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飛揚此時已經檢查完了王學慶的屍體,麵對舒曼的提問,他抬起頭,卻沒有像往常一樣直接迴答,而是轉眸,看了看站在門旁邊的老張夫婦。


    舒曼眉心一皺,立刻察覺到,整件事情有問題。


    林陸驍一直都在房間裏,卻沒有發表過意見或看法,此時見到秦飛揚和舒曼的表情,隨即站起身,朝著老張夫婦走了過去:


    “我先送你們迴房間休息,這裏交給他們就好了!”


    老張一聽,立馬拒絕:


    “不行,我是這棟別墅的管家,別墅裏出了事,我怎麽能離開呢?”


    林陸驍給了老張一個放心的表情:


    “放心,這位舒曼,是一名刑警,而剛剛檢查屍體的秦飛揚,是一名法醫。


    反正,我們現在沒有辦法報警,也沒有辦法離開或者跟外界取得聯係,隻能依靠他們了!”


    聽林陸驍說舒曼是警察,老張的眼睛立刻睜大了起來:


    “舒……舒小姐,你……你是警察?”


    舒曼之前沒有表明自己的身份,也沒有人問過她。原本,她是不想說的。因為情況一直都不明朗。可是現在,已經有人死了,而且秦飛揚那邊似乎還有話要說。


    看見老張注視著自己的目光,舒曼隨即點了點頭:


    “是,我是警察!隻是這次出來沒有帶證件,現在這件事情,就交給我處理。


    你們兩位先迴去,可能後麵,還有需要找你們了解情況。”


    舒曼這麽說,老張和錢女士相互看了一眼,最後,也隻能點點頭:


    “那好,我們先迴去,屍體……”


    “我們會看著處理的!”


    林陸驍接了一句,便帶著老張夫婦離開,房間裏,頓時就隻剩下了舒曼、秦飛揚和江焱三個人。


    舒曼:


    “好了,老秦,你到底發現什麽問題了?難道這不是自殺?”


    “不!”


    秦飛揚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凝重:


    “死者脖子上的淚痕是自然而上,於耳根處延伸,確實是上吊的人的特征。


    隻不過……”


    “隻不過什麽?”


    見秦飛揚有些吞吐,舒曼忍不住就追問了一句。


    秦飛揚頓了頓:


    “正常上吊的人,因為唿係突然間受阻,會呈現劇烈掙紮的情況,所以頸部的傷痕,會出現撕裂或者摩擦,有時候,甚至不止一道傷痕。


    但是很明顯,死者王學慶的頸下的傷痕隻有一條,而且很清晰,很深。”


    秦飛揚說道這裏,江焱突然間開口:


    “所以,很有可能,王學慶在臨死之前,已經失去意識了!”


    秦飛揚轉過頭,看著江焱:


    “對,我是有這種懷疑,但是現在我手頭沒有設備和工具,沒有辦法解剖屍體,給出具體詳細的報告。


    現在隻能判斷出,死者確實死去機械性窒息死亡,死亡時間,不超過一個小時。”


    舒曼看著王學慶的屍體,一雙宛若鷹隼般的黑眸之中,似乎有著什麽東西在暗暗湧動著。


    如果真的按照秦飛揚給出的結論,那麽就是說,王學慶的死,可能不是簡單的自殺。


    而且……


    “我之前和王學慶乘坐一條船,雖然他為人很嚴厲,也不怎麽和人交流接觸,但是我總覺得,他不像是要自殺的人。


    因為從他身上,根本沒有流露出那種會自殺的人,生無可戀的狀態。”


    江焱聽到這裏,不由得淺淺笑了笑:


    “是啊,一個已經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人,又怎麽可能會在飯桌上,跟一個對他的職業進行懷疑和發問的人,憤怒對峙呢?”


    舒曼簡單的猜測了一下:


    “難道,兇手是殺了王學慶之後,偽裝成自殺現場的?”


    “不見得!”


    這一次,江焱卻對舒曼的看法,提出了異議:


    “首先,你別忘了,剛才老張的妻子說,她進來的時候,發現房門是開著的。研究表明,大多數自殺的人之前,都會關好門窗,整理好身邊的東西。


    其次,就算沒有秦飛揚這個法醫在場,王學慶屍體上的秘密,也瞞不了多久。隻要警方介入,很快就會發現異樣、


    而這座島上,一共就這麽幾個人,身份信息,根本都不是秘密。


    所以,我覺得,兇手這麽做,應該有兩種可能!”


    舒曼一直擎著眸子,仔細聽著江焱的分析,並在心中暗暗消化過濾。


    聽到這裏,順著江焱的思維,她也有了一些想法、


    “第一種,這間房間距離其他的房間很近,如果兇手采取其他的方法殺死王學慶,難免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所以,他很有可能,是采取了某種手段,讓王學慶暫時失去意識,無法反抗,然後才在人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殺了人!”


