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那人腳步聲近,郭威緩緩藏身在那姓彭的男子身後,將自己遮掩,隻聽那姓方的男子道:“啊……老彭,你小子站在這兒作甚,嚇死我了!”說著伸手去拍那姓彭男子的肩膀,方欲將手伸至他左肩處,郭威忽然出手,捏住他手腕處要穴,低聲道:“你膽敢叫出聲來,我一掌將你斃了!”那姓方的男子遭此變故,早已大驚,待驚覺之時,手上要穴已被捏住,頓時渾身酸軟,當下連連低聲道:“饒命,饒命!”


    郭威道:“饒你一命倒也可以,我問你,許掌櫃關在什麽地方?”那姓方的男子道:“我……我不知道啊!”郭威冷道:“我數三下,你若不說,那也隻好將你們兩個殺了!一二……”姓方的男子聽他不似恐嚇,急道:“我說,我說!”


    郭威道:“快說!”那姓方的男子道:“在飛虎洞內……”郭威道:“那是什麽地方?你帶我去!”那姓方的男子哆嗦道:“去不得……去不得……好漢爺,那是本幫禁地,若無幫主手諭,任誰也不得踏入一步!”


    郭威在姓彭男子身上一拍,將他啞穴解開,冷道:“你去不去?”那姓彭的男子忽然遭到郭威偷襲,這時一經解開穴道,便要張口大罵,郭威一掌在他頭頂拍落,那姓彭的男子哼了一聲,身子一軟,便已倒在而亡,郭威道:“你若不帶我去,下場跟他一樣!”那姓方的男子駭然大驚,道:“去……去……小人這就帶你去!”


    郭威讓他轉過身去,一掌貼在他背後,道:“你若是有半點不老實,老子一掌先將你斃了不可!”方姓戰兢兢道:“是,是!”當下緩步走在前頭,郭威緊跟其後,但手掌始終不離他背心。


    這時兩人轉入山壁之內,那姓方的漢子在一塊大石上按了幾下,“噌”的一聲,眼前竟開了一道山門,朝內望去,竟是一個山洞。洞內燈火通明,每隔兩丈遠,兩邊各有火把照明,行了將近一裏餘地,出了山洞,眼前又是一片漆黑,郭威借著星光忍不住四處環視一番,隻見眼前是另一座山峰,不禁暗讚:“好去處,倘若不是此人帶路,我是決計不會找到這兒來!”


    忽聽得一人道:“方兄弟,你不在外麵好好巡邏,跑到這兒作甚?”郭威手掌輕輕一按,示意他不可亂說話,那姓方的男子笑道:“咱們山莊固若金湯,就極為隱蔽,十幾年來不曾聽過有什麽盜賊呀,刺客呀潛入莊內的,再說啦,這長夜漫漫,忒也難熬,這不前來瞧瞧你們兩位,看看能不能討些酒喝!”那姓烏的男子笑道:“別人都說就你方老弟最愛偷奸耍滑,知道我們這兒有好酒,每輪到你值夜,非要來討酒喝不成。說實話,我早就等你多時啦,現下已讓老黃去調些下酒菜啦!”


    姓方的男子拍手叫道:“那再好不過,咱們這就喝他娘的幾杯!”那姓烏的男子道:“好說,好說!咦,你身後這位兄弟是誰?”


    姓方的男子道:“我身後?我身後有人嗎?”老烏道:“怎麽?你不知道?你迴頭看下,你身後明明站著一人!”姓方的男子笑道:“烏老大,你知道我一向膽小,千萬別嚇唬我……”說著已裝作聲音顫抖。老烏一拔兵刃,指著郭威道:“你是說什麽?”


    姓方的男子道:“烏老大……我身後……當真有人?”老烏道:“我騙你作甚,你若是不信,迴頭看一眼便知!”那姓方的男子急忙迴頭,卻已不見郭威的蹤影,隻聽得一聲悶哼,迴過頭來時,隻見老烏已暈倒在地,他驚道:“你……你殺了他?”


    郭威道:“他不過是暈了過去,快打開洞門!”姓方的男子道:“是。”當下快走幾步,在山壁上摸索片刻,隻見他手腕一轉,一道石門應聲而開。隻見裏麵站著一條大漢,正抱著一壇酒,手中端著一碟花生米,見到姓方的男子,吃驚道:“老方,你幹麽……”隨即又看到倒在地上的老烏,道:“你……”姓方的男子叫道:“有鬼,有鬼!”跟著便已跑進洞內,未等那大漢反應過來,郭威身形一晃,便已將他打暈,伸手將他手中的酒壇接過,眼見一碟花生米將要落地,郭威腳尖一挑,那碟子淩空翻了幾番,花生米盡已散落一地,郭威將碟子抄手一接。


    那姓方的男子見郭威動作之快,不由大為驚歎,郭威道:“還有多遠?”那姓方的男子道:“裏麵……裏麵就是!”郭威道:“好說!”手中碟子一甩,擊中他膻中穴,姓方的男子身子一軟,便已昏倒在地。郭威提起酒壇一聞,知道這是上等竹葉青,而在這山洞之中,有如此好酒,定然是義父向宇文求善討要來的,這些看守他的人,定然是私自貪汙,據為己有。想到此處,不由得心頭一酸,眼眶已然濕潤,想起這十餘年來,義父獨自被關在山洞中不見天日,也不知這千千萬萬個日夜是怎生度過的。


