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市局大門,舒曼一眼就看見了自己停在門口的車子,上了車,沒有意外的,舒曼又在副駕駛的座椅上,看見了自己的手機和鑰匙、錢包。


    舒曼咬了咬牙,拿起車鑰匙,啟動車子,一路疾馳往家裏開去。


    一邊開,她一邊撥打電話。


    先是撥給江焱,沒有疑問的,依舊關機。微微凜了凜心神,舒曼又撥通了趙柯的電話。


    好在,趙柯沒有關機。


    電話接通了好一會,舒曼才聽見趙柯的聲音:


    “老大?”


    “小柯,你在哪裏?”


    “我在省城,你怎麽會……”


    聽見趙柯這麽說,舒曼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是稍稍落了地,頓了頓:


    “具體的情況,一句話兩句話說不清楚,你在省城那邊怎麽樣?”


    聽舒曼這麽說,趙柯也沒有再多追問,隻是把自己到達省城後發生的事,跟舒曼都複述了一遍:


    “我今天到了省城之後,直接就去了郎教授所在的學校,可是他們係裏的人說,郎教授前幾天就請假了,一直沒有去學校。


    這幾天,根本沒有人見過他。


    然後,我又打聽了一下江焱的消息……”


    趙柯說到這裏,就有些說不下去了。即便早就有心裏準備,可是聽見趙柯這樣說,舒曼一顆懸在胸膛裏的心,還是不住的往下沉。


    郎允平前幾天就請假了,可是自己明明昨天才接過他的電話!


    難道說,問題,根本就是出在郎允平的身上?


    舒曼很難將郎允平那張慈愛的麵容,和那些爾虞我詐的醜惡犯罪聯係到一起,她寧願相信,他是出了什麽意外了。


    電話裏有短暫的沉默,趙柯見舒曼不迴應,不禁有些心急:


    “老大……”


    “在省城等我!我去找你!”


    不等趙柯一句話說完,舒曼立刻斬釘截鐵的打斷,隨即,毫不猶豫的掛斷了電話。


    不管發生了什麽事,她都要親自去一趟省城,親自去找江焱!


    ……


    舒曼迴家之後,隻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便乘坐時間最近的一趟航班,飛往了省城。去機場過安檢、一切都很順利。她的案子應該還沒有上報,而且如今,她也隻是嫌疑人的身份,所以不會有人對她進行攔截。


    想到這裏,舒曼就不禁迴想起,離開市局時,發生的那一幕幕。


    大家,是故意放她走的。


    大家,都相信她沒有殺人,也願意相信,她靠著自己的力量,可以找出一切真相。


    現在看來,那個殺死韓旭,栽贓嫁禍給自己的人,或許真的,和江焱的失蹤有關係。畢竟,世界上哪裏來的那麽多巧合,江焱前腳失蹤,她後腳,就被卷入了一宗謀殺案之中。


    隻是,這兩天一下子發生了太多事,讓她幾乎有些來不及思考。現在有時間了,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就迴想起了江焱離開前一晚的情形。


    那天的江焱似乎很不尋常,他像以前一樣,包下了整座遊樂園,給她慶祝生日,隻不過是提前了。晚上迴到家,他發瘋一樣的索取,好像是在害怕著什麽一般。


    到了後來,他居然半夜不睡,坐在客廳裏抽煙。他還說要把他名下所有的資產,全都轉到她的身上,要她考慮嫁給他……


    那個時候,舒曼心底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可是她話已經說的那樣明白了!


    舒曼越想越煩躁,眉心的鬱結也不由自主的開始加深。


    可是不管怎樣,她都一定會弄清楚,這一切的真相到底是什麽。


    她一定,要找到江焱,親自抽他一個大嘴巴!


    幾個小時的飛行,讓舒曼的身體略微有些疲憊,可是她如今已經沒有時間去休息,一分一秒都沒有。


    下了飛機,天色已經開始漸亮,趁著晨曦,她打了一輛車,直接到了趙柯之前說的那家小旅館,距離郎允平任教的大學很近。


    時間還早,前台裏的人還在熟睡著,牆角黑漆漆的攝像頭,像是黑暗中蟄伏著的,野獸的眼睛,肆無忌憚的窺視著她的一切。


    舒曼低著頭,快速上了二樓,來到趙柯的房間門口。


    “篤篤篤——”


    抬手敲了敲門,等了兩秒,裏麵卻並沒有迴應。


    也許是睡著了吧,舒曼並沒有多想,抬手又敲了兩下:


    “小柯?小柯?是我!開門!”


    話音落下,空檔的走廊裏,一片死寂一般的安靜,甚至連唿吸聲,都清晰可聞。


    房間裏麵,依舊沒有迴應。


    舒曼眉心擰了擰,拿起手機,撥通了趙柯的電話號碼。


    “嘟——嘟——嘟——”


    電話接通,嘟嘟的響聲通過聽筒穿透了耳膜,可是,麵前的房門緊閉,裏麵,卻什麽聲音都沒有傳出來。


    舒曼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


    她手中的電話還在嘟嘟的響著,她的心跳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一般,頻率變得和電話響聲一樣。


    她的手,緩慢的放在了門把手上,上下一個用力——


    門把手轉動,門,開了!


