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皺著眉頭,看著謝秀蘭,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她好像從謝秀蘭的眼睛裏,看見了一些不一樣的東西。


    謝秀蘭:“所以,那天,我假裝家裏來了客人,然後弄了茶杯放在洗碗池內,做出有人來過的樣子。緊接著,我打開煤氣灶,一個人來到客廳。


    我想了想,如果我是躺在沙發上或者是床上,你們一定會認為我是自殺的。


    我想來想去,想到了客廳裏那塊爛掉的地磚,便故意踢到上麵,摔倒,沒想到,我運氣那麽好,直接摔到了腦子,暈了過去。


    後來的事情,你們也知道了。


    就是這樣!”


    謝秀蘭說的,和之前舒曼他們的疑問都對上了,但是舒曼還是有一點想不明白。隻是,她沒等開口,就聽旁邊的江焱,聲音低沉的緩緩響起:


    “您這麽做,為了什麽?”


    謝秀蘭神色緩了緩,似乎像是不敢和江焱對視一樣,看向另外一邊:


    “為了混淆你們警方的視線,讓你們認為,有人要殺我,這樣一來,你們就會懷疑,七年李廣良的死,也可能是同一個人。


    可是,我沒想到,我的兒子女兒,居然一個一個,自己去自首!”


    說到這裏,謝秀蘭又哭了起來,康雅言坐在她身邊,一隻手攬著她的肩膀,另外一隻手握著謝秀蘭的手,幽幽的歎了口氣:


    “阿姨,你怎麽這麽傻,萬一你出了什麽事,飛揚和小柔以後要怎麽辦?”


    謝秀蘭不迴應,依舊隻是哭,康雅言也不再說什麽,隻是陪著她,抱著她。


    舒曼看著這兩個人,心裏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蠢蠢欲動一般,隻是,那團亂麻,卻一時間找不到什麽頭緒。


    想了想,舒曼決定,先離開,隨即轉眸看了看江焱。


    江焱眸光深沉,表情淡然,頓了頓,片刻,站起身:


    “阿姨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康雅言一見他們要走,連忙起身相送,一直送到門口的時候,康雅言才極為惋惜的說了一句:


    “真是對不起,給你們添了這麽多麻煩。


    其實,謝阿姨這麽做,一點幫助都沒有,可是她年紀大了,對待兒女的事情,難免會犯糊塗,還請你們……”


    “你難道不擔心,謝秀蘭會因此而受到判罪麽?”


    康雅言還在表達自己的惋惜,一句話沒說完,突然間聽見江焱毫無征兆的打斷,不由得一愣。


    但也僅僅是一瞬間:


    “會被判罪麽?”


    她反問,江焱卻不再迴答,隻是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


    “康小姐,再見!”


    說罷,也不管康雅言臉上是怎樣一副表情,直接轉身離開。


    舒曼站在原地,雖然剛剛她一直都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江焱和康雅言之間,氣氛有些詭異的對話,但還是從中,嗅到了一點點,異樣的味道。


    仿佛,江焱從謝秀蘭給出答案的那一刻,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康雅言的身上。


    這個康雅言,真的有什麽古怪麽?


    舒曼來迴迴憶了一下,卻並沒有發現什麽,所以隻能等一會出去的時候,再跟江焱好好聊聊了。


    “康小姐,我們迴去了,謝阿姨那邊,你還要多多費心,至於她的證詞是否有用,會達到一個什麽樣的效果,就要看法官怎麽判了。”


    麵對舒曼的時候,康雅言明顯溫婉很多,聽聞了舒曼的話,不禁輕柔一笑:


    “辛苦你麽了,因為飛揚家的事。”


    舒曼:“這麽說太客氣了,怎麽說,我和老秦也做了那麽多年同事。況且,我是警察,職責就是要找出真相。”


    簡單說了兩句,舒曼和康雅言告別,就追著江焱離開的方向走了。


    江焱果然就站在車子的旁邊,修長挺拔的脊背,謝謝的倚靠在車門上,微垂著頭,好像正在點煙。


    舒曼頓了頓,走了過去,果然看見江焱指間夾著一根剛剛點燃的香煙,煙頭紅色的火光一明一暗的,好似妖精的眼睛。


    察覺到舒曼走進,江焱不禁轉過頭,看向了她。


    一瞬間,四目相觸,舒曼仿佛在江焱的眼中,看見了駭人的浪潮。


    “你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舒曼微微斂了斂心神,嚴肅著,朝江焱問道。


    江焱挑了挑唇角,並沒有馬上迴答舒曼的問題,而是直接轉身,拉開車門,示意舒曼坐上去:


    “是發現了一些東西,路上說。”


    舒曼抿了抿唇,老實聽話的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江焱關好車門之後,又繞到駕駛座的位置上,坐了上去,發動引擎。


    車子很快行駛起來。


    舒曼一直沒有開口,她還在等待著,江焱的“交代”。


    車內的氣氛,一度變得很安靜,直到,江焱開口打破了這份安靜:


    “你相信,謝秀蘭說的話麽?”


