。吳山騙吳振榮,說他報複人很簡單,讓仇人到陰曹地府遊玩一趟,嚐嚐死的滋味就行了。接著,假惺惺地說,現在該讓他還陽了。吳振榮,你到外麵叫輛出租車,趕快把他送醫院搶救吧!當吳振榮離開旅館後,兄弟倆就翻蔡建業的包,想把金銀錢物據有己有;然而包裏翻個遍也沒有。後來搜尋他的周身,才發現金銀首飾和兩千元鈔票都藏在褲襠的夾縫裏麵。當吳山、吳海竊走並藏好錢物後,吳振榮也叫車迴來了。三人一起,把蔡建業挾扶上車。

    出租車開到人民醫院門口,吳山又耍了花招。他支使吳振榮去醫院掛號,而兄弟倆卻趁機換車,把蔡建業轉到另一輛出租車裏麵。這輛出租車是胡哨的車,那天停在鄭剛廠裏修理。修好後胡哨因有事沒有及時開走,吳山、吳海趕了個巧,正好借走,事先停在醫院門口。這是兄弟倆精心策劃和事先安排好的,而吳振榮一直被蒙在鼓裏。當吳振榮掛好號走出醫院一看,場地上已是人、車兩空了。由此可見,吳振榮沒有參與江河拋屍,吳氏兄弟搶劫蔡建業錢物,他也一無所知。迴到老家,吳氏兄弟缺錢花,就打吳振榮主意。他倆知道吳振榮一個合同賺了三萬多元,這個光棍漢急著成家,便哄他買些金銀首飾,以便日後給女方下聘。吳振榮一看花花綠綠的金銀首飾也動了心,問多少錢?吳山道,本應三萬,但你是本家兄弟,又還沒有成家,就低價賣給你。這樣吧,你拿出兩萬,這些金銀首飾全歸你了。吳振榮信以為真,就高高興興買走,爾後又死皮賴臉給蘇鳳娣下聘。但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他下聘的這些彩禮,竟是蘇鳳娣的陪嫁品!這是鬧劇,也是滑劇,對偵破江河飄屍案來說,正應了一則愚言,此地無銀三百兩。

    因此,吳氏兄弟棄卒保帥,妄圖把綁架案、江河飄屍案都推在吳振榮一人身上,而他倆便可以逍遙法外、逃之夭夭了。豈知天不從人願,下聘的彩禮就是搶劫來的贓物!拋屍案也因此露了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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