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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迴說到羊祜大軍行至距轘轅關已不足四十裏的府店鎮時,不想身後追兵又至,羊祜大怒,欲就地與秦軍決戰,為周處等眾將領勸阻,言“行百裏者半九十,如今轘轅關已然在望,主帥豈能半途而廢焉!”羊祜隻能恨恨然作罷。


    周處遂命北府軍偏將劉毅領一萬北府軍精銳駐守府店鎮,以阻擋追兵,其餘主力繼續往轘轅關而行。


    巳時末,晉軍終於來到了關後的峽穀地帶,隻要穿過這不到十裏的穀地,便能到達轘轅關。羊祜、周處等將終於鬆了一口氣,然而一想到兩日前大軍從此出發,合計十三萬大軍是何等的雄壯,如今跟隨逃出來的卻隻剩不到半數,不由得悲上心來。


    就當兩人傷懷之計,前方穀中忽然有一支隊伍急行而出,羊祜大驚之下,以為是秦軍布下的伏兵,幾欲跌下馬來,待仔細定睛一看,方發現此部打的乃晉軍旗號,主將大旗上更是書著一大大的“周”字。隨即就隻見數騎奔近而來,為首大將正是轘轅關守將周旨。


    羊祜當即又驚又怒的發問:“將軍何故棄轘轅關來到此處?”


    “咦,羊帥這話問的好生奇怪!”隻聽得那周旨一臉錯愕的迴到,“不久之前有一批散兵跟傷兵逃到我關下,言羊帥大軍在高隆與秦軍交戰失利被圍,請求我軍速往救援,我這方才點起轘轅關全部人馬想要趕往高隆,不曾想卻在此遇到了羊帥!”


    “汝這莽夫,中了秦人的奸計啦!哎……”羊祜長歎一聲,又趕緊問道:“可曾派兵留守轘轅關?”


    “全軍近三萬人皆在此處了,隻留了數百老弱殘兵在關內!聽主帥方才這話裏的意思,莫非方才前來報信的那些殘兵,都是秦人假扮的不成?!”周旨開始有點醒悟了過來。


    “主帥說的應當沒錯了!如今,想必轘轅關已落入了秦人之手了!如今去路被斷,後有追兵,莫非今日我們皆要葬身於此不成!”就連素來勇武的周處,此刻都不禁有點泄氣了起來。


    “不,我們還有機會,秦軍此來的兵力肯定不會太多,隻要我們現在馬上趕迴轘轅關,定能一鼓而下!然後我們再據關而守,則不管他再來多少兵馬,都能叫他無功而返!”到了最危急的關頭,還是主帥羊祜率先冷靜了下來。


    周處、周旨二將亦覺得此刻也隻能如此了,於是大軍立即又行動起來,往轘轅關疾行。


    峽穀右側的山上,龍且率軍在此埋伏已多時,眼看晉軍悉數進入穀中之後,隨著三聲炮響,在穀中最為狹窄的路段,落下了無數的巨石,將去路完全封死;緊接著兩側山中伏兵盡出,居高臨下以弓弩、檑木、落石等向穀中晉軍發起全麵攻擊。


    山穀中的晉軍前軍突然遭襲,頓時亂了陣腳,很快便有大量的士兵在秦軍的打擊下陣亡,而隨著前軍主將周旨死於亂箭之下,更是讓晉軍前軍的指揮陷入混亂,無數士兵開始後撤,與羊祜的中軍擠在了一起。


    羊祜一看這陣勢,明白如果不能讓慌亂的士兵迅速恢複鎮定的話,隻怕用不了多久,全軍就會在自相踩踏之下奔潰,於是羊祜趕緊下令讓親兵衛隊斬殺那些失控的士兵,同時讓各級將官堅守崗位,嚴格約束自己所屬的士兵。如此一來,在經過一番殘酷的教訓後,前軍中的幸存士兵們總算是恢複了過來,開始跟隨中軍一起,在副將唐彬的帶領下,有組織的向兩側山頭發起了衝鋒。盡管晉軍士卒們悍不畏死,前赴後繼,奈何畢竟是從山腳下往上仰攻,加之龍且軍準備了大量的檑木滾石,這晉軍如何能攻得上去。唐彬眼見進攻受阻,遂身先士卒,親自衝鋒在前,行至半山腰處,為秦軍大將龍且所注意到,龍且乃彎弓搭箭,正中唐彬眉心。其餘士兵眼見主將陣亡,哪還敢再戀戰,因此晉軍這好不容易聚集起來的士氣頓時又跌至穀底。


    而後軍周處部在看到前軍中伏之後,也立即調轉馬頭,後軍變前軍,準備向穀外撤退。


    然早已做好充分準備的秦軍豈能讓周處如願,不待這晉軍後軍調整好陣型,秦軍主力已然趕到,將後路給切斷。


    虎騎軍主將項羽在白起的示意下,運功振起嗓門,對穀中晉軍喝到:“對麵的晉國勇士們,你們如今已被我大軍重重包圍,如果能放下武器,我們可以保證你們的安全!”項羽本就天生神力,加之功力深厚,一時間這聲音響徹整個山穀,久久未能散去。


    周處聞言,大怒不已,一邊高唿“士可殺不可辱,吾大晉男兒豈是貪生怕死之輩!”,一邊挺槍躍馬率軍向項羽殺去。


    項羽亦不答話,隻是縱馬揮師迎上,隻一合,便將這周處刺落馬下,隨即單手持槍將周處挑於槍尖上,單人單騎行至晉軍陣前,將周處屍首拋落,方才不屑的說到:“螢火之光,也敢與皓月爭輝!冥頑不靈者,皆同此人下場!”


