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雷霆加身之人淡淡抬眸, 隔著千裏定定地看了一眼他, 隨即便再也不感興趣地閉上了眼。


    葉齊也不自討無趣,他在山峰處站著, 周圍的雲霧朦朧地繚繞著, 卻是稀薄萬分的樣子, 周圍無數道白『色』鋒利的劍氣圍繞著他, 每道都看似是實質存在的一般,然而當他伸手去探時,那劍氣就陡然不見, 所有劍氣都是如此。


    若不是看到萬劍升騰, 直衝入雲霄, 斬滅開諸多雲霧的樣子, 他可能就把這處的劍氣看成是一處幻覺。


    腰間的黑劍在上來的那一刻起便不斷震顫著,仿佛感受到了什麽生死大敵般的存在, 又仿佛隻是單純的迴應著,葉齊能察覺到黑劍躍躍欲試著, 想要離開劍鞘的衝動。


    葉齊並不想在此時妄動,免得觸犯了什麽禁忌, 他安撫著黑劍,不過片刻,他看到第三座山峰之上,又有一人上了來。


    那人黑袍上血跡深沉,走路的姿勢也有些蹣跚,卻是再迫不及待地一頭撞入了那劍氣所在之處, 不過片刻間,一道雷霆豎直劈下在他的身上,然後天空中的雷霆一道接著一道劈下。


    那人勉強地站著,卻從這雷霆中仿佛得到了什麽難以想象的滋養珍寶一般,『露』出了陶醉至極的神情,雷霆劈下整整一刻,待到完全停息之時,那人身上縱使仍是血跡斑斑,氣息卻節節突進著,攀升到了一處最高點。


    那人身上隱隱有紫芒環繞,縱使比那第一座山峰上的那人紫芒要淡上不少,卻可以看出他掌握了一絲雷霆之力,日後使用雷霆之術時也比普通修者要輕鬆不少。


    葉齊看得心中也有些許異動,他陡然想起了通過三殺穀的心境試煉,是會得到些許好處的。


    上十年的玄門弟子通過試煉時得到了真火之力的種子,再往前去看,作為獎勵的千年靈『藥』和寒冰之力的掌控也是有的,得到這獎勵並不艱難,隻要他通過這試煉,將身體融入劍氣,讓劍氣勾引天地之力便可以了。


    然而葉齊也知道,自己並非玄門弟子,這一層似乎登上山峰的玄門弟子會得到的好處,他也未必能有,然而不嚐試一下也終究是不甘心的。


    周圍的劍氣在不知何時暴動了起來,葉齊能隱隱察覺到劍氣當中仿佛極為暴躁的氣息,他心下大概有了些許把握,不再猶豫,索『性』一腳踏入劍氣之中。


    天空中的烏雲陡然在他這處山峰之上前所未有地沉重凝結了起來,聲勢明顯也要比那第三處山峰之上的要大上不少,連第一處山峰之上的那人也忍不住睜開了眼眸。


    葉齊心中惴惴,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哪怕是這般聲勢,也還沒有達到雷霆劈下的極限。天上的烏雲已經厚重漆黑得仿佛暴風雨的前夜了,周圍陡然暗沉下來,草木被刮起的狂風壓得極低,隱約可見的雷鳴在雲層中如同蛟龍一般地遊走著,卻是一次比一次更大了起來。


    他能聽見仿佛要將耳膜炸穿的驚雷之聲,然而這聲音越來越響,雷霆卻遲遲不發作,就如同蓄勢一般地緩緩積澱著,雷聲一遍遍地在他的耳旁炸響,卻遲遲沒有劈到他的身上來,葉齊仿佛能從這雷霆之中聞到火焰沸騰般的氣息。


    葉齊有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似乎這次的雷霆,比劈滅邪修的雷霆蘊含的天地之間的滅殺之意,還要更強一些。


    遠處的天穹之上,一對男女終於因為這雷雲蔓延過來,而不得不選擇在一處離得較遠的山峰之上停下腳。


    男子麵孔溫和,卻在目光觸及到那雷雲中心的山峰之上那人時,掩藏不住的嫉妒和快意糅雜的複雜神情破壞了他臉上君子如方一般的溫和如水。


    他一眼便看出了,那小子竟是難得的勾起了天地間真雷之力的氣機,普通的雷霆之力哪怕得到了,不過半天便會消散,日後也頂多是在施用雷霆之力時比尋常人輕易上不少。然而真雷之力可不同,若是真被那小子得到了,煉化之後便是真正得到能夠引動天地的雷霆之力。


    而不是靠普通術法要用大量的靈力牽引後,方才能奏效。這可謂是再珍稀不過的天地偉力了,機緣未到,任憑你是飛升的老祖,也不可能沾上這真雷之力的半點毫『毛』,隻有真切地與天地切合,向道之心純粹的修士方才有可能獲得這一機緣。


