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葉棱迴國其實是為了閆心,但閆心拒絕了他的喜歡,他也選擇不再糾纏,隻要她幸福快樂就好。


    如果閆心那天能夠挽留他,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留下來,可惜她隻對葉棱說了一句,“平安順遂,百歲無憂。”


    閆心不喜歡葉棱,就不能再自私下去,也不能再耽誤他了。


    也許分別是為了更好的重逢。


    即使此去遙遙無期,她仍舊期待著再度相遇。


    希望那時,葉棱已經釋然了。


    *


    華燈初上,星空在城市明亮的燈光裏漸漸模糊了輪廓。


    跨年夜,街道上似乎比往日熱鬧了許多,閆心怔了一下,愣愣地看著升起的嫋嫋白煙飄到天花板上,最後被天花板上的格孔吸走了。


    她眸色暗淡了幾分,點點困意席卷而來,閉了眸子,水晶燈的燈光散落在她的眼瞼上,纖長的睫羽泛著淺淺光暈。


    “困了?”


    蘇未的手在她眼前虛晃了一下,輕輕喚她一聲。


    她眸子半睜,泛著盈盈水光。


    “嗯……有一點困。”


    外麵是星月皆無的茫茫夜色,現在是晚上七點,這個城市卻像是剛剛蘇醒一般。


    “那我們迴去吧。”冬天的時候,總是讓人容易困倦。


    “不是要跟你的朋友一起吃飯嗎?”


    閆心眨了眨眼睛,一雙漂亮的杏眸水汪汪的。


    “沒事,鴿一次也不會怎麽樣。”


    “呃……感覺不太好,不是特別困,應該還能撐會,而且我還沒吃飯呢。”


    “好,吃了飯我們早點迴去。”


    “嗯。”


    正說著,蘇未的朋友就來了。


    先是跟他寒暄了幾句,然後紛紛打量著閆心,看看把蘇未這塊木頭魂都勾走了的女孩兒到底是何方神聖。


    兩人眼底閃過一抹驚豔,嬌小玲瓏的女生長得跟芭比娃娃似的,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眸似乎會說話。


    看向你的時候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月亮都贈給她。


    蘇未連忙將閆心擋在身後,不讓他們看,“吃飯,不準看!”


    “哎呀呀,別這樣嘛,老蘇你這是看都不讓我們看一下,我們又不會把這小妹妹騙走了……”


    兩人調侃著,蘇未睨了他們一眼,把菜單糊到他們臉上,讓他們趕緊點菜,吃了飯快滾蛋。


    兩個人都是蘇未很好的朋友,閆心沒有見過他們。他們和蘇未同樣優秀,本來就是約吃飯約了好久了,但時間總是對不上,現在才約出來了,也算是了卻了心願一樁。


    冬天很適合吃火鍋,三個人侃侃而談,閆心就在旁邊當一個安安靜靜的吃貨,蘇未特別細心地幫她燙菜夾菜,旁邊的兩人都看直了眼,嘖嘖稱奇,萬年冰塊也有融化的一天。


    之前他們三個上學的時候,蘇未可不是這樣的,那可是個空有一副皮囊的鋼筋直男,把對他告白的女生都拒之千裏之外,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甚至以為蘇未不喜歡女生。


    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樣一麵,真是大開眼界了。


    鍋底是中辣,真的挺辣的,很快閆心白皙光潔的額頭上滲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男生把吸管的塑料袋撕開,然後把吸管插在酸奶上,遞給了她,“辣到了吧?先喝酸奶緩緩吧。”


    閆心接過去,就吸溜了一大口酸奶,草莓味的,好喝。


    兩個朋友忍不住調侃他,“這真是萬年冰塊融化,千年鐵樹開花嘍!不容易啊!”


