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申剛說到此,嘴就被老者捂住了,老者這一動,似又扯動了傷口,連聲吸氣。蕭子申也驚覺失言,忙住了口。


    老者見蕭子申明白了,就鬆了手,道:“這床都髒成這樣了,真不舒服,小子,扶我地上休息會吧!”蕭子申瞅了瞅草床,沒多髒啊,隻怔怔的瞧著老者不解。


    老者見狀,罵了聲:“白癡!”蕭子申奇怪道:“老家夥,你病犯了?”老者道:“還不扶?”蕭子申答道:“這床不好好的!”老者翻了翻白眼,搖了搖頭,自個兒往地上爬。


    蕭子申見狀,急忙去扶他,嘴裏還念叨:“老家夥真難伺候,不想睡床你早前爬上去幹嘛,你蕭大爺可想睡得緊!”


    蕭子申將老者扶到地上後,那老者將稻草挪開,露出一片地麵來。


    老者隨後四周望了望,見無人注意,就看了蕭子申一眼,用食指點了兩下地麵,隨後寫道:“別說話,地上寫!”蕭子申嘖嘖歎道:“老家夥倒聰明!”老者睖了蕭子申一眼,寫道:“你想跑?”蕭子申點了點頭,寫道:“都要割舌頭了,傻子才不跑!”老者想了想,寫道:“現在不行,得過兩天!”蕭子申寫道:“等傷好?”老者寫道:“當然要等傷好,不然靠你啊,那還不如等割舌頭算了!”見蕭子申直做鬼臉,又寫道:“我還得想法子給家裏捎個消息。”蕭子申見字,急寫道:“萬一露餡了咋辦?”老者寫道:“我自有辦法!”


    晚上,老者早早的等在了木柵旁,待到獄卒送飯後,老者就咳嗽了一聲。


    那獄卒聞得老者咳嗽,瞟了老者一眼,走過來喝道:“不好好待著,咳什麽咳?”老者拱手笑道:“小哥辛苦了!”那獄卒道:“還不是因為你們這些個混蛋!”老者連忙賠禮道:“是、是、是,都是我等不好,連累了小哥。”言及此,又湊近了些,續道:“原該給小哥些好處的,隻是……”


    那獄卒聞言一喜,四處望了望,見沒人注意,就湊近道:“隻是什麽?”老者拱手道:“老頭子現在身上也無。”見獄卒皺了皺眉欲走,忙續道:“我家裏倒算富足。”


    那獄卒聞言,眼睛一亮,低聲道:“可有什麽小人可以效勞的?”老者忙道:“我想讓小哥幫我捎個信,讓家裏人來看看我。”見那獄卒盯著自己不說話,老者續道:“小哥信一捎到,我會叫家裏給五兩銀子,若我家人來看我了,再給小哥十兩。”


    那獄卒大喜,又四處望了望後,道:“明兒晚上我當值。”老者忙道:“謝謝小哥,小哥稍待!”老者說著,就撕下一塊布條,咬破手指寫了書信,隨後交到獄卒手裏。


    那獄卒伸手接過,展開一看,隻見布條上寫道:“給送信差大哥十兩銀子,再帶二十兩牢裏探視我。”獄卒看完大喜,湊到老者耳旁,道:“老爺放心,保證給你辦好了!”老者連聲道謝,那獄卒就歡歡喜喜的去了。


    待老者交代完了,蕭子申邊嚼著飯邊湊了過去,道:“老鬼,真有你的!”老者看了蕭子申一眼,哼道:“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蕭子申連忙道:“是、是、是,從上到下、從老到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老者不再理他,隻顧了吃飯。


    這一夜,二人都睡得舒坦了。


    第二日晚間,那獄卒果然帶了老者家人來。


    老者叫家裏人把帶來的二十兩銀子均給了獄卒,那獄卒隻說了聲:“別太久!”就轉身走了。


    老者見蕭子申站在一旁,喝道:“你到一邊去,老子有話說!”蕭子申氣道:“誰稀罕聽!”哼哼唧唧自走到一邊。那老者沒交代兩句,給了家人帶字布條就讓家人走了。


    待老者慢慢走過來後,蕭子申低聲問道:“什麽時候?”老者哼了一聲,在地上寫道:“他們明天走,我們再等兩天。”蕭子申見字,點了點頭。


    次日,那兇惡的獄卒又來到牢房前,道:“恭喜你們兩個狗賊,大人定下後日審你們,這兩日再好好嚐嚐那飯菜滋味吧,過兩天恐怕就吃不出味了。”蕭子申二人不想再出變故,均閉了口不言語,由那獄卒說去。那獄卒見無趣,又冷笑了兩聲,徑自走了。


    蕭子申見獄卒走遠了,碰了下老者,低聲問道:“什麽時候?”老者想了想,低聲迴道:“就明天晚上吧。”蕭子申驚道:“明天晚上跑?”出聲後方驚覺,急忙捂了嘴。


    老者臉色大變,不經意的瞟了右邊牢房一眼,給了蕭子申一巴掌,道:“找死啊!”蕭子申不好意思笑笑,低聲問道:“你家人走得遠麽?”老者迴道:“關你屁事!”說完後,竟就不再理蕭子申,趴一旁歇息了。


