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魂界,孟婆府邸。


    透過梳妝台上的銅鏡,看著身在人間裏的小奶包,和千冥一起離開地窖的背影,孟婆扭頭瞅向青年:“路爵,你真的確定,她喝湯了嗎?”這小丫頭鬼得很,說什麽給一樣金手指就喝湯,但是萬一,這小丫頭騙她呢?


    路爵整理好登記轉世為人的名單,抬起眉眼,看著女子嬌豔的臉:“我們現在,已經無權幹涉她的事。”換句話來說,哪怕千酥真的還存有現代記憶,並沒有真的喝孟婆湯,幽魂界,也沒有誰可以再去管,畢竟……


    *


    將軍府。


    沈芸禾麵色擔心的攥緊手絹。


    半個時辰過去。


    沈芸禾翻了個身,看著身邊戴著狐狸麵具的國師。


    “你不是說計劃萬無一失嗎,為何到現在,還是沒有聽見千冥的消息?”


    國師嘴角泛起一絲笑意,伸出手指,一把摟住沈芸禾的腰,狹長的狐狸眼盯著沈芸禾眼瞳。


    “放心,你的小心肝千冥不會死,反倒是千月,你可得看緊了。”說著,國師手指拽住沈芸禾腰帶。


    *


    小奶包身上的鞭傷泛疼,她額頭冒出冷汗,一雙肌膚如雪的手指,緊緊抓住千冥胳膊,眼淚打在眼眶裏,一抽一抽的說:“哥,哥哥,酥酥,要,要給你傷口上藥。”


    千冥看著小奶包又哭了,微微皺眉。


    “你渾身都濕透了,快去換件衣服,上藥這種事,不需要你來。”


    小奶包打了聲噴嚏,手指攥緊千冥胳膊,粉雕玉琢的娃娃臉浮現出可憐兮兮的表情,眼淚依舊止不住的,啪嗒啪嗒往千冥胳膊上掉。


    “哥哥是覺得酥酥不會上藥嗎?酥酥會上藥的,酥酥總容易受傷,習慣了給自己上藥的呀。”小奶包說完,鬆開千冥胳膊,一雙小軟手取出衣兜裏的手絹,輕輕的擦著千冥額頭上的血跡。


    千冥渾身猛的一僵,看著離自己很近的小奶包,正在擦著自己額頭的模樣,下意識撇過頭,瞅著床榻邊的簾子,嫣紅的薄唇瓣輕啟:“將軍府下人那麽多,為什麽會是你自己上藥?”


    千酥擦著小少年額頭的動作微微一頓。


    片刻。


    千酥聲音軟軟的,道:“千月姐姐跟那些下人說,酥酥不是父親的女兒,所以下人們都不把酥酥當迴事呀。”


    小少年愣了。


    下一秒。


    小少年轉頭盯著千酥那雙,仿佛小鹿一般濕漉漉的眸子,他神色古怪。


    小兔子不是父親,親生的庶出女兒,卻是隨了千家的姓,難不成千酥是父親某個妾室,紅杏出牆生下的女兒?


    千酥看著小少年這副神色古怪的樣子,她頓時委屈:“哥哥是和那些人一樣,把酥酥當野鍾嗎?”


    千冥唇瓣掀開,語速極快:“我沒那麽想。”


    小奶包眼眶又泛紅了,啪嗒啪嗒的掉眼淚,一隻軟綿的小手,鬆開擦額頭的手絹。


    千冥抓起掉在他臉上的手絹,心底突然煩躁,他目光兇煞的瞪著小奶包。


    “別哭了,你要是再哭,今晚就別想進我房間。”


    小奶包聽見千冥這句,怔了怔。


    下一瞬。


    小奶包站起身,離開床榻,兩隻小軟手握緊拳頭,盯著千冥兇煞的眸子,氣鼓鼓的:“不進就不進,哼。”


    千冥愣了。


    他沒想到小兔子會這樣說,他以為小兔子那麽怕做噩夢,肯定會……


    千酥的兩隻小軟手鬆開拳頭,抹了一把臉上的淚,眼睛像是在冒著火氣的樣子。


    “哥哥,酥酥走了,酥酥再也不迴來啦。”


    小奶包扭過身,軟綿綿的小手攥緊粉裙衣角,抬起腳,邁出一步。


    千冥看著小奶包腳步緩慢的模樣,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小奶包轉身,可愛清澈的眼睛,兇巴巴的瞪了一眼千冥。


    千冥蹙眉:“你瞪我作甚?”


    小奶包挺起胸脯,自認為很高傲的哼了一聲,然後,她側過身子,腳步飛快的跑出臥房。


    千冥:“……”


    *


    一個時辰過去了,還沒有看見小兔子跑迴來找他,千冥不知為何,莫名有些心煩。


    小.千.酥.兔.子手裏捧著藥碗,腳步伴隨著噠噠噠的聲音,走進臥房裏。


    千冥側躺床榻上,眼眸看著手裏的手絹和兔子玉佩,他抿緊嫣紅的唇瓣,眸光漸漸黯淡。


    千酥瞅著千冥側身背影,腮幫子鼓了鼓,抬起一隻勺子,盛出碗裏的一勺藥,輕輕吹了吹氣,她把勺子放在小嘴邊,吸了一口藥。


    小奶包嚐到嘴巴裏的苦藥味,皺著鼻子,蹙眉心,眼眶頓時泛紅。


    嗚嗚,這藥太難喝了,比孟婆熬製的.孟.婆.牌.毒.湯還難喝呀,她總算明白,什麽算是良藥苦口啦。


    思索至此,千酥咽下嘴裏的苦藥。


    小奶包把藥碗擱在床榻前的桌子上。


    千酥抬起膚若凝脂的軟手,取出衣兜裏的奶糖。


    片刻。


    幾塊小奶糖扔到藥碗裏,用勺子攪拌了下。


    待奶糖快要融化,小奶包開口了,嗓音甜甜的:“哥哥起來吃藥呀。”


    千冥翻過身,看到換了一身衣裳的小奶包,他目光淡漠,仿佛眼裏未有一絲波瀾。


    “你熬得藥?”小少年此時這個語氣,就像是一潭死水。


    千酥搖了下頭,軟笑:“不是呀,酥酥是想喂藥給哥哥,才把丫鬟姐姐熬好的藥,直接端來啦。”


    小少年聞言,神情平靜的“嗯”了一聲。


    千酥伸出一隻軟手,端起桌上的藥碗。


    千冥看見小奶包,那隻皙白的手腕上的三道鞭傷,他攥著兔子玉佩的指尖瞬間一顫。


    小奶包另隻手握著勺子,她低頭對著剛盛出湯藥的勺子,輕輕吹氣。


    千酥抬頭,瞅著突然坐起身的千冥,眼神蹭的下就變了。


    小少年觸及到千酥的眼神,有些不自在的抿下唇,出聲:“這樣看著我做什麽?”小兔子怎麽有點不太對勁。


    千酥抬起勺子,舉到小少年嫣紅的唇瓣前,她眼裏帶笑,軟聲軟氣:“沒做什麽,就是單純的看哥哥呀,哥哥,藥裏有糖,不苦呐,哥哥放心喝呀。”


    他又不怕苦,有什麽不放心喝的。


    小少年如此想著,看了一眼千酥,低眸瞅著勺子和藥碗,他聲音淡淡的:“嗯。”


    “那酥酥喂藥啦,哥哥不要鬧情緒呀。”千酥說完,開始喂藥。


    千冥配合的張嘴,喝藥。


    腦子裏想的是,他並非三歲小孩子,根本不會鬧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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