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當他爬到一處狹長的石縫中時, 一股危險的預兆從脊背傳上頭皮, 然而躲避已經來不及,石縫中一道白影伴隨著猛然的水波打出, 一隻蒼白得沒有任何血『色』的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葉齊神魂中屬於白蟲的印記微微顫著, 來自印記的些微波動告訴他抓住他的那人就是蟲王, 可是在這狹長的石縫之中, 葉齊能夠望到的就是一條長得不似人的雪白手臂,那條手臂的底部一直綿長地伸進透不進任何光澤的石縫之中。


    從手臂上傳來的越發加重的力道,顯示著手臂主人不由分說想將他拉近石縫中的決心。


    可是在神魂中白蟲的印記已經淡薄得幾乎不能再準確感知的情況下, 他能相信此時的蟲王嗎?


    隻要白蟲恢複了它身為蟲王時的記憶, 那他在此時順著蟲王的意思進入一處未知之地, 就完全是必死的結局。


    葉齊麵上已是一片冰冷, 他的手仍然牢牢地固定在石壁上,沒有被白蟲的力道撼動分毫。


    然而他不想將『性』命寄托在白蟲身上, 他手下的石壁卻已經不堪兩人角力的重負,發出嘩啦的聲響。


    葉齊反受握住蟲王的手腕, 手下的觸感冰冷滑膩,透著一股如蛇般沒有任何溫度, 甚至沒有任何生機的感覺。


    葉齊通過神魂中的印記平靜傳訊道。


    “出來。”


    那手腕的主人任由手腕被葉齊握著,然而那不斷加重的力道卻是沒有半分妥協的意思。


    然而葉齊加重了力道,他自然不怕與蟲王陷入力量上的博弈的,經過真雷之劫和神木淬煉的他,若是僅憑肉身,金丹修為的蟲王也未必就能敵得過他。


    然而當手下捏斷筋骨的力道過於輕易, 乃至於沒有多費多少力氣,讓葉齊都不由吃驚的地步時,葉齊方才察覺到了事情不對。


    白蟲和他都是第一次到達這魔物巢『穴』,若是真的對他包藏禍心,按照葉齊想來,白蟲的這番舉動也應該就是將他拉入一方隱秘的空間,想在那魔物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解決掉他,然而蟲王的人身如果脆弱到這種地步的話,在這大部分實力都被封印的封印之地,隻怕蟲王也沒有太多出手的能力。


    這樣一想,感覺到那條手臂攥著他的力道減少,卻還是不減半分帶入他的決心,葉齊索『性』放棄了角力,他反手握住蟲王的手腕,任由蟲王將他帶入這彎彎曲曲的隧洞之中。


    蟲王的手臂漫長得就如同一條卷繩一樣,葉齊毫不費力地靠著蟲王手腕縮迴的方向一路攀進,縱使沒有一點光線透入,他也能看得出石縫之中還另藏著一片廣闊的岩洞天地。


    當魔物的喘息聲已經離得他們較遠時,順著那條手臂的指引,葉齊發現他已經到達了一處微微可見光亮的水域之中,到了這時,感覺到已經可以脫離水域的出路存在,葉齊本就迅速的身影更加如同一道白芒般快了三分。


    等到了靠近水麵的地方時,葉齊望見的就是和麓與鶴合歡,莫伶仃幾人昏『迷』在一塊突出石麵的樣子,唯一清醒的蟲王虛弱地依靠在石壁上,手臂已經恢複了人形大小,卻還是有些呈現奇異角度地彎曲著。


    到了這時,明白是蟲王救起了和麓三人的葉齊,方才略微降低了些警惕之心。


    他自然地走上一步,查探完和麓三人的情況時,方才感知到垂著頭的蟲王在神魂印記中傳來的訊息。


    “他們體內被這裏的初魔之氣堵住了,所以現在都還沒有醒。”


    察覺到了印記中的些許情緒變化,葉齊迴頭,與蟲王幽冷的目光對上。


    蟲王一轉不轉地望著他,看似人形的黑眸中複眼密密麻麻地排布著,蟲王看似十分尋常傳訊問道。


    “那麽“主人”,你為什麽——


    沒有出事呢?”


    葉齊平靜地與蟲王的目光對上,青年清俊的麵容上,黑眸微冷,顯出了毫不掩飾的防備之『色』。


    “那我問你,你現在——到底是黑行城中的蟲王,白蟲,還是封印之境的蟲王?!”