    晉軍士兵們一時間被項羽身上這睥睨天下,勇武無雙的氣場給震懾,無一人敢動分毫。但很快,作為晉軍軍隊中最精銳之北府軍的他們,便重新鼓起了勇氣與秦晉戰至一團。


    秦軍主帥白起,豈會放過如此良機,當即指揮全軍出擊,很快便將晉軍分割包圍開來,逐步蠶食。


    眼看得此慘烈景象,羊祜不由地是痛心疾首,心如刀絞,悔恨不已。然身為主帥的他,為了保全這剩餘數萬將士的性命,不得已隻能下決心器械投降。雖然他知道如此一來,自己有可能會背上千古罵名,但如此形勢之下,自己每多耽擱一分就有更多的大晉將士們失去性命,因此不由得他再多想,羊祜下令放倒中軍大旗,改而舉起象征著投降之意的白旗。


    山上的龍且看到晉軍已經打起了白旗,也立即打出旗語給中軍主帥,白起見到信號之後,方命令秦軍停火。至此,九萬餘晉軍,隻剩下了不到六萬,而戰死穀中者,大都身首異處,支離破碎,慘不忍睹。整個山穀間,飄蕩著濃濃的血腥味,久散不去。


    隨後,白起下令龍且軍立即趕往轘轅關,以防登封來敵偷襲;又命放下武器的晉軍士兵們負責打掃戰場,清點兵器,救助傷者,並將兩軍陣亡將士的遺體分別收揀。


    而秦軍士兵們則砍伐四周的幹柴搭成數座木台,之後,伴隨著數萬人同時唱響的蒼涼秦腔歌聲:“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赳赳老秦,複我河山,血不流幹,死不休戰。西有大秦,如日方生,百年國恨,滄海難平。天下紛擾,何得康甯,秦有銳士,誰與爭雄……”,陣亡將士們的遺體被火化,然後骨灰交由軍中的同鄉袍澤們帶迴家鄉。至於晉軍陣亡士卒的遺體,則是挖坑集體掩埋了事。


    府店鎮,白起大軍暫駐地。


    白起、孫臏、項羽三人就如何處置在此次洛南戰役中,所俘虜的總數多達近九萬的晉軍傷兵跟降卒,產生了極大的爭論。


    為了震懾晉人,打垮他們的抵抗意誌,同時也為了節省軍糧消耗,項羽提出了將降卒全部坑殺的建議。


    白起在經過一番思考之後,也表達了對項羽意見的讚同。


    軍師孫臏卻強烈反對如此,他認為好將這些人釋放,以降低晉國百姓對秦國的敵意,有利於日後朝廷對河南尹等地的統治,再不濟也可以將他們當作苦役跟勞力,用來修路、采礦、築城等。如果坑殺降卒,一個是傳出去會對秦國造成不利的影響,更重要的是很有可能會反過來激起晉國軍民更加強烈的抗秦之心。


    三人爭論了大半個時辰,始終未能達成統一。


    最終,白起提出了一個折中的方案:把近兩萬傷兵押解迴洛陽,讓洛陽城內接收他們,一來既可以表達秦軍的仁慈,二來也可以消耗城中的資源跟人力物力;對於剩下的精壯降卒,白起堅持應該講他們全數坑殺,隻不過得放在暗中進行。


    項羽自然是讚同這個更加完美的計劃,孫臏雖然極力反對,奈何畢竟白起是主帥,亦隻得以棄權對此事不發表意見來表示自己的抗議。


    紀元二十五年六月十五日,在將羊祜押送迴長安的同時,秦軍將六萬餘晉軍士兵們秘密坑殺在洛陽南部的府店鎮;之後,又將近兩萬餘傷兵趕至洛陽城下,隨即傳信給城中,表達了不願接收治療這些傷兵之意,並承若不會在洛陽守軍出城接收之計發動襲擊。


    晉軍統帥謝玄本以為這又是秦人的奸計,但眼看著自己的袍澤就在城下受盡傷痛的煎熬,無奈也隻得選擇相信秦軍所言,好在秦軍信守承若,並未趁機突襲。


    隨著昭陽率領的秦國援軍抵達洛陽,秦軍對洛陽新的圍困計劃已經順利實現。同時,占領伊川的侯安都、劉琦二人在得知羊祜大軍慘敗於洛南的消息後,更是放棄了攻打伊闕關的打算,立即率軍退迴了汝州,在汝州停留觀望了半日之後,全軍最終又退迴了南陽境內。


    而白起的大軍則在府店鎮休整了兩日,在此期間,孫臏建議可先打潁川,再取南陽,原因有二:


    一是潁川原來的守軍主力在已然在洛南戰役中損失殆盡,隻餘下少數的地方軍,其實就是潁川恆氏的私軍,力量自然大不如前,可輕易勝之;


    二來南陽現今應當已經投靠宋國,否則宋國不會派兵與南陽軍一同北上。


    白起從其所言,遂準備兵發潁川,而為了保證南征的順利進行,白起命原屯於伊闕關的司馬靳率兩萬守軍南下,移師廣成關,扼守住這洛陽通往南陽、潁川的南大門咽喉;又命項燕率軍兩萬駐守轘轅關,負責保護後勤補給線;同時,傳信於新上任的弘農郡太守西門豹,請其速派官員往伊川縣,盡快將效忠於大秦的地方縣府建立好,讓大軍能有一個安穩的後方。安排好這一切之後,白起軍便開拔往潁川而去。


    秦軍南征第一個要所麵對的的,便是位於嵩山南麓、潁川郡跟河南尹交界的登封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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