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這話沒錯,但凡事有個萬一,人不在他的眼皮底子下看著,他就是無法安心。


    再加上待盧昌其醒來,堂堂一個縣令大人卻被暗算,他可不是一個肯吃虧的主,若因此得罪了他,又找不到白熙月交代,白慶良這把如意算盤還沒打響,反而惹禍上身。


    正當白慶良焦躁忐忑之際,有下人匆匆來報。


    「老爺,有人送來拜帖,說是晚些會登門拜訪。」


    白慶良心頭正煩躁,聞言,納悶地兀自咕噥:「這麽早,哪個不長眼的在這個時候上門送拜帖?」


    「奴才問了,是南府的人。」「南府……」


    白慶良夫妻酌思了片刻,卻想不出有什麽交好往來的友人姓南……


    廖氏接過拜帖打開一看,隨即驚慌道:「老爺,是、是『海皇』南天闊要登門拜訪。」


    「南天闊?」白慶良暗忖這名字有些熟悉,卻一時想不起究竟是在哪裏聽過。


    見丈夫一臉茫然樣,廖氏打心底湧上一股氣惱,禁不住推了他一下。「你是昨夜喝暈了腦袋是吧?你不知道海皇南天闊是誰?」


    被妻子一推,白慶良瞬間清醒了過來。


    南天闊是繼白川義之後,在海上崛起的新勢力,因為曾經救了還是太子的皇帝,有從龍之功,太子繼位後,賜他「海皇」的稱號,給他在海上橫行的權力。


    他擁有自己的武裝船隊,是一個有江湖勢力,更有皇帝在背後撐腰的海上盟主。


    又有一說,說他是海龍化身,曾有遠行的海舶船在海上遇上海怪,眾人原以為要命喪海怪口中,卻見一尾白色巨龍在驚滔駭浪中竄出與海怪纏鬥。


    龍與怪交鋒,海麵波濤激濺數丈,或許一日或二日,終於風平浪靜,湛藍海水被染成一片腥紅,有一名男子躺在一片浮木上。


    那人便是南天闊。


    自此關於他是海龍化身的傳說繪聲繪影,加上他英俊非凡,年輕尚未娶妻,又有皇家靠山,也因此成為諸多江湖豪傑、達官顯貴爭相想結親的對象。


    今日,他命人送了拜帖登門造訪,意欲為何?


    廖氏腦筋動得快,擱下拜帖便說:「不管這個南天闊找咱們有什麽事,都是個好機會。」


    「機會?」


    「別忘了,咱們家熙華也到了該婚配的年紀了,這些日子精挑細選也沒挑


    出個合適的,晚些待南天闊登門,你開口探探他的意思,說不準這親事就這麽結上了也不一定。」


    白慶良被昨夜的事給攪得心煩意亂,腦子都糊了,讓妻子這一提點,整個人茅塞頓開地一掃臉上委靡神色。


    自家閨女的模樣雖不及她的堂姊白熙月那般姣好靈秀,但白家的小姐個個是美人胚子,模樣能差到哪裏去?


    加上「喪婦長女不娶」,自家的閨女就已勝出白熙月許多。


    再說了,這些年為了替女兒籌謀一樁好親事,他們夫妻可是費盡心思,女兒雖然是商賈之女,但凡是世家大族都講究娶妻娶賢,他們不若兄長那樣放任教養白熙月,反而尋了好幾個教養嬤嬤將女兒教養得知書達禮。


    白熙華在泉州城的閨閣女子間頗有賢名,及笄後就有不少求娶者,若不是白慶良夫妻眼高於頂想攀高枝,也不會至今還沒有婚配。


    今日南天闊突然拜訪,讓白慶良夫妻彷佛看到乘龍快婿般欣喜。


    「快,快讓熙華迴家準備準備。」白慶良催促著廖氏。


    昨晚為了讓盧昌其成其好事,他們怕會連累了白熙華賢良的閨名,早在兩天前就讓女兒迴外祖家讓她避開。


    廖氏胸有成竹,語氣異常的輕快,「老爺無須擔心,華姊兒今天就準備好要迴來,待會兒我讓陳嬤嬤去我娘家接人,絕對會覷準時機的。」


    掌燈時分,整個白府上下又再度陷入一片熱絡當中。


    正廳裏,南天闊坐在上座,他穿了一身黑色暗花紋長袍,身上點綴不多,腰間隻掛了一塊晶瑩剔透的翠玉。


    他生得比一般人高大挺拔,簡單利落的穿著更顯得他舉手投足間流露出一股懾人的氣魄。


    此時他五官深邃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與一般人不i樣的銀銅異眸閃爍著奇異光芒,讓人難以捉摸。


    「南爺,久聞大名,今日有幸相見,卻不知南爺登門拜訪所為何事?」白慶良涎著笑臉,態度殷勤的開口。


    南天闊目光沉靜,看向他的目光卻讓人頓時生出幾分懼意,白慶良心裏忐忑,正想著接手白家船業這幾年是不是曾在不經意間得罪了他。


    「聽聞白二爺為人豪爽,我也不迂迴,今晚前來叨擾隻為了一件事。」


    訝異南天闊居然是有求於他,白慶良整個心安定了許多。「這海上、陸上的誰不知道南爺的名聲?別說一件事了,就算一百件事我也會替您辦得妥妥當當。」


    自從他闖出名號、加之有皇帝老弟那張聖顏加持,這樣毫不掩飾的巴結討好、趨炎附勢的嘴臉,讓他從開始的厭惡到最後已經瞧得麻木了。


    南天闊隻是淡淡勾唇,拿起瓷杯,用杯蓋撥開茶沫子後將湯色透亮、溫厚醇香的鐵觀音一飲而盡,然後才開口:「僅有一事,我要求娶白家小姐。」


    如同他飲茶的豪邁,南天闊說話的方式也直接豪爽,幹脆果斷。


    這一語直中白慶良心頭盤算之事,他震驚的險些把手中的茶給灑了出去。他穩住茶碗,不確定地顫聲開口問:「南、南爺,您要求娶我家閨女?」


    南天闊唇角勾起淡淡的笑。「要不,白二爺以為我登門拜訪所為何事呢?」白慶良尚不及迴話,一直在一旁當陪客的廖氏便搶先一步道:「承蒙南爺看得起,能與您結親是咱們高攀了。隻是得先讓南爺明白,我們家閨女不做偏


    房側室,必須是正妻才允嫁。」


    廖氏的腦筋動得很快,南天闊不會無緣無故上門求娶自家閨女,商人重利,也許他是看中了白家海舶船隊。


    今日既是南天闊主動開了口,她也就多了可以談判的籌碼。


    南天闊理所當然道:「自然是正妻。」


    他毫不猶豫的答複讓廖氏樂得嘴角的笑容都快咧到耳邊了。「既然南爺親口承諾,這樁親事咱們當然樂觀其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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