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被眾人擁著的男子猙獰麵上, 毫無被打斷的惱恨神『色』, 他專注而認真地看著這一幕,麵上浮現出些許看著好戲般的關注來。


    這時曲盤時不用眾人多言, 便把月星全符之事全部說出。


    葉齊如同廳中其餘旁觀者一般, 從曲盤時的角度又聽到了另一種不同角度的敘述。


    “從小母親就對我極其嚴苛, 卻唯一對你是百般疼愛, 甚至在我顯『露』出的修煉資質比你還要突出之時,仍是毫不動搖地將城主之位執意留給了你。”


    曲盤時冷笑著,卻是怨恨至極地看著曲鎮城說道:“我的好兄長, 眾人都知你才質出眾, 可誰知道你能突破到天符師的境界, 全是靠吸用著我的資質上來的, 若不是我得到了蟲王,抑製住體中的星分符不讓你繼續攫取我的資質和氣運, 我這一生隻怕都是你的墊腳石。”


    “而你呢,將來也許會如同現在一般, 假仁假義地對著我的屍首哭上一兩句,然後繼續安坐著你黑行城城主的位子, 可誰又有真正站在我這一邊想想我的感受?若不是黑行城中一位壽元將近的天符師好心告訴我這一件事情,我也許永遠都會認你這個假仁假義的兄長一輩子。”


    曲鎮城艱難地說道:“可我知道我的修煉是攫取你的資質才能進行之後,便一直沒有再專心修煉過……”


    “你自然不會在修為上還能晉上半分,”曲盤時麵上『露』出怨恨和快意摻雜的神『色』。


    “若不是那位天符師指點,現在的我早已站不到此處了。自從蟲王留在我靈旋之後,有了它鎮壓, 我體內的星分符再也沒有激發過半分,”


    “曲鎮城,隻怕你不是專心修煉不了,而是你攫取不了我的資質,修為靠著自己,就再也進不了半分了吧?”


    曲盤時麵上『露』出鄙棄和快意至極的神『色』,他放聲地大笑,笑到眼淚都忍不住出來了。


    曲鎮城似乎還想說些什麽,但終究是心頭的慚愧壓倒了一切,望著他弟弟頭上比他還要蒼老的銀發,他徒勞地張開嘴,最後卻是沒有為自己說出半分辯駁的字句。


    廳中聽聞了這個隱秘,或唏噓或驚歎的符師之中,有一位看著年輕的符師陡然站了出來,他麵『色』憤怒得漲紅,雙眸明亮得如同利劍一般直直看向曲盤時所在之處。


    “我不管你和曲城主之間有何虧欠隱情,隻是我的恩師何等無辜,竟被你牽連暗害。曲盤時,今日哪怕我身死,我也要押著你到黃泉之下,向我的恩師賠罪。”


    說罷,那人便將數道符陣激發了出來,直直『射』向曲盤時所在之處。


    眾人都認出了那開口青年是那日在修複大陣中,眾多被殺符師中一人的嫡傳弟子,他們心中不由起了幾分憐憫唏噓之情,然而曲盤時畢竟留在天符師的那一道檻上多年,他們也不敢和這愣頭青一起不知輕重地便向曲盤時動手。


    然而場中諸多符師中,還是有人也是那些被殺符師的子弟和親眷,他們也是今日圍殺葉齊之中最積極出力最多的那些人,此時看著那人說出了他們心中所想,哪怕知道他們能再次留下曲盤時的幾率很小。


    有些人念及死去的符師,悲從心來,不由自動站出,一邊出手,一邊厲喝聲援道。


    “王道友,我來助你一臂之力。今日這一戰,也是我為我家弟弟報仇了。”


    “我也來助二位道友一臂之力……”


    廳中符咒光芒四周亮起,曲盤時不屑一顧地出手,卻是一張簡單的符陣,便將那率先出手之人遠遠打飛,撞到牆上生死不知。


    曲鎮城雖是沒有出手,目光一厲,一掃而過,卻是直直將那些有所意動的眾人頓時牢牢釘住在原地。


    剩下的兩人哪怕他們已經全力出手,也沒有再對曲盤時還能造成什麽威脅。


    曲盤時目『露』輕蔑地看著敢怒而不敢言的眾人,卻是嗤笑道:“怎麽?連向我出手都不敢,你們還不及剛才那些人的半分膽子。”


    就在此時,那個從一開始便無聲看著這一切發生的男子平靜伸出手,在虛空中溫和一按。


    在場眾人瞬間感覺到仿佛唿吸都被牢牢扼住,下一刻,遍布著廳內的光點便從漂浮之中仿佛被一隻有力的手按住,然後全部進入靜止的姿態中。


    而隨著男子溫和一按之下,那些光點猛然一顫,仿佛如同被抖開了什麽塵埃一般,光點之上細小如米粒般的東西便全然如同粉屑一般地被抖下。


    眾人看著這情況,哪還能不清楚那就是曲盤時靈旋中蟲王散播的蟲種?