    屋內的情形讓舒曼的身子,不由自主的一個僵硬,她站在門口,看著眼前淩亂無比的房間,還有地上那一灘灘紅色的印記,黑眸之中的光芒,霎時間變得冷冽駭人起來。


    她蹲下身子,伸手碰了碰那些紅色的血跡,略微有些幹涸了,可是,是鮮血沒錯。


    舒曼死死的鎖著眉心,抬眸看向其他地方,床上還放著行李袋,上衣也被扔在了床邊的地麵上。


    舒曼認得那件上衣,是趙柯的沒錯。


    這裏,是趙柯的房間!


    她……


    舒曼不知道趙柯是不是出事了,但是可以肯定的一點是,有人,知道她在這裏,來找過她!


    她到底是被人抓走了,還是離開了?


    如果跑了,去了哪裏?


    舒曼深吸了一口氣,耳邊的電話已經因為長時間沒有人接聽,而自然掛斷了。舒曼凜著心神,擎著眼眸,再一次撥通了趙柯的電話。


    這一次,電話依舊很快就被接通,舒曼希望這一次能夠聽見趙柯的聲音,而事實上,電話確實接通了,隻是,裏麵傳來的聲音,卻如鬼魅一般,低沉幽冷,邪魅危險:


    不甚久遠的記憶,猶如潮水一般,霎時間從腦海深處一湧而出,衝刷著她所有的感官和神經。


    舒曼的心跳猶如擂鼓,所有身體裏的神經,都被繃的緊緊的,像是大提琴上的繃的過分的琴弦,稍稍一用力,就會掙斷。


    舒曼憑著唿吸,不想讓自己急促的唿吸出賣了自己此刻的心情和情緒。


    她暗自捏緊了手指,定了定心神,開口叫出了那麽名字:


    “李虓!”


    “喲!”


    對方似乎對舒曼能夠準確的叫出他的名字,感到很驚詫:


    “沒想到,舒警官竟然還能記得我,真是讓人受寵若驚啊!”


    李虓說話的語氣一如當初在北城的那座銀行裏,邪魅狂妄、危險至極,仿佛人命對於他來說,都是微不足道的草芥蛀蟲。


    舒曼沒有功夫跟他客套,趙柯的手機居然在他的手上,難道,趙柯人也在他手上?


    如果是他,那麽這一切,就真的和懲治者組織有關了!


    是他們!是他們設計的!


    可是,他們找趙柯要做什麽?


    “明人不說暗話,你想幹什麽?”


    舒曼的聲音低沉幽冷,她一邊說,一邊站起身,抬頭看著眼前的窗子,窗簾沒有拉,她不能排除,李虓或許是通過窗子,看見她的出現。


    走到窗口,她躲在牆邊,一雙眼眸猶如搜尋獵物的鷹隼般,朝外麵看著。


    “嗬!”


    李虓低笑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像是鬼泣,像是獸鳴,讓人莫名就覺得壓抑。


    “舒警官怎麽這麽心急,當初我記得,你可是特別能沉得住氣呢!”


    “趙柯呢?”


    舒曼不廢話,直接了當的冷聲詢問了一句。


    李虓卻並不急著迴答舒曼的問題,像是有意繞圈子,消磨她的耐心和冷靜:


    “不急,我們好久不見了,不如請站在窗口的舒警官告訴告訴我,省城的風景如何?”


    舒曼心神一凜,下意識的向後退了一步。


    難道……


    這棟小旅館的位置還不算太偏僻,樓下就是熱鬧的市集,這個時間,那些市集上的小攤販已經開始了叫賣,對麵也是一棟老式的居民樓,如果李虓真的在哪裏窺探著自己,一定就是對麵那棟居民樓裏的一間了。


    可是……


    舒曼的眸光快速的在房間內轉動,小旅館的擺設很簡單,屋子裏隻有一台電視,一個衛生間,一張桌子,一個熱得快水壺。


    驀地,舒曼的眼睛鎖定了一個方向,眼眸微微一眯,快速走過去,伸手將桌子下麵隱藏著的,一個小如紐扣大小的東西拿了下來。


    舒曼的表情冷,聲音更了,像是裹了冰霜一般,一字一頓:


    “想看風景,不如自己來看?……哦,我忘了,你離得比較遠,所以,要來看,恐怕不大方便了!”


    舒曼說的極為篤定,電話那頭明顯的怔楞了一下,隨即,舒曼又聽到了李虓那鬼魅一般的聲音:


    “不愧是舒警官,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你是怎麽猜到,我不在你附近的?


    畢竟,有攝像頭,也不能說明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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