    當下將酒壇子封口打開,豪飲數口,大步朝內走去。待轉過一個彎,裏頭漆黑一片,當下從懷內取出火折子,從兩邊石壁上取出一根火把點著,四處環視。他自跟隨郭韜學藝,早已將入室盜竊所需的本事盡數學會,這時他身處暗室,隻見左手處的山壁突出,當下用火把一照,用手在牆壁上摸索幾下,忽覺一塊石頭突出,當下用手一按,隻覺石頭向內縮了進去,過了片刻,嗖的一聲,膝蓋處閃出一個小口,郭威大喜,知道這定是囚禁義父的地方,當下便蹲下身子,忽然嗖的一聲,郭威不及反應,隻覺臉頰上一熱,用手一摸,竟是一口濃痰。


    隻聽一個蒼老的聲音哈哈大笑,道:“臭小子,老子有不曾叫你,你為何打擾老子睡覺?”郭威聽得這聲音再熟悉不過,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義父,當即叫道:“義父,是我……”說到此處,再抑製不住心內苦楚,已哽咽起來。


    那老者道:“我呸!”跟著又是一口濃痰,這時郭威已然防範,將頭一側,便已躲過,道:“義父,你幹麽吐我,我是你的孩兒,郭雀兒啊!”


    那老者道:“義父,你幹麽吐我,我是你的孩兒,郭雀兒啊!”郭威道:“義父,你別胡鬧啦……我是來救你的……快跟我走!”那老者道:“義父,你別胡鬧啦……我是來救你的……快跟我走!”聲音不但惟妙惟肖,竟連郭威略帶哽咽的腔調也是一模一樣。


    郭威素來知道自己這個義父天性頑皮,當下也不生氣,笑道:“好好好,你又想學我說話是不是,你忘了麽,你每次學我說話,可都不是我的敵手。”


    那老者一怔,這才仔細打量郭威,隻見他濃眉大眼,臉上頗有威武倔強之氣,道:“你……你真的是郭雀兒?”


    郭威笑道:“如假包換!”這時郭威已然看清,這老者正是義父許掌櫃,十餘年未見,隻見他兩鬢斑白,胡子邋遢至極,臉色蒼白,顯是不見天日太久。郭威心頭一酸,便已落下淚來,道:“義父,這十餘年來,孩兒無不掛念,隻是我武藝未能學精,不能及早救你脫難,還請義父莫怪孩兒!”


    許掌櫃道:“你真的是郭威,郭雀兒?”郭威點頭道:“義父,是我!”跟著學了幾聲鳥叫,什麽追魂鳥、鷓鴣、夜鶯、黃鸝鳥等等,許掌櫃聽他瞬間已換了十餘種鳥兒啼叫,心中大喜,這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盼著能救自己的義子郭雀兒。當下喜道:“孩兒,快打開洞門,救我出來!”原來自宇文求善從契丹皇城迴來,得知盜聖郭雀兒竟原來是許掌櫃的義子,而當初和許掌櫃關在一起的那個孩子,便是如今的郭雀兒,隻是他總是未能想通,郭威當年是怎生逃走的?此次前去契丹皇城本也是奔著真的傳國玉璽去得,但是他萬沒想到,他手中的傳國玉璽也是個贗品,真品卻不知什麽時候被許掌櫃調了包,是以他迴到莊內的第一件事便是向許掌櫃問明此事。隻是許掌櫃忒也硬氣,任憑宇文求善如何花言巧語,他始終不上他的當,更絲毫不透露出郭威是怎生逃出惡虎山莊的。問到後來,宇文求善沒了耐性,便下令要惡許掌櫃三天三夜,瞧他究竟有多硬的骨頭,豈知許掌櫃這人天生好勝,三日來眼見餓得沒有半點力氣,卻始終不肯將當年的事情全盤托出。


    宇文求善用硬的不行,心生一計,便每天派人假裝郭雀兒,來騙許掌櫃。豈知他派過去的手下見著許掌櫃還沒說幾句話,便已被許掌櫃罵了迴來。宇文求善大為著急,心中卻又嘀咕:“莫非他見過郭雀兒?隻是這惡虎山莊素來隻有一條通道,郭雀兒即便是插了翅膀也難以飛進來,許掌櫃又是如何得知他派的手下之中都是假冒的呢?”這一日宇文求善正在苦思對策,忽聽手下來報,說是劉知遠求見,在此之前他曾收到秦英林飛鴿傳書,是以知道劉知遠所來為的什麽事,這才將許掌櫃之事暫且一放。


    其實他哪裏知道,許掌櫃之所以能拆穿宇文求善的手下,全是因自己最愛學別人說話。每到宇文求善手下假冒郭威探監時,他便學那人說話,那些手下隻道許掌櫃是個瘋子,隻得悻悻而歸。今日郭威一來,他聽見郭威提起自己曾數次敗在他手中,不由得想起十餘年前,自己常和郭威玩學對方說話的遊戲,這才相信眼前的年輕人,確是郭威無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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