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婦常年信佛,瞧見如此尊容的和尚,自然熱情招待不敢有半點懈怠,屋外雷聲轟轟,頃刻間,暴雨便止不住的傾倒下,嘩啦啦的雨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隨著雨簾中一老漢穿著蓑衣闖入屋內,衣角雨水滴落。老婦蹣跚為其拿下被雨浸濕的蓑衣,一張頗有福氣的蒼老臉龐,展露在二人眼前,如此夫婦倆,倒是極有夫妻相。


    “老婆子,高僧來此,快拿出上好的臘肉來,要好生招待。”質樸的農民,永遠真誠,一時間都忘記了和尚戒腥葷。


    ········


    八股槐浙郡內,共有七城,龍溪城為七城之首,鎮東邊龍脈之屬,承郡之龍氣的江河,貫通七城而連,成龍盤虎踞之勢,龍首之地,便在那湛江峽口萬仞山上,龍溪城矗立山崖之上,萬丈瀑布在城之一側激流而下。


    求死二人坐在一條小船之上,自七城江初始之地,也便是老農家所在之地,開拔而趕往龍溪城。龍溪城地勢奇特,城中之道皆為水路,無人執掌城門,任由旁人皆入其中。據說此地乃是兩山相移而墜落的一塊萬丈巨岩,被千年棲身此地的百姓千年雕琢這才形成了一座可供人棲息之城。城中之屋舍廣廈,皆為一體石樓,造型奇特,古有千年之人的藝術感。


    途徑此地本就為欣賞,奈何隻是,人之緣奇妙無比,人不尋事,事卻撞人。道寬且長,水波悠悠渡入主道,小船獨占水河道,身側之人逐漸稀鬆,像是轉眼間就不見了。一條龍船,顧掛白幡,自遠處開赴而來,船頭之上站立著的數名奔喪守衛,腰配長刀,氣息不弱。中船龍骨之位擺放著一副黑玉紫檀棺材,一眾更為強健之人守護此旁。主位甲板之上,站立著兩位中年饒有氣質的男子,麵視高傲,眼中容不下旁人,瞧見姬棄仇小船出現眼中時,那平靜的眉頭明顯的皺了一下。


    隨身氣息一唿一吸間,不自覺的散發修為不弱之感,似有隱藏,卻又囂張。


    “城主奔喪!常人退避!違令者殺!”站在船首身穿喪服守衛,高聲嗬斥,替骨期的氣息衝出體內,激起水波層層激蕩而去,撞的姬棄仇二人的小船左搖右晃,如此這般,姬棄仇才明白,為何身旁之人會早早退避,原來是這龍溪城城主奔喪,地勢之強,無人可惹,如此倒不如早些退避。


    船頭相近,水流激增,老船夫本欲阻擊掉頭,奈何小舟與龍船之距已經太近,相吸而去,阻截不及,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小舟,撞入龍船的懷抱。“膽敢驚擾老城主亡魂,該死!”隨著龍船輕輕顫動,船首的二人,就此宣判了姬棄仇三人的死刑!


    一條長鞭化若蛇動,向著老船夫便抽來,本就隻是一介凡人的老船夫,被嚇得連連倒退,錯步而倒,砸進了身後姬棄仇的懷中,如此僵硬的麵龐流露出一絲苦意,本是好心載這二人,未曾想···· ,奪命的長鞭像是一把斧子將要劈開老船夫,如今之時,卻被一隻大手輕易抓住,求死此刻明白,自己等人乘舟是因,救下此人是果。


    “就因為掉頭不及,就要殺人,是否太過霸道了一些!”求死擋在身前,扯著長鞭緩緩說道。“我龍溪城之事,還輪不到一個和尚來多管閑事!”抽劍便出,數護衛齊齊飛身而下,率先一劍砍出,隻聽見長劍砍在了銅鐵一般的腦袋之上,叮的一聲,出手的長劍反被崩碎成兩截斷劍滑過求死的腦袋射入水中。一腳踏出,隻見身下的小船,飛射而退。搖晃而之下,姬棄仇一頭磕在船艙之上,推開老船夫,眼前已有一人闖入船上,姬棄仇呈虎撲之勢,一掌轟在了隻有替骨期的護衛身上,嘩啦一聲,此人重傷砸入水中。


    此中數十守衛,像是蝗蟲般,一擊未成點水而起,再度分行向姬棄仇與求死二人殺來,如此,求死不再留手,綻放的氣息將剛騰空而起的諸多護衛壓入水中,環手開出,激起的浪花就像一隻手掌給水下的眾人一人抽了一把掌,頃刻間,眾護衛的臉便腫的像個豬頭,不再敢放肆!


    眼瞧數十護衛接不下求死的一招,水下浮動的腦袋,讓中居龍船之上的二人麵色陰沉,左側之人雙目微眯,嘴角張開開吐出數字,問道曰;“汝乃何人?龍溪城中如此行事,不知死字何寫嗎?”求死麵帶微笑道;“老衲,小明王寺,求死。”


    聽見小明王寺四字,麵如吃屎般難堪。身為八股之人,何人不知小明王寺之威名!一城之主,何來於比仙門,這不是自討欺辱嗎?


    “不知小明王寺的大師來到此地,我等龍溪城右尊護法,盧進。”


    “高遠”


    “見過求死大師!”