    當日半夜,蕭子申正睡得迷糊,忽聽得啪一聲,蕭子申聞聲驚起,急忙跑到木柵旁往聲響處看去。隻見與高文山關一起的年輕人竟是折斷了木柵,帶了高文山往外走去。幾個獄卒急忙圍了上來,領頭之人喝道:“那犯人,你敢越獄,還不迴去!”那年輕人並不答話,一掌掃開幾人,望了蕭子申這邊一眼,直帶了高文山闖將出去。


    正在這時,那老者來到蕭子申身旁,氣道:“都是你小子大驚小怪壞事!”蕭子申急道:“現在如何是好?”老者氣道:“現在不走,更待何時!等兵馬來麽?”蕭子申問道:“你的傷?”


    老者並不答話,一掌拍斷木柵,看了看幾個獄卒一眼,直衝了過去,提掌拍向一人,那人剛說了個“你”字,就受掌氣絕身亡。其他幾個獄卒見狀,嚇得四散逃走。


    老者並不理會逃散獄卒,帶了蕭子申出得大獄來,直走到獄卒歇息屋舍,又殺了幾個方退了出來,其他獄卒均四散而逃。


    蕭子申奇怪道:“要麽就不殺,要麽就全殺了,你這樣胡亂殺幾個是什麽意思?”老者麵帶譏笑看了蕭子申一眼,並不迴話,隻道:“你速去鄂州西北江邊的姚家村,村邊蘆葦叢裏有一條黑船,你在哪裏等祖天驥!”


    蕭子申聞言,驚唿道:“師……你們、你們!”老者喝道:“師什麽師,還不快滾去!”


    蕭子申驚異的瞧了瞧老者,抓了抓頭發又原地轉了幾圈,聞得老者又喝了一聲滾,方施展輕功走了。


    老者望著蕭子申離去的背影,冷笑道:“沒用的小子!”


    夜雖已深,但鄂州通判仍未歇息,隻把箱子裏銀票拿了出來,嗬嗬笑著,數了一遍又一遍。正在這時,隻聽窗外有聲道:“通判大人真是好興致!”語未畢,人已從窗戶進了來。


    通判先是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方舒了口氣,道:“你不是在牢裏,怎麽出來了?”來人正是與蕭子申同鎖一間牢房的老者!


    老者笑了笑,拿起桌上水壺,就對著壺嘴喝了幾口,方道:“特來感謝通判大人這些時日的照顧!”


    通判把銀票放迴了箱子裏,蓋上箱蓋方道:“我可演得好?”老者點點頭,道:“好是好,就是現在老夫還有些疼!”那通判連忙用手壓住箱蓋,迴道:“這可是你老人家吩咐好的,怎現在又似怪我?”


    老者看了眼通判,笑道:“不怪你,不怪你!放心,給了你的,老夫還沒臉拿迴來,你可以帶著去地下!”通判聞言旋即鬆開了手,笑道:“你老怎不早說!”老者笑道:“現在不剛好!”言罷,那通判尚未反應過來,已被老者一掌拍碎天靈。


    通判瞧著老者,不解道:“為……為什麽?”老者冷聲道:“老夫一向對死人比較放心!況且,你這種人,原本也不該做一方父母官的!”言罷,又看了箱子一眼,道:“放心,老夫良心多少還是有一點,那銀票不會動,就留與你家人吧,這謝禮也不算輕!”老者話尚未完,通判已咽了氣。


    老者見通判死了,嘿嘿笑了兩聲,一掌拍碎房門,直驚動了府裏的人,方縱身離去。待通判家人奔來見了此等境況,早沒了主意,隻是唿天搶地的一通亂哭。


    那老者離了通判家,又拐過幾條巷子,進了一普通民房。片刻後,隻見一頭罩銀龍麵具之人從民房裏步了出來,襤褸邋遢衣衫、散亂灰白頭發,似與麵具格格不入。


    那麵具客並不隱藏身形,隻在寬街大巷中背負雙手,大搖大擺而走,嚇得夜裏稀少路人不住驚慌躲避。過不多時,麵具客來到一華麗大宅前,抬眼一瞧,門楣上書“高府”二字,心裏不住冷笑,抬腳往裏踏去。


    老者剛到得門口,忽閃出一年輕人擋住去路,喝道:“哪裏來的藏頭縮尾之輩,敢擅闖刺史府!”正是與高文山同關牢裏的年輕人。


    麵具客瞧著年輕人,道:“小子,年紀輕輕就想找死麽?”


    年輕人聞得麵具客聲音,又上下瞧了瞧麵具客,疑問道:“你是那隔壁老者?”麵具客笑道:“看不出來,你年紀雖輕,卻有記性!”年輕人迴道:“你怕也不是單純的逃獄者!”麵具客道:“閃開吧,我自取了高文山便去,與你無關。”年輕人道:“你若要取了高大人去,自與我大大相關。”


    麵具客見不可能說通,就不再言語,急閃身形往裏縱去。年輕人見狀,急忙攔下麵具客,過得數招,麵具客竟隻跨過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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