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是你什麽人?還要讓你送其來此,做一世曆練?難不成是你那不成器的私生子?”陸商有些怪異的看著姬棄仇的小臉,其怎麽看,也沒看出有三分相似之地啊。


    “哈哈哈,我若真有,那該多好啊。倒是你老小子,朱顏華貴的,怎麽不生個一兒半女的,傳承下去,如今跟前,孤苦伶仃的,也無一人伺候。”姬棄仇再度坐下,嘴下亦是不留情麵。


    “老夫一心修仙,何來紅塵事?豈不笑話!”陸商話似斬釘截鐵,但姬棄仇轉頭看向這老臉時,其又估摸著繃不住了,在其還沒問出口,便又聽陸商說道;“她已經有好歸宿了,我一個不知幾世之前的人,又何苦再去打擾人間呢?”


    “說是修心,可說到底,還是沒有修幹淨。這麽些年,我倒是也有些累了,隻是身不由己啊,身不由己啊。”


    “你到底在做什麽?明明你已經踏出了這方寸之地,但為何仍深陷泥沼?”


    “知道太多,對你可不好,記得護其道,而非護其身,修行先修心,曆練為先,沒有身死,亦不用出手,隻是打了小的,再來老的,你也不必留手,那些蛀蟲般的雜碎,我要不是沒工夫收拾他們,豈能留他們至如今!”說罷,先是手中匣大開,取出一黃紙,交於陸商,隨即淡然一笑,姬棄仇雙眼一黑,昏死在躺椅之上。


    側頭微薰,小臉倒是有幾分自己當年的模樣,陸商看了一眼姬棄仇後,便也不再多言,隻是難得如今清靜,故而享受這一方,靜聽雲起時,仰望水止停。


    ········


    再度醒來後,姬棄仇發現陸商睡在自己身旁,本想悄悄地逃走,可是剛坐起,陸商便閉著眼說道;“你究竟姓甚名誰?莫要欺瞞老夫,你應知道老夫的手段。”


    “在下姬棄仇,三姓城人氏。”迴之如實,且看向陸商。


    “此地名昊一,坐分天下五當家,人妖魔三鼎立。”說罷,陸商老眼微開,瞥了一眼有些糊塗的姬棄仇,隨即又說道;“此前你問老夫,可有修仙之人,現在老夫可以告訴你,這天下,修行之人遍布如狗般,隨便走著,即可看見一人,說不定就是修行之人。”


    稍要開口,陸商卻沒有給其機會,接著再道;“修仙之人,亦為修道之人,天上漫天神佛,故而修佛之人也是成仙家之列,但修行之事,可以看做往水缸中添水,人剛生下來,或許便是缸中積攢多少水之由,每每做下結因果之事,便如同端葫蘆盛水之舉,亦或者是,砸缸之舉,你現所為,不知日後是何善惡,故而修仙之人該遠離紅塵,成渡修仙。”


    “此是為一。”


    “修佛之道,老夫不通,隻聽那老禿驢經常說著,成佛亦是舍人什麽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什麽的,成人之善,百劫成僧,千劫成佛那啥啥的,反正就是圓滿功成,舍身化佛。”


    說著陸商好似想起了誰一般,坐起身,滿臉厭惡。


    沒好臉色的再道;“修武,是世人最為尋常之法,天地之中建立萬千武祠,每有成位武聖之尊,便會在祠中塑造金身法相,以享天地香火,而這武祠便是天下武學之源頭,世人供奉且學納,而每一座武祠中正中供奉的都是同一人,此隻為武聖。”


    “啥,為什麽,武聖亦為武聖?”姬棄仇實在有些糊塗,強行打斷而問道。


    “這般淺顯的道理,你都不懂,當真榆木腦袋!”陸商氣的躺迴椅中,隨後閉著眼說道;“就好比老夫成就武聖之位,便隻能稱老夫為武聖陸商,而不能單獨稱唿老夫武聖,此二字僅是當中的那位可以享用,且這武祠中,僅有五尊外姓武聖,皆已經不見了蹤跡。”


    “原來如此啊,此武聖,而非你武聖。”


    沒有理會姬棄仇的打斷,陸商又再道;“文堂,一群傻子,不修仙,隻讀書的家夥,沒事可別理他們,想的老夫心煩。道教,三祖,天下修道之人皆為其弟子,換句話說,老夫亦是其門下弟子。佛宗,不說也罷!四家分割天下大體,供世人走上退下時代的舞台,當然,山上中人,不得違令妄殺山下人,武祠文堂同時立下的規矩,各大書院,武院,皆是執法之人。所以你若是凡人,所能得見的皆是凡人,你若是修行之人,眼下便不再螻蟻橫生。”


    “至於你,是何種也,你應該比老夫我清楚吧。”陸商話落,將此天下之大體盡數道之一二。隨即姬棄仇稍不解的小心問道;“你與我說這般多是為何?我要修仙,亦或修道,這好像都不是你該為我考慮的事情吧?”