    那小子竟在築基的境界,獲得了他哪怕是元嬰之境都不敢肖想的東西,哪怕他知道這方天地根本不可能舍得將這絲不知孕育了多少年才孕育出的真雷之力給那小子,而這天大的機緣後蘊藏著恐怖至極的危險,他也忍不住對這放在麵前的真雷之力感到一絲來自本源的引誘和動搖。


    怎麽可能有修士抵擋得了真雷之力的誘『惑』呢,單不說這一絲真雷之力能夠讓人在靈力衰竭時還可以作為最後保命的手段,光憑這真雷之力可以讓人更進一步地領悟到天地本源的可能,若是幾個已經注定飛升無望的飛升修士在此,哪怕冒著被高上一個大層次的雷雲劈死的危險,此時隻怕也忍不住要去冒險一試了。


    那可是真雷之力啊,是知道這東西的所有修士都夢寐以求,卻也不敢想象的東西,哪怕所有人都知道這方天地送出真雷之力隻是為了遵循最古樸的等價交換原則,想要把人劈死,也根本不可能有人在高達一個大層次的雷霆攻擊下存活下來,誰又能對這擺在麵前,哪怕是擺在殺機麵前的真雷之力能夠無動於衷呢?


    女子卻是輕笑:“我倒是未見過這麽年輕就被這天地視為天妒之人的人,也難怪,十五就引氣入體,天地也知道是留不下他的,在這時殺了也算個幹淨。”


    “再如何天妒,很快也就死了。”男子將萬般思緒放下,他轉過身,麵孔對著女子時還是一般地溫和,他將諸多情緒掩下,隻是深情無比地對著女子歎道,“我隻怕壞了師妹的籌謀。”


    女子麵上的笑意淡淡斂起,卻是冰冷再不過地說道:“我倒不一定要把這個棋子放在眼裏,左右也不是那人的親子,死了也無妨。”


    “隻是可惜了,若是早知道這小子是如此可怕的天妒之體,無論是將他捉了賣給那些修煉元神的前輩,還是留作它用,都要比讓他死在這雷霆之中好上不少,也物盡其用得多。”


    女子眼中的雷霆之意忍不住地翻滾著,卻是因為控製不住心緒還是泄『露』了少許,這少許落入男人的靈氣罩中,如同水融了海一般地再無動靜,周圍數百裏內的草木卻陡然如同被雷劈了一般,焦黃黑漆了下來,最靠近女子的這幾株,此時早已變成了一樹泥灰,此時再也支撐不住地倒坍下來。


    男子連忙安慰道:“天妒之體固然是天妒之體,上古時諸多的天妒之體又有哪幾個能活到如今的呢,左右也不過肉身的容器,而且我們既然知道,京中的那人心思何曾縝密,又豈會不知而且留下一二後手?”說到這,他的神情一滯,顯然想到了提起那人也隻會讓女子更加難過。


    然而女子心中想起了關於那人的音容記憶,心緒卻是平靜了下來,這一句似乎比所有的勸慰更能讓平複她內心的不甘。


    她溫婉一笑道:“也是。”便轉頭,不再去看男人,目光隻是久久地凝聚在那雷雲密集之處上。


    真雷之力,那是她永遠不可能的東西,然而這世間,又有何人能夠得到呢?經曆過的,都已經是死人了。所以女子無比平靜地看著這一切,內心無波無瀾。


    男人低頭,麵『色』卻是不太好看,他不敢再開口,隻得遷怒到他人身上。


    他泄出了一些自己的氣息,這氣息遼遠深沉,本來濃黑湧動著的雷雲此時更如同被惹怒了一般,以為還有他人要相助那天妒之體一般,雷雲匯集的中心之處更是已是萬雷奔湧,天空中數不清的紫白之『色』的巨雷劈下,如同密密實實的巨網,要將他包括在其中。


    然而雷雲還是在蓄勢,仍是沒有劈到他身上,周圍兩處山峰之上的玄門弟子早已見勢不對,飛一樣地狂奔而走了,哪怕是他們也感覺到那雷雲之中有著深深吸引他們身上雷霆的東西,也不敢在此久留了。


    誰會料到那第二座山峰之上的人,竟會引動這天地間的真雷,真雷可是要比他們渡劫時還要可怕的雷雲,若是金丹弟子進去,雷雲就會變成元嬰大能全力攻下的威勢,元嬰進去,雷雲就會加大成化神境界的雷雲,在這個時候,誰進去誰死,隻要裏麵的那人狠起心來,拉個一個大宗赴死根本就不算什麽難事,隻能指望那人有些良心,不要做出這等泯滅天良之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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