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楊覺得,自己的安慰還是很管用的,這不,天生惡相,從小到大,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們帥的四惡仆,再次打起精神,踏上了尋找葉孤城的旅程。


    之後便杳無音信。


    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甘若醴,他們沒來麻煩過李楊,李楊也從沒想過要去找他們,或許下次再見,他們已經被朝廷抓住殺了,或許自己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了見麵的機會……


    一連十天過去。


    “我雖然有計劃,但那家夥也不是笨蛋,連我這麽精明的人都被算計了,我不信他會老老實實的來和我交易,埋伏人手,殺人滅口什麽的,都是有可能的,為安全起見,你我分頭行事,你提前去山穀隱蔽起來,若是發現事有不妙,也好提前給我示警,等要動手時,我也會向你發出訊號……”去山穀抓人前,情兒連連囑托。


    李楊也不嫌煩,安靜的聽完,最後還問了一句,“說完了?就沒有其他要說的了?”


    情兒低著頭,“我知道你嫌我煩,但這事關我的性命,即使你再煩,我也要說清楚。”


    李楊深深看了情兒一眼,沒有說話,走了。


    剛要出院門。


    “等等。”情兒從屋裏追了出來。


    “還有什麽要叮囑的?”李揚迴頭,又問道。


    這問題他已問了兩遍。


    “不是。”


    情兒搖搖頭,指了指院內一角停著的毛驢車。


    小毛驢趴在地上睡著懶覺,身後的驢車上,還碼放著一個個箱子,沒有卸下,依然壘得像是小山似的,都要與院子牆頭一邊高了。


    自打進了這院,李楊就再碰過這車上的一切。


    “你這些錢怎麽辦?到時你我都走了,這院中空無一人,萬一丟了,我可賠不起。”


    “你看著辦吧。”李楊擺擺手,扭頭,走了。


    院內隻剩下情兒。


    “一百五十萬呐。”情兒看著驢車上的箱子,嘴裏喃喃。


    她竟然知道箱子裏有多少錢?


    李楊兌錢的時候,情兒雖然也在,但是並沒有看到李楊掏出銀票兌錢的一幕,她是怎麽知道的?


    當然是事後,又獨自一人,跑去錢莊調查的。


    “反正今日過後,我就金盆洗手,退隱江湖了,這筆錢……”


    情兒嘴裏念叨著,腳下已經自動走到驢車旁,雙手情不自禁的摸上那一個個箱子,臉上露出的表情,比和李楊在床上時,都要更加迷醉。


    “吱呀。”打開箱蓋。


    箱內空空如也。


    情兒瞬間呆若木雞。


    然後,就像瘋了似的跳腳,又將所有箱子依次打開。


    每一箱,都是空的。


    “唿~”


    一道初秋的涼風吹過,吹過地上懶洋洋睡覺的小毛驢,帶起幾根驢毛,輕飄飄的,落入情兒眼前的空箱子裏,似是一種嘲笑……


    —


    李楊。


    一出門,陽光打在身上,暖洋洋的,格外舒服,讓人情不自禁的眯起眼睛,泛起困意,這夏末的陽光,伴著初秋的微風,若是眼前再有一把搖椅,正是適合睡個懶覺的好天氣。


    李楊走在街上,都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


    “羅刹牌、情兒、歲寒三友、西方魔教……嗬,就讓我看看,這段劇情到底變成了什麽鬼樣子。”


    走到一個小攤前。


    都不需要李楊說話,攤主自己就十分熱情的問道:“客官,您來一份煎餅?初來京城,頭天開張,給您算八折。”


    “來一份。”


    “好嘞。”


    “嗯,味道不錯。”


    “那可不,我這可是地道的祖傳手藝,山東煎餅。”


    “不錯不錯。”