    蟲王的黑眸裏閃過奇異的不似人的神『色』,化為人形的蟲王如今僅有三分麵孔與黑行城中的蟲王人型相疊,而更多的七分,卻是更與蟲島之中與之交戰的蟲王人型更為相似。


    蟲王胸膛上的一道傷痕幾乎□□『裸』地撕裂開整個胸膛,『露』出劇烈跳動的心髒,然而這樣的傷勢,在蟲王臉上甚至看不出絲毫的難過之『色』,因為它胸膛中的血肉如同一張張小口,包裹吞噬著一大團明顯能看出之前人型的交戰蟲王的血團模樣。


    而隨著胸膛中的小口不斷吞噬,那傷口也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包裹複合起來。


    而到了真正見到蟲王原樣時,葉齊方才發現了蟲王為什麽隻以一個手臂去拉他,因為如今的白蟲人形,剩下的隻有一小半身體了,伴隨著撕裂般斷掉腰以下的半身,下半截明顯咬斷的傷口不斷顯出,蟲王方才逐漸有了大概的人型。


    而在蟲王胸膛血肉不斷吞噬,蟲王望著他的神『色』與麵孔也在不斷變化的時間裏,葉齊也終於發現了蟲族不斷吞噬的實質。


    異蟲不斷吞噬的過程,比起說是力量的強大,更不如說是力量以及全部的整合。因此黑行城中的蟲王當被星域吞噬掉了大半神魂,變成懵懂的白蟲時,本質發生了變化的異蟲,就與最初不再是同一個異蟲,因此相同的,當白蟲吞噬了蟲島上交戰的蟲王時,融合了交戰蟲王意識與認知的白蟲,也不再是最初那個懵懂的白蟲。


    終於抓住了異蟲的實質,葉齊也就將心中最後一點情緒拋於九霄雲外。無論如何,這樣的異蟲都不能算是一個意識獨立的個體了,因為伴隨著吞噬,它們每時每刻都可以說是完全不同的存在。


    那麽蟲王將他帶到此處的絕不可能是真的為了所謂的感情和忠誠,而應該是蟲王現在的身體隻怕承受不住當他死了之後,主仆契約施加在如今身體上的傷害。而當蟲王恢複了完整的實力,能夠承受撕毀印記的代價之後,就到了他們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顯然,救起和麓他們也不是出於任何好心,而是為了準備給自己當儲備糧,或許還有更深次的想要謀求與他合作的可能。感覺到蟲王宛如打量著食物一般,在他身上冰冷而貪婪掃視而過的視線,葉齊也不多說,既然蟲王不開口,他平靜閉起眼,開始嚐試著讓九轉金丹緩慢煉化體內的初魔之氣。


    或許蟲王真的看出了什麽,可是要真的吞噬他,也不可能在此時,葉齊索『性』也不再多想,畢竟他們還算是在那魔物眼皮底下,縱使那魔物受了重傷,一時找不到他們身上來,他也要將初魔之氣先煉化完全,才有一絲還手之力。


    然而當葉齊閉上眼,想專心煉化體內的初魔之力時,將胸膛上包裹吞噬的血團完全吞噬完的蟲王,感覺到身體中重新傳來的饑餓,反而就不想這麽輕易地放過他了。


    “我要能強大的東西。”


    蟲王毫不客氣地透過印記傳達著自己的想法。雖然這個說法稚嫩得宛如孩童一般直接簡單,葉齊卻沒有被蟲王稚嫩話下的冰冷殺意而蒙蔽。


    “我身上沒有。”


    葉齊簡短地迴答道,當他睜開眼時,蟲王的複眼已經從他身上盯到了鶴合歡他們的身上。


    “你不給我,我就把這幾個吃了。”


    蟲王似乎明白這幾人身上的東西,比僅僅吃了他們的血肉還要珍貴,因此傳來的訊息中竟然有幾分要和葉齊做生意的想法。


    “你如果不怕初魔之氣,你盡可以現在動手。”


    一眼看出了蟲王傷勢上濃鬱的初魔之氣環繞著,葉齊也毫不客氣地迴複道。


    顯然初魔之氣這四個字還是觸及到了蟲王的弱點,若是它不怕初魔之氣,它早在葉齊來前就將這三人吃了,隻是如今初魔之氣在它的蟲軀中晃『蕩』,如果不是人形能夠受到的封印之力壓製輕些,蟲王早就難耐自己身體中蠢蠢欲動的**了。


    當然,它本能中還是明白動這幾個人的後果,因此在簡單的權衡之下,它索『性』就按照記憶裏白蟲的記憶,向著葉齊理直氣壯地討要道。


    “你如果現在不喂飽我,等我真的餓到極點,我就真的吃了他們這三個。”


    沒有任何一點威脅的意思,蟲王一字一句,無比認真地陳述著它認為一個事實,語氣中已經透著無比冰冷而肯定的決心。


    而想到白蟲曾經受本能的驅使,向他發動攻擊的事跡,葉齊也明白蟲王的這一番話確實是實話。


    無論任何力量與束縛,都不可能阻擋得了異蟲本『性』中貪婪吞噬的本能,如今的蟲王神智尚在,或許還能利益權衡,靠著鶴合歡幾人向他索要吞噬之物。


    可是等到了蟲王真的餓到一定程度,喪失理智,僅憑進食**驅動的蟲王或許就真的與一頭沒有任何理智的魔物無異,到時別說是和麓三人,便是這洞『穴』中最可怕的魔物,蟲王也敢喪失理智地想著吞一吞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葉齊也沒有與蟲王再僵持下去的想法。


    略微頓了一頓,葉齊想著最能簡單填飽蟲王之物,最終還是將主意打到了他與和麓曾經搜尋洞府得到的那些收獲上。


    從乾坤袋中拿出了三法玄影盒,葉齊最後拿出了百粒的血食珠,蟲王在察覺到血食珠散發的精純血氣時,微微閉上的複眼在此時猛然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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