    江焱看著舒曼,嘴角不禁輕輕一勾:


    “是!這隻是第一種可能!”


    舒曼略微沉吟了一下:


    “那第二種可能呢?”她暫時,隻想到這一種。


    江焱聞聲,不禁收斂了一下笑意,轉眸,看著窗外深藍色的、神秘的大海,眼底的波浪,就如這陰晴不定的大海一般。


    片刻,薄唇輕啟,緩聲開口:


    “第二種可能,就是我們這些人當中,有人撒謊!


    但是,可以肯定一定,如果確定,王學慶的死是他殺的話,兇手,就在島上的這些人當中!”


    江焱一句話,讓現場的氣氛,立刻壓抑詭異了起來。


    舒曼一直都覺得,這次的所謂的“旅行”,古怪而又詭異,如今,命案在前,她終於知道,自己的預感,是正確的。


    隻是,對於江焱提出的意見,她稍稍有所保留。


    直到現在,她都沒有見到康雅言的人影,那麽會不會,王學慶的死,和康雅言有關係呢?


    還有!


    除了王學慶,接下來,會不會還有第二個死者呢?


    另外,王學慶為什麽會死?


    不管是自殺還是他殺,動機呢?


    想到這裏,舒曼不禁用力的閉了閉眼睛,而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江焱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自己的跟前,手中,還拿著一張紙。


    舒曼有些不解的看著江焱。


    江焱眉眼帶著淺淺的、邪魅笑意:


    “知道你在想什麽,這個,剛剛我在檢查房間的時候發現的。”


    舒曼疑惑著從江焱手中接過那張紙,隻看了一眼,頓時就瞪大了眼睛。


    她抬眸重新看了江焱一眼,見江焱麵色如常,才又繼續低下頭看了起來。


    那是一封信,準確的來說,更像是死者對於自己生前所犯下罪行的懺悔,遺言。


    信的內容很簡單——


    人,要為自己犯下的罪行,付出代價!


    信是打印出來的,根本無法辨認筆記,更加不知道,到底是王學慶自己留下的,還是那個所謂的兇手,留下的。


    但是,這封短信的出現,卻能充分的解釋舒曼心中的一個疑惑。


    那就是,王學慶,為什麽會死。


    可惜,她現在沒有任何可以和外界聯係的工具,不然,她就可以馬上調查一下,王學慶到底有沒有犯下過什麽,不可饒恕的罪行。


    舒曼收起信,作為證物。


    “你怎麽看?”


    江焱此時正抱著雙臂,斜斜的倚靠在牆壁之上。秦飛揚平日的工作就是檢查屍體和現場,對於案情分析,很少給出意見。


    所以此時,他能做的工作已經做完了,隻能站在一旁,看著舒曼和江焱分析討論。


    江焱絕美的麵容之上,帶著一絲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你們還記得,我在晚飯的時候,曾經跟他說過的那番話麽?”


    舒曼不知道為什麽這個時候,江焱會突然間提起這件事,隨即點了點頭。


    江焱神色淡淡:


    “之前,其他人問我他們的職業,我都是用觀察推斷的,可是對這位老法官王學慶先生,我還真的是被他說中了!”


    舒曼頓時醒悟過來:


    “你之前就認識他?”


    “是!”


    江焱點頭,目光似是無意識一般的,落在了躺在地麵,王學慶的屍體之上。


    “王學慶,北城市高級人民法院的高級法官,三年前退休。


    原本,他早就退休了,後來又被返聘迴去,但是,三年前發生了一件很轟動的事情,所以,他就自己主動辭職了。”


    江焱說到這裏,舒曼眼中的光芒不禁微微閃動了一下。


    “三年前,你還在生氣我的事情,所以沒注意到,也沒什麽奇怪的!”


    江焱突然間猝不及防的說了一句,舒曼一怔,頓時斂了斂眸子。


    她剛剛確實是在迴憶,三年前既然發生過一件很轟動的事,可是為什麽她沒有印象,而且對於王學慶這個老法官,也沒有什麽記憶。


    沒想到,江焱竟然,一眼,就看穿了她的想法。


    而江焱說到這裏,秦飛揚忽然間也像是想到了什麽一般,看了看王學慶,隨即開口:


    “你說的,是那個女學生被同學誣陷謠言,然後跳樓自殺的案件?”


    江焱知道,秦飛揚已經想起來了,隨即輕輕點下頭:


    “對!”


    而江焱一句話說完,身後,突然間傳來了另外一個人的聲音:


    “三年前,北城市華靈中學初一女學生淩瑤,被同學誣陷、造謠、欺負,因為忍受不住壓力,最後跳樓自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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