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建偉,石油漢,走南闖北搞勘探。頭不低,淚不彈,錚錚鐵骨自立案。心中藏著仇和恨,怒向刀山火海覓罪犯。

    蔡建偉是不輕易彈淚的,然而這一迴卻是例外。他捧著弟弟蔡建業的骨灰盒,淚水奪眶而出,如拋豆似撒珠。哭到傷心處時,真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活生生一個人,轉眼間從世上消失,成了地下冤鬼,無論如何,當哥哥的不能接受這種現實。蔡建偉比蔡建業大兩歲,在家時,哥倆感情很好,一起讀書,一同勞動,高中畢業那年又一起當的兵。蔡建偉表現突出,立過一次二等功,複員前被部隊保送上了大學。蔡建業按時複員,他選擇迴農村創業。開始時同叔伯哥合夥辦酒廠;雖說賺了一筆錢,但娶媳婦生兒養子,後來又蓋起六間瓦房石屋,就把積蓄花個精光。蔡建業不滿足清貧,還想掙更多的錢蓋大樓,因而又跟叔伯哥一道,改行跑業務搞營銷。因為家鄉三合鎮盛產陶瓷,資源得天獨厚。鎮上的陶瓷廠、板材廠,如雨後春筍,千家萬戶,比比皆是。有陶瓷有建材,就需要有人跑營銷。蔡建業看見外出跑營銷的人,都賺迴大筆大筆的錢,除生活開銷外,還買汽車蓋洋房,蓋起的樓房一家比一個高;開出來的汽車,一家比一家漂亮,蔡建業有點眼紅。再說市場經濟就需要不斷地調整自已的產業結構,方可百戰不殆。因而,蔡建業退出酒廠股份,執意外出跑營銷。這一年他剛好28歲,正是理想騰飛、事業鼎盛時期。然而跑了大半年,往返石家莊多次,錢沒有賺到,倒把小命搭進去了。這突如其來的噩耗,弟媳接受不了,年老多病的父母更是接受不了。蔡建偉遠在邊疆工作,東南西北,相隔千山萬水,不能盡孝,豈能心安理得,他每每自責。去年春節迴家探親,當著蔡建偉的麵,父母多次誇讚弟弟和弟媳孝順,平日時送衣送米,有病時床前問暖問熱,家中沒有他倆,老兩口就早入土多時了。雖說沒有正麵批評蔡建偉,但是言外之意,還是埋怨大兒子蔡建偉不孝嗬!蔡建偉不能侍候左右,愧對父母,不敢爭辯,隻好含笑點頭默認。如今建業不在,含笑默認、敷衍了事已經不行了。麵對父母和工作,隻覺得自已身上的擔子很重很重。手捧骨灰盒,心裏自知替弟弟報仇伸冤的路子很長很長。然而兄弟情誼,父母重托,重任在肩,赴湯滔火,義不容辭;必要時,甚至把命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

    蔡建偉找上分局徐局長,告訴他種種跡象,表明他弟弟被人謀害,要求水上公安分局立案偵查。徐局長搖搖頭,不以為然。他的觀點同派出所所長鍾國光的觀點一致,認為屍體沒有傷痕,被人謀害證據不足,純屬溺水身亡,沒有必要立案偵查;如果立案偵查,也是大海撈針,他們人手緊張,資金也賠不起。 蔡建偉急了。他列出許多現象,說明其弟是被人謀財害命的。然而,徐局長責問他,如何知道其弟身上帶有錢物?蔡建偉說,從弟媳的電話中得知的。徐局長搖搖頭,電話隻能提供線索,不能作為破案證據。破案證據,必須有人證物證,你有嗎?破案證據,必須外出偵查,你能提供經費嗎?如果做不到,就不要多講了,快迴去吧?蔡建偉想不通。公安局破案,職責為民,懲惡揚善,責無旁貸,幹麽還要老百姓提供資金呢?他想同徐局長爭辯幾句,但徐局長已經下了逐客令,再磨纏下去也沒有用,因而起身作辭,豪放地說:“好吧,既然如此,我會找到證據的,你們等著瞧!”

    公安局不肯立案,蔡建偉想自已破案,在我們這個國家,難度似乎太大,人們一聽,也許要笑他蚍蜉撼大樹――不自量力;一千零一夜――天方夜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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