    隨後,陸商一張黃紙抽在了姬棄仇的臉上,其剛想暴揍一頓對方,但看著手中的黃紙,其隻能強忍怒意為其讀到;“小子,你來此是我二人之所為,如果你不知道我二人是誰,大名告訴你,明太華是也!”


    第一句剛讀完,姬棄仇強忍臉上的疼痛而指著陸商手中的黃紙!但看見陸商那老眼似殺人一般,故而沒有再出聲;“送你來此,是為了修行,你無論修道,亦或修武,皆可問你內心,我二人絕不強加幹擾,此外你麵前的老者是我等的老友,其自當成為你的半個師傅,你且與之相伴修行,共看天下之事!”


    “至於你何時才能離開此地,當修行達到功成圓滿,自會讓你離開,對了,提醒你一句,此地不是做夢,亦不是秘境,身死,而真亡也!”讀到此,陸商沒有繼續讀下去,而是看著後續那人給自己所寫之話,上頭表明了一場既定的曆程,讓陸商暗中保護這家夥,讓其走上一遭。


    至於何時出發,三月後,而為何是三月,隻因為塚北山內一年,外界才過一月,半點修為沒有便讓姬棄仇出去曆練,這很顯然是一件旱鴨子趕海,有去無迴的事。


    三月的修行,便全權托付給了陸商,至於後續之事,也在這看不盡的黃紙之上。


    看罷,陸商看著眼前的少年並說道;“行拜師之禮吧!”雖有不甘,但姬棄仇知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何況為了迴去,也為了救那死去之人,還有那報仇之心,多重混雜,其雙膝跪地,行三叩九拜之禮。


    “你是老夫的第四個弟子,當然隻能算半個弟子,但老夫既然答應了那家夥,肯定是盡心竭力的培養你,你這是無需擔心,且過半日,你去想清楚,自己究竟該走哪一條路,莫說踏上了,卻又後悔了,修行,即是向死而行之事,沒有迴頭後悔的道理!”陸商像極了一位嚴師,話裏話外皆是教誨!


    聽罷,姬棄仇仍舊站在原地,而陸商則不再不管對方,大手一揮,轉入山之洞口悄然閉合,此番便再無出去的可能。看向躺著的陸商,姬棄仇蹲下身,抓起一把泥土便砸向這張老臉,不過正如其所料想一般,泥土被隔空阻在一旁,落地無聲。


    “那我該怎麽稱唿你?叫師傅,還是叫騙子?”姬棄仇蹲著問道。“隨便你,看你喜歡,老夫都能接受。”陸商無所謂的說道,“那我還是叫你陸老得了,畢竟叫了這麽多天,也比較順口了。隻是你這般修為,為什麽還要借血傀來延壽呢?”


    “你猜猜看,此前老夫所說,是否為真?”陸商白了一眼姬棄仇,對於這小子,實在愚鈍,什麽話都相信。“那陸球兒是真是假,是死是活?”姬棄仇抬頭看向陸商,問道。


    “自然是死,本就為假,何來真有?”陸商不再掩蓋此地真實模樣,一個響指打出,一間六層竹樓顯露,院外四房,對拚似卦般,坐落著。而那原先的茅草屋,則是化作煙霧消散在此間。“老夫猜你是不是有些許迷茫,不知道自己究竟該走哪條路?要不要老夫來幫幫你?”陸商坐起身,看著蹲在一旁的姬棄仇而誘惑道。


    “你要怎麽幫我?”姬棄仇疑惑的迴道。“老夫的手段,那是你想象不到的多。”說罷,陸商手中出現了一座小城,隨即嘴中呢喃,老手一指,姬棄仇便化作一隻堪比螻蟻中的螻蟻的大小,讓陸商吐出一口風後,送入了掌中小城。


    三日後,姬棄仇滿身是傷的從中被陸商撈出來,其身心俱疲的站在樓前,盡管四下無人,但姬棄仇依舊是戒備的看著四周,好似從那無人的屋中,時不時的會衝出一人,而要了自己的小命。陸商坐在其對麵,石桌圓凳好茶微醺。


    “怎麽樣,想清楚了嗎?”陸商又一次的開問,而這一次,姬棄仇滿眼殺氣的對其說道;“老子先宰了你!”說著,便揮拳衝上前,得見這把行徑,陸商知道,這一次的經曆,沒白體驗,一指點出,姬棄仇腹部如受重創,隨之劇痛傳來,當即跪地而昏死。


    此前入城三日,其一刻也未曾歇息過,隻因城主之人皆是殺人如麻之輩,雖有老弱婦女,但其假意示好,背後捅刀,姬棄仇在城中四麵躲藏,多次殺人,那種四麵皆是敵,沒有片刻安全之地,從而衍生出的恐懼占據了其整個內心的感覺,讓其在驚慌畏懼死亡中渾濁,故而自第一日起,姬棄仇的內心便開始無限的渴望強大的力量,其需要一種讓自己心安的力量,一種不再畏懼的力量。


    所以此番姬棄仇昏死之後,又再度睡了兩日,直到肚子要餓瘋了,這才悠悠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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