    聞言,求死落身歸於船艙之前,剛欲離去。便聽見盧進連連說道;“大師且慢,我等有要事,煩求大師,望大師慈悲為懷,能為我等解救一二!”聽見如此,身為小明王寺之人,愛管閑事的性格當即暴露,抓著姬棄仇,對老船夫說道;“你我等緣分已盡,就送到這吧。”飛身踏步虛空,來到了龍船之上。


    見到來人,盧進,高遠,抱拳以表尊敬,帶著求死二人走至棺材旁,高遠才顫顫巍巍地說道;“我家老城主剛死數日,城中便接連發生詭異之事,諸多修士皆言,是老城主冤魂不散,欲要奪魂轉世,現如今謠言四起,像是一場夢魘困住了城中的修士。還請高僧為我龍溪城解憂,以滅如此荒誕啊!”


    二人本接承少城主之命,為消滅城中流言,特將剛死三日的屍體,帶往懸下埋葬!沒成想途徑之中,卻見求死二人。姬棄仇這時才張開久未開口的嘴,問道;“詭異之事?我輩修士,何堪懼鬼?應當逆天而行,百害不侵才是!”


    “小輩,你可知惡鬼噬道,若是被心魔入體,不說是否走火入魔,就算是轉為惡鬼,我等也是不願!”高遠怒斥姬棄仇,對於常人所懼之事,反而是對姬棄仇的欣喜之事。“老衲習佛法,自為降妖除魔!有緣於此,自當是為汝等開解一二。”


    說罷,求死二人便與這盧進高遠二人歸於城主府。三艘龍船浩浩而來,幽幽而歸,橫船入府,龍溪城的城主府可謂富麗堂皇,石材被玉料包裹,亭台樓閣,佳作庭院,河道多輒並無道路,修道者飛簷走壁,常人皆為渡船遊擺,唯有求死等閑情雅致之人,坐船窺望人間事。


    城主府大堂內,一少年端坐主位,品茶間,求死二人跟著盧進二人走入正堂。“參見少主,我等攜小明王寺之高僧前來,為城中詭事破解而來。”盧進行禮開言,隨著少年揮手免禮,“諸位免禮,本家才逢變故,悲痛之餘未能多加招待幾位,還請見諒啊。”上官明煥假意擦去眼角淚珠,隨後說道;“諸位快坐,高遠,告訴高僧,我等城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四人落座後,高遠這才娓娓道來;“二位,本來城中一直相安無事,皆是世俗中人,修道卻也看天賦,城中向來魚龍混雜,此中水路,卻也不好管教。遭逢變故還是三日前,城主大人慘死在密室之中,那日夜黑無星,隻聽見一聲慘叫,驚嚇著眾多護衛聞聲趕到密室之前,便瞧見一紅衣飄過天際,察覺不對的眾人隨即闖入密室之中,隻看見原本閉關的城主大人被人挖走一對招子,慘死在蒲團之上。”


    “你這般說來,這不是遇見仇家了嘛,何來詭異之事啊?”姬棄仇打斷高遠,對於這家夥的廢話連篇,自己實在聽不下去了。被打斷的高遠卻無半點惱怒,而是慌張的四下觀望。


    發現並無怪事發生,這才謹慎地說道;“小兄弟你有所不知,城主大人死狀極殘,失去的雙目,隻是可見,其全身軀骨根根寸斷,就像一張布滿碎肉的肉皮,攤開在密室之中,牆上還寫著一對密語,像是詛咒。”


    “索命皆為自身過,剝皮抽筋三更夜。紅裝燭火人皮蠟,龍溪將現萬骨窟。”高遠未曾開口,盧進卻先一步說出。此言就好似要將龍溪城徹底的毀滅,將此地所有人一一除盡。“此後,城中每逢夜半二更,便會瞧見城主大人身穿婚服紅衣,獨自一人在莫蘭街上渡船,那場景,已經嚇死了好幾個老翁。”


    “難不成是你家城主詐屍了?”


    “斷不可能!城主大人的殘軀已經被釘在黑玉紫檀棺中,此棺一旦蓋合便再無打開之可能,可保肉身千年不腐。我等護衛日日夜夜為城主大人守靈,若是其中有半點動靜,我等弟兄自然是第一個知曉的。”


    得此所言,或許真的是冤魂在作祟,姬棄仇再度問道;“那你們可知曉那殺死老城主的,究竟是何嗎?”


    “那還用說,定是厲鬼索命啊!我等可何來由,找那厲鬼報仇啊!”二人皆膽小如鼠般,四下說著,四下望著。至於那少城主,則是在無神的沉思著什麽,並無傷心之感。


    “如此說來,老衲今夜,則定要會一會這老城主的冤魂了!”求死抱拳說道,手中木魚滋滋作響,告退少城主後,二人便被盧進二人帶到了那靈堂之中,瞧一瞧老城主之軀是否有所異常。


    燭火幽幽,無人守候,白綢懸堂,棺擺正居。求死手拿木魚,絲毫無懼的來到了這口黑玉紫檀棺的身旁,口念往生經,喃喃自語在超度著老城主之屍。盧進二人隨即止步退出靈堂,生怕有不好之事沾染身軀之上,姬棄仇不入,乃是不想和這和尚靠太近,不是因為畏懼


    “我說,你們一個堂堂聚華初期的修士,為何要怕鬼呢?”姬棄仇伸手搭在盧進的肩膀,霎時間,嚇得盧進癱坐在地。“小兄弟,人言可畏啊,厲鬼之強,非我等可對付,何故不怕。”姬棄仇依舊不解,鬼不就是人嗎?死去之魂積攢怨氣自而不滅,遊蕩人間,雖有作惡,卻有鬼判官為其罪過定罰,還有那牛頭馬麵,黑白無常等陰兵之捉拿!


    隻是姬棄仇非八股人氏,自不知八股之淵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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