    然而他們中竟沒有一人能夠發現這般異狀,眾人麵上紛紛現出驚訝神『色』。


    曲盤時看著他的後手竟被那人如此輕易地識破,輕狂的神『色』立刻轉化為一片灰白,然而在知道自己將死的結局後,他卻是冷哼一聲,閉上眸,擺出一副隨便眾人如何處置的樣子。


    男子笑著,卻是對曲盤時說道:“你若是將事情的原委如是說出來,我就讓你安心去死如何?”


    曲盤時抬起頭,灰白如冰霜的麵上沒有現出任何神情,他沒有再做多餘的反抗,一切反抗在絕對的力量麵前除了自取其辱之外,再沒有別的效果。


    曲盤時平鋪直敘地說完了事情的原味。大概他也料到了自己不會有比死更好的結局,如此能不受任何折磨地死去,已經算是再溫和不過的一種結局。


    葉齊在一旁聽著,已經將事情的全部脈絡都梳理清楚。


    湯家兄妹身上的蟲種,應該就是曲盤時在他入城之後,便在湯八喜身上所種,隻是那蟲種不是曲盤時想要在湯八喜身上用的,而是想借湯八喜傳到他身上的。


    隻是曲盤時沒有料到,看著自己妹妹身上發生了這般詭異之事,本應該立刻尋找那位將自己救下的湯九,警惕心卻是如此重,寧願選擇和妹妹藏入地窖中,也不肯向外人求救,而且曲盤時也沒有料到他領了入道的符術書籍後,竟然沒有將湯九收入府中,教導湯九的意思。


    然而即使如此曲盤時也沒有放棄心中的謀劃,畢竟一個修為比曲鎮城要高,而且獨來獨往,這些時日來與黑行城中眾人都沒有絲毫交好意思的天符師百年難尋,而在曲盤時動手,想要重創曲鎮城,但又想要平安無事地成為黑行城城主的情況下,他便成了最好的嫌疑人選。


    而若是那天將城之人沒有開口,曲盤時也能夠憑借從他身上搜尋出的蟲種,作為他驅使蟲種,殺害城主的可能。


    隻是曲盤時沒有料到曲鎮城會請下了天將城來人,而那名天將城來人說出了禦獸師的可能,所以特意勾動了萬獸『潮』,就是想要將今晚沒有赴宴的他的殺人可能調到最高。


    本來以他們一行人的實力,葉齊若是沒有步入築基後階,是絕不可能隻是略占下風,而是應該被他們擒下才對。


    到了那時,曲盤時從他身上搜出了封禁之符中的蟲種血肉,便可以借著這傳播蟲種的名頭直接將他就地格殺了。


    畢竟蟲種不比其他,哪怕就是直接將他殺了,曲盤時在黑行城眾人心中也不會減損半分威名。


    而重創曲鎮城之事,曲盤時可以將蟲種種入玄階異獸身上,以曲盤時副城主的身份,自然可以將玄階異獸在不驚動黑行城大陣的情況下,悄無聲息地運進來,甚至安排在曲鎮城不會防備的修煉密室之中。


    然而百密一疏,本來曲盤時可以借著為兄長報仇的名義,借著眾人之力悄無聲息地解決他,然而曲盤時沒有想到,曲鎮城卻是將這件事告訴給了葉齊,所以這樁應該無人知道的隱秘卻卻是在眾人麵前被葉齊揭開。


    從曲盤時平鋪直敘的描述之中,葉齊也驗證了心中的猜測,還明白了鄔都一的死也是在曲盤時控製之下,讓鄔都一物盡其善地做了一些暗中布置的事情之後,方才讓他直接死去的。


    當一切都再明顯不過地擺在台麵上時,曲盤時已經沒了太多傷心的神『色』,他已經接受了自己接下來會麵對如何的處置,而眾多符師帶著忌憚和恐懼之『色』地望著他,反而是被自己害得最慘的曲鎮城,此時卻是將防備的視線轉向眾人。


    曲盤時無趣地看著這一幕,似乎覺得萬分有趣地不由笑出聲,他不明白自己百年來的一切籌謀到底是為了什麽。


    這並不代表他後悔對曲鎮城下手,也不代表後悔他曾經為了城主之位做過的一切,然而若是今天之後他能活下來,他哪怕再圖謀什麽,也不會圖謀那個曾經是他夢中一切瘋狂執念的城主之位。


    若是做了城主,日後天天見這些螻蟻似的隨便就能被一兩句話『操』控的惡心之人,他覺得自己也不能從這低級的『操』控中得到什麽樂趣,有誰會為了自己能讓一群螞蟻『亂』了陣腳而喜悅呢?


    就在曲盤時閉眼,等待接受那隻有死路的結局時,一直饒有興趣地看著一切的男子卻突然出了聲。


    他溫和的聲音刻意放輕,宛如在雲端看著一群可悲的螻蟻在這裏自『亂』陣腳一般男子笑了,突然朝著曲盤時問道。


    “我從一開始就想問,”


    男子溫和神『色』中帶著幾分好奇,仿佛神明在看著一群凡人演出一場荒唐大戲一般。


    “那個月星全符你們既然誰都查探不到,為什麽每個人在聽了之後,都那麽言之鑿鑿地確定它存在的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小天使【餘悸】和【村長春樹】的地雷


    小天使們都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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