    瞧這廝,還聊上了。


    那悠閑的模樣,仿佛已將情兒的陣陣叮囑,拋在腦後。


    吃幹抹淨,滿足的拍了拍肚子,付過錢後,李楊才不緊不慢的向城外走去,那樣子,就像是早起上學的學生,非要拖延到上課鈴聲響起前,最後一秒才到場。


    當走過菜市口時,


    “殺人了,殺人了……”一個個路人,聚集在菜市口,將菜市口圍得裏三層外三層,水泄不通,


    李楊本要往城外走的腳步,一拐,又跑到菜市口湊熱鬧去了。


    “別擠呀。”


    “後麵的別擠。”


    “說你呢,擠什麽擠。”


    李楊就跟沒聽見似的,猶如一條滑溜的泥鰍,九淺一深,鑽過人群,到了前排。


    抬頭,向行刑台上看去。


    滿是斑駁汙跡的行刑台,也不知經曆了多少鮮血的洗禮,此刻,台上又站上了犯人,烏壓壓的,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出有多少。


    “一、二、三……”李楊挨個數了起來。


    整整三十八人。


    這還是因為台上空間被站滿了,在台下仍然站著一大群犯人,台上台下加起來,估摸八九十人,看那樣子,顯然是要分批上台進行處決。


    這麽多人?


    不僅這麽多人,這些要處決的犯人裏,還有牙牙學語的孩子、頭發花白的老人、年輕漂亮的少女……老少婦孺,男男女女,簡直像是一個大家族。


    李楊不免有些吃驚,拉著旁邊人問道:“這些都是什麽人?為什麽一下子要殺這麽多?”


    “你還不知道吧,這些,可都是犯了謀逆大罪的,聽說是什麽什麽王。”


    “平南王?”李楊一下就想到了平南王。


    “對對對,就是叫這個名,嘖嘖,真搞不懂這些王爺們是怎麽想的,不愁吃不愁穿,日子過得那麽好,都封王封侯了,還造什麽反?這下好了,滿門斬首,聽說死的人,遠不止眼前這些,眼前這些不過就是平南王,和平南王的王妃、妾室、父母、孩子、家人等,特意押送進京,斬首示眾的,那些在南疆就地處決的,不知道有多少。”


    旁邊一人也湊起熱鬧,“這個我也聽說了,聽說朝廷還就近抽調了其他地區的軍隊,趕赴南疆鎮壓,又是收兵權,又是抓捕謀逆同黨,據說死了不少人。”


    “我還聽說,朝廷在平南王府裏查抄出無數金銀錢財,同時還有足以武裝十萬大軍的器械軍備,尤其還查抄出龍袍、王冕……這平南王還沒造反成功呢,居然連登基用的龍袍都做好了,真可笑啊。”


    ……聽著周圍路人的話,李楊逐漸陷入沉默。


    同情嗎?


    當然不是,人家造反事敗,咎由自取,有什麽可同情的。


    隻是眼前這八九十人,孩子老人一大堆,一下都要殺死,說沒點不忍心,那是不可能的,何況,李楊自己也是這場謀逆的參與者,現在看著其他參與者被處決,心裏多少有些觸動。


    “午時三刻已到,台下罪臣,可還有話說?”監斬官例行公事的問道。


    平南王是個年近四十的中年男人,即使穿著囚衣,披頭散發,也照樣能看出,他渾身上下散發出的那種王侯氣質。


    他沒有涕淚縱橫的大喊冤枉,而是昂起頭,恨聲道:“成王敗寇,本王沒什麽好說的,隻是可憐我兒,孤身進京謀大業,何等的英勇,最後卻落得屍骨無存。”


    “臨死還不知悔改,行刑!”監斬官冷聲道,一把將令牌丟了出去。


    劊子手舉起酒碗,猛喝一大口,又“噗”的一聲,噴在手裏的刀上,舉起刀,走向平南王……


    李楊並沒有再繼續往下看。


    轉身,穿過擁擠的人群,任憑身後的邢台上,人頭落地聲、哭聲、叫聲震天……


    這麽好的天氣,還是少看點血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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