    “行了你們倆,吃都堵不住你們的嘴。”蘇未一副嫌棄他們的樣子。


    她習慣了跟蘇未相處,蘇未也總是把她照顧地很好,如果現在蘇未突然消失了,她還會無法接受。


    習慣是最可怕的東西。


    會滲透,會蠶食。


    *


    今天是除夕,六點鍾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城市萬家燈火通明。


    閆心和蘇未約定好,今年他們要一起跨年,這是他們第一次一起跨年。


    傳統節日,閆心打算今天穿一穿自己新買的漢服,平日裏倒是不怎麽會穿,但逢年過節就會穿,很有儀式感。


    “困了嗎?”見她連續打了好幾個嗬欠,蘇未關切地問道。


    “有點困。”閆心點點頭。


    “那你先睡一會,頭發很快就吹幹了。”


    男生的聲音很溫柔,落在耳朵裏像極了催眠曲,房間裏響起了嗡嗡嗡的吹風機聲音,她右手靠著腦袋,閉上眼睛,很快就睡過去了。


    見她睡著了,蘇未拿了一條粉紅色的毛絨絨草莓小毯子蓋在她身上,避免著涼。


    蘇未很有耐心,小心翼翼認認真真地給她吹頭發,動作輕柔,生怕把她吵醒了。吹幹之後,墨色的頭發散落在椅背。


    他突然有一個想法,要給閆心紮頭發。但是他從來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不過沒有關係,他可以學。


    照著手機視頻裏的樣子,先將頭發梳成雙馬尾,然後編成小辮子,最後盤成兩個小發髻,別上精致的簪花,流蘇垂下,很漂亮。


    睡著了的閆心很安靜,蘇未盯著她的睡顏看了好一會,嘴角微微上揚,眉眼間染滿了笑意。


    蘇未親了一下閆心光潔的額頭,一對星眸裏盛滿了柔意。


    她的底子本就就很好,素顏也抗打,就算不化妝,也能撐起整個衣服,是衣服襯人。而不是人襯衣服。


    不知道蘇未是犯了什麽毛病,竟然開始數起來閆心的睫毛,纖長濃密,宛如振翅的蝴蝶。


    閆心剛剛睜眼,整個人還有點迷糊,蘇未的臉突然在她墨色的眸子裏放大,直至填滿整個瞳孔。


    “你幹嘛?”閆心一臉防備,一覺醒來你就這麽嚇我?


    “沒怎麽,就看看你。”他的臉上始終掛著淺淺的笑意。


    蘇未隨手遞給了閆心一麵鏡子,“怎麽樣?鏡子裏的女孩子是不是很好看呀?”話語裏頗有點邀功的意味。


    閆心驚訝,摸了摸自己小發髻,流蘇碰撞發出清脆的響聲,“這是你編的?”


    “那當然。”他頗有些得意。


    “嘖嘖,看不出來,你連這都會。”


    “隻要我願意,我就能夠學會,所以跟我在一起,你什麽都不用擔心。”蘇未揉了揉她的頭,眼睛裏帶著一點光。


    -


    夜裏的街道格外熱鬧,街道兩旁有很多漢服店,路上也能偶遇到許多穿漢服的小哥哥小姐姐,這條街古風氣息濃濃,讓人有種夢迴古代的感覺。


    閆心身著大紅色明製襖裙,披風也是大紅色的,邊緣是雪色的絨毛,刺繡精致,既保暖又漂亮,發髻上的步搖流蘇叮叮當當,發出清脆的響聲。


    華燈初上,紅色的燈籠映亮了夜空,河水裏微光閃爍,蓮花燈隨著澄澈的河水漂浮不定,倒映著明亮的高樓,含糊不清的喧鬧聲伴著晚風的輕吟在人們耳邊低語。


    人間煙火,大抵如此。


    蘇未帶著閆心吃了半條街,隻要她想吃的,都會給她買。“沾到嘴巴上了,心心。”蘇未從衣兜裏掏出紙巾,替她擦幹淨了嘴角。


    閆心手裏拿了一大把燒烤,一個不小心油就弄到了裙子上,她默默地看了一眼裙子上的辣椒油。


    還好,不明顯。


    不在意,繼續吃。


    夜空中絢爛的煙火綻放,天空被映亮,灑落下點點銀芒,晚風撲麵而來,她似乎能夠聽見人們的歡唿聲。


    蘇未突然望向她,“心心,你會喜歡我嗎?”


    聞言,她吃燒烤的動作一頓,“不知道……”


    “但是,我很依賴你。”


    這一點,閆心必須得承認。


    “沒關係……”


    “那就永遠依賴我吧。”蘇未的話語被騰空綻放的盛世煙花所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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