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江焱,恐怕沒有人知道,舒曼此刻心中在想些什麽。


    江焱看著舒曼,忽然間有些無奈,從前她就是這樣,不管有什麽事,都一個人放在心裏,不跟任何人說。


    就在江焱一瞬不瞬的望著舒曼的時候,驀地,後者舒曼冷不防毫無征兆的一個起身,一臉深沉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的,就一言不發的就朝外走。


    江焱麵色一動,連忙起身追了過去,卻聽舒曼不辯情緒的驀然開口:


    “在這裏等我一下!”


    說罷,人影已經消失在了辦公室之中,隻留下江焱一個人站在原地,眉心輕鎖。


    舒曼徑直來到張斌的辦公室,敲了敲門,也不等裏麵迴應,直接就推門而入。


    張斌一口茶還沒等咽下去,就見舒曼神色凝重的闖了進來:


    “什麽事?”


    “張局,我覺得,蔣文月、付佳葳的死不是自殺,還有蔣文豪的死,也不是單純的意外。”


    舒曼這麽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張斌不禁板起臉:


    “蔣文月……是你之前在夜色酒吧撞見的,那個在大庭廣眾之下用水果刀割斷動脈的女人?”


    “是!”


    舒曼眸光冷冽銳利,語氣篤定:


    “付佳葳是今早力天世紀跳樓的那位公關經理,蔣文豪是第一個死者蔣文月的弟弟,他之前一直聲稱自己的姐姐不是自殺,但是因為人證物證俱全,當時又有那麽多人在場親眼看著,所以我們並沒有受理。


    今天他給我打電話,說已經找到了他姐姐不是自殺的線索,然後在約我見麵的路上,出了車禍。


    張局,事情不可能這麽巧!你不覺得,這幾起案子,疑點太多了嗎?


    所以我想向你申請,將這幾個案子並案重新立案調查!”


    張斌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直直的望著舒曼,一雙眉毛常年的鎖在一起,片刻,沉聲開口:


    “如果不是自殺,那麽這幾起案件的性質可就不一樣了。但這些都是你的推測,有什麽證據麽?”


    舒曼抿了抿唇,略微垂下目光:


    “暫時還沒有!”


    張斌聞聲不禁歎了口氣:


    “舒曼啊,對案件存疑是好事,但我們查案不能隻憑推測,凡事都要講證據。你這樣,我沒有辦法批準你重新立案。


    畢竟,事情關係到上市公司,如果弄不好,影響會很惡劣。


    這個責任,你擔當的起麽?”


    證據!證據!又是證據!


    她要是有證據,就去直接抓人了,還在這裏磨磨唧唧的幹什麽?


    舒曼暗自定了定心神,打算繼續說服張斌。但是還沒來得及再次開口,辦公室的門就再一次被人敲響,張斌看了舒曼一眼,轉頭對著外麵說道:


    “進來!”


    伴隨著開門聲,一道暗啞而又好聽的聲音,竄進耳畔:


    “張叔叔!”


    舒曼心裏一動,轉眸間就看見,一臉和煦笑意的江焱,緩緩走了進來。


    “你來做什麽?”


    江焱隻是朝著她看了一眼,卻並沒有迴答,隻是看著張斌:


    “張叔叔還記得我麽?”


    張斌撐大了一雙眼睛,直直的望著江焱,漸漸的,眼中有一道光亮閃過:


    “你是……江焱?”


    “是!張叔叔,這麽多年沒見,您還好麽?”


    “好好好,你這臭小子,當年一聲不吭的就消失了!怎麽突然間就冒出來了?”說著,張斌已經站起身,離開了辦公桌,走到江焱跟前,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隨即抬手,不輕不重的拍了拍江焱的肩膀:


    “好小子,越長越精神了!


    當年你退學了,你的導師還跟我聊過一次,說你在犯罪心理方麵很有天賦,就這麽放棄了,著實可惜啊!”


    “張局!”


    舒曼不知道江焱這個時候進來是要幹什麽,張斌是自己爺爺的老部下,江焱的爺爺和舒爺爺又是老戰友,所以他們認識也沒有什麽可奇怪的。


    隻是,他早就迴來了,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


    舒曼出言提醒張斌,張斌卻在一瞬間正起臉色:


    “剛剛我說的已經很清楚了,隻要你有證據,我就批準你的申請!”


    張斌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舒曼知道,張斌這麽做也沒有什麽不對的。可是以現在的情況,想要大範圍的調查,很有難度。


    想到這裏,舒曼突然間用力咬了咬唇,如炬的眸光卻在這一瞬間,變得異常堅定灼熱,仿佛能灼傷人。


    她輕輕啟唇,緩緩開口,一字一頓的說道:


    “張局,我現在雖然沒有證據,但是我敢肯定,這幾起案子一定有關聯!而且絕對不是普通的自殺或者意外!”