    舒曼聽見,心神一下子就凜了起來,仿佛渾身上下的神經,都在這一刻,緊繃了起來。


    “謝秀蘭說的,倒是和之前我們發現的案情疑點都能對的上,一開始,我沒覺得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江焱:“那後來呢?”


    “後來……


    後來……我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我想了一下,第一次,我和你拿著畫像來找謝秀蘭的時候,她明顯不相信李廣良已經死了,可是剛剛,她分明說的又是另一套說辭。


    如果說,她想要維護的人,是秦小柔,倒也還能說得通。


    可秦小柔已經很明確的表示了,在謝秀蘭住院之前,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天使療養院,更加沒有迴過家。


    所以,如果讓我在謝秀蘭和秦小柔之間選擇一個相信的話,我一定選擇相信秦小柔。”


    說完之後,舒曼就定定的看著江焱,等待他接下來的“分析”,可是,誰知道江焱聽聞了舒曼的話,隻是從喉嚨裏低低的溢出了一個“嗯”字。


    嗯?


    嗯是什麽意思?


    舒曼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好在,她已經習慣了這隻妖孽時不時就會抽風一下,不按常理出牌的品質,微微定了定心神:


    “你在懷疑康雅言?”


    江焱聞聲不由得一笑:


    “你這麽認為?”


    舒曼:“……”難道不是麽?


    江焱:“說說看,你覺得,我懷疑她什麽?”


    又開始了!


    舒曼忍不住翻了江焱一個白眼,但還是沒有太過糾結的,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你覺得,謝秀蘭的那番說辭,應該是康雅言告訴她的。


    或者說,根本就是他們兩個合謀。”


    說著說著,舒曼又陷入到了自己的疑問漩渦之中:


    “可這也有一點說不通啊,如果說,她們兩個女人合謀,隻是為了保護秦飛揚的話,謝秀蘭或許想不到別的方法,但是康雅言一看就是個聰明人,不至於會做這種漏洞百出的事。”


    舒曼一邊說一邊在腦海裏不斷的思忖,一張小臉上的五官,早就緊緊的擰在了一起。


    江焱開車的間隙,側過頭,輕輕朝著她看了一眼,不由得勾起唇笑了笑:


    “換一個想法呢?”


    舒曼想不明白:“換一個?換什麽?”


    江焱眸光微微一暗:


    “如果,當初想要殺了謝秀蘭的人,根本就是康雅言呢?”


    江焱一句話說罷,車內,再一次陷入了落針可聞般,死寂。


    康雅言想要殺謝秀蘭?


    舒曼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個可能性,首先,康雅言為什麽要殺謝秀蘭,謝秀蘭是秦飛揚的母親,有可能是她未來的婆婆,康雅言沒有動機啊!


    再者,如果真的是康雅言,那麽她又是用什麽樣的說辭和方法,讓謝秀蘭不把事情說出來?


    而且,剛剛在謝秀蘭家,看見她和康雅言之間的言行舉止,親密到不行,而且謝秀蘭似乎對康雅言很是依賴。怎麽看,怎麽不像是在對待一個,曾經想要殺了自己的人的態度。


    想到這裏,舒曼不禁搖了搖頭:


    “說不通,先不說康雅言有沒有動機,但是謝秀蘭對她的態度,就說不通。”


    江焱薄而性感的唇瓣輕輕的抿著,一雙宛若梟鷹一般銳利深邃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前方的道路,頓了頓,薄薄的唇輕輕張啟,緩緩吐出一句,足以讓舒曼震驚不已的話:


    “你別忘了,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催眠!”


    催眠?!!!


    舒曼一雙眼睛,不由得瞪得老大。


    江焱的意思是,康雅言會催眠?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康雅言和懲治者組織的關係……


    舒曼不敢再繼續想下去了,如果一切,真的像是江焱說的那樣,那麽康雅言,很有可能就是懲治者組織中的一員。


    想到這裏,舒曼眸光一凜:


    “掉頭!”


    “做什麽?要迴去找康雅言麽?”


    舒曼不置可否:


    “當然,總不能放著一個危險的殺人犯,在謝阿姨的身邊。”


    舒曼說的嚴肅,誰知道,聽聞了她的話之後,江焱卻隻是清淺的一笑:


    “別緊張,這一切,都隻是我的猜測,還沒有證據。


    況且,就算我猜對了,康雅言現在,也不會再動謝秀蘭,或者是任何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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