    說著,舒曼一抬手,將自己別在胸前的警官證摘了下來,一把拍在張斌的辦公桌上。


    張斌臉色一沉:


    “你這是要幹什麽?”


    “我用我人民警察的名義在這裏向您保證,隻要您批準我正式將這幾起案子並案調查,若是我不能找到證據揪出兇手,我就自動辭職!”


    “你……”


    張斌氣的瞪大了一雙眼睛,咄咄的盯著舒曼。


    他這個老首長的孫女,什麽都好,做事有熱情,查案也有一手。就是身上壞毛病太多!


    不遵守規矩也就算了,做事總是憑直覺推測,還很倔強執拗,簡直讓人頭疼。雖然以往靠著她的推測和直覺,也確實破獲了許多案子。


    但他們畢竟是警察,一切都要講證據。


    江焱站在一旁,看著舒曼這樣咄咄逼人的氣勢,不由得也擰了擰眉。


    這個女人……這麽多年,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張斌和舒曼對峙著,氣氛劍拔弩張,仿佛誰都不肯後退一步,江焱無奈的低低歎息了一聲,轉頭看向張斌:


    “張叔叔,其實我今天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你?”


    張斌神色緩了緩,疑惑著轉頭看向江焱。


    江焱輕輕點了點頭:


    “不瞞您說,我現在是力天世紀的首席執行官,最近出的這幾起命案,都和我公司的員工,或是家屬有關。


    而且,我也覺得這幾個案子,有些不尋常。


    所以,我想來跟您……”


    “小焱啊!”江焱一番話還沒等說完,突然間被張斌打斷:“你當初也是學過法律的,所以更加不能跟著某些人胡鬧!”


    張斌說著,狠狠的瞪了舒曼一眼。


    江焱見狀,也知道話說到這裏,已然夠了,隨即斂了斂神色:


    “是!張叔叔說的是,今天是我欠缺考慮了!”


    江焱說的尋常,臉上一點異樣的神色都沒有,舒曼聞聲卻是不可置信的看了他一眼。


    片刻,她垂下眸光,長而卷翹的睫毛掩蓋住了眼裏的情緒,讓人看不穿她此刻在想些什麽。然而下一秒,她卻突然間一言不發的轉過身,大步朝外走。


    “舒曼,你上哪去?”


    張斌看著她這副無法無天的模樣,簡直要氣的冒煙了,忍不住朝著她的背影大嗬了一聲,可是舒曼卻連頭都沒迴。


    “你……你看看她,成什麽樣子?”


    張斌說話都吧利索了,指著舒曼的背影朝江焱說道:


    “每天都這樣,好像市局都是她家開的一樣,無組織無紀律,怎麽說都說不聽!”


    張斌臉色鐵青,江焱卻隻是沉默著,朝著舒曼離去的方向深深的寧忘了一眼,隨即定了定心神,轉過頭,定定的看著張斌一字一頓的開口:


    “張叔叔,其實今天我來,還有另外一件事!”


    ……


    舒曼迴到辦公室,瞬間把氣氛融洽的刑警隊帶進了冰窖。


    眾人麵麵相覷,卻都識趣的多得遠遠的。


    當然,李大寶還是那個不怕死的:


    “老……老大……那個,之前你讓我查的那家夜色酒吧,我和弟兄們已經去過了,發現那裏有違規經營,而且還有偷偷售賣搖、頭、丸。


    我已經轉交給其他的部門了,接下來還需要做什麽?”


    舒曼聞聲猛地一個抬頭,兩隻眼睛投射出的光芒,仿佛帶著開了刃的刀鋒一般,能把人從中間劈砍成兩段:


    “什麽都問我?你自己是幹什麽吃的?不會做事麽?


    還有你們……一個個都很閑麽?”


    完了!完了!


    他們老大終於發飆了!


    眾人連忙低下頭,各自裝模作樣的找事情做,還有的幹脆直接奔出辦公室。


    李大寶暗自吐了吐舌頭,隻能悻悻的轉身,剛好看見之前追著舒曼出去的江焱,這時候又迴來了,就站在隊辦公室的門口。


    李大寶快步走了過去,壓低了聲音湊到江焱跟前:


    “帥哥啊,友情提醒你,現在千萬別去惹她!”


    江焱笑了笑,卻別有意味的伸手拍了拍李大寶的肩膀,然後提步,徑直朝著舒曼走了過去。


    李大寶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他是隊裏出了名的不怕死,沒想到,還有比他還不怕死的!


    英雄啊!


    江焱步伐淡然從容的走到舒曼跟前,抬手將一樣東西放在舒曼跟前。


    舒曼看了一眼,隨即抬起頭,眉心擰的像個“川”字。


    江焱麵無表情,眼眸微垂:


    “從小,你就說長大要做一名警察,好不容易當上了警察,就這麽不愛惜麽?”


    舒曼別過頭:


    “你不會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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