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知遠見郭威及段思平一臉驚愕,笑道:“怎麽?”郭威道:“沒……沒怎麽!不知劉老哥打聽那廝作甚?”劉知遠道:“秦兄弟,老劉聽聞你此番陪皇帝前往契丹皇城,途中曾與郭雀兒交過手,聽說他刀法極快,武功極高是不是?”郭威心想:“想不到他一個將軍,倒也聽過我的名字,不知他尋我想途什麽,我須問明白了!”道:“不錯!那廝武功高明,勝小弟百倍。劉老哥向我打聽此人,莫非是與他有什麽恩怨?”劉知遠搖頭道:“恩怨倒沒有……方才也跟你二人明說了,老劉就痛快些,說來也有些慚愧,我聽說柴美人跟郭雀兒私奔了,是不是?”


    郭威一怔,暗想:“莫非他想要打聽瑩瑩的下落?”當下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道:“正是!”劉知遠道:“唉……老劉素來好色,聽說柴美人秀麗絕倫,乃當世第一美女,乍聞皇帝要將她獻給耶律阿保機,不禁氣得跺腳,隻恨自己不能金屋藏嬌,抱得美人歸。現下聽說柴美人竟跟了郭雀兒那小子,是以想向秦兄打聽打聽,那小子在何處?”


    段思平道:“劉將軍,郭雀兒素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等又哪裏知道他的蹤跡了?”劉知遠微微一笑,說道:“冷兄弟,你不必瞞我,方才咱們在論劍堂,秦兄弟口口聲聲說要向宇文幫主稟告郭雀兒的蹤跡,現下你又說不知,那不是糊弄老劉嗎?”說著不禁臉色大變,從方才談笑風生,瞬息間變得一張臉怒氣衝衝。


    郭威道:“劉老哥,其實說與你也無妨,那郭雀兒武功高強,便是小弟也是他手下敗將,你便是尋著他又能怎樣?”劉知遠聽郭威語氣之中大有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之意,不禁大為惱怒,冷哼一聲道:“老劉手下兵多將廣,各個馳聘疆場,無不是以一敵十,區區一個郭雀兒,怕他怎地?”


    郭威道:“那郭雀兒號稱盜聖,素來夜行千家百戶,從無一人可察覺,劉老哥即便是人多勢眾,那郭雀兒想入你的大營之內,還不是說來便來,說走便走?任你十萬精兵,隻怕也捉他不住!”劉知遠呸了一聲,罵道:“放屁!秦兄弟,你早先在江湖也是頗有威名的人物,怎地如今卻這般擔驚受怕?莫非那郭雀兒不是人,是鬼不成?”郭威道:“那倒不是!”劉知遠道:“既然不是,那又怕他怎地?你盡管將他的蹤跡告訴我,老劉自會找他晦氣!”


    郭威聽他繞來繞去,不過是為了柴瑩而要為難自己,當下不禁暗暗搖頭,心想:“果然是紅顏禍水!”當下隻得道:“既然劉老哥不怕,小弟又怕什麽?那廝現下在潞州城內,據說他要尋鄙幫幫主報仇!倘若劉老哥真要尋此人,那便在莊內盤桓數日,定能待那郭雀兒登門報仇,那時你再將他擒住,順而打聽出柴美人的下落。隻不過……隻不過柴美人雖說已背叛皇上,可是倘若皇上得知劉老哥將柴美人藏在軍營,那可不是鬧著玩的!”


    劉知遠冷哼一聲,顯是不所畏懼的模樣,說道:“老劉如今連造反的念頭都有啦,還怕什麽李存勖不成?既然秦兄弟料得郭雀兒迴來惡虎山莊,嘿嘿……”冷笑一聲,便又不再說話。其實他表麵上雖裝作無所畏懼,但內心還是有些擔心,唯恐此事李存勖得知後,先行找自己的麻煩,那時自己一倒,便不能相助自己的主公順利得取皇位。但一想到柴美人的音容笑貌,不禁心癢難騷。柴瑩之前在宮中時極受李存勖寵愛,劉知遠曾進宮覲見李存勖時見過柴瑩一麵,是以一眼之下,再難忘懷,待聽聞柴瑩與郭雀兒私奔之事,不禁心下大喜,如今正是抱得美人歸的大好時機。


    郭威聽他語氣之中大有不屑一顧的意思,當下微微一笑,心想:“倘若你得知我便是郭雀兒,非要將你氣個半死不可!”說道:“劉老哥,今夜前來,隻為此事?”劉知遠哈哈大笑幾聲,道:“老劉深夜造訪,實在冒昧,這就迴去歇息,秦兄弟、冷兄弟,你二人早些歇息罷!”說著依江湖規矩拱了拱手,這才開門而去。


    段思平笑道:“秦兄智勇雙全,小弟好生佩服!”郭威一怔,道:“冷兄此話何意?”段思平道:“劉知遠揚言在莊外埋伏了數千精兵,為的便是萬無一失,如今你三言兩語騙得他非要留在莊內不可,那時咱們二人即便殺宇文求善不得,也留下一條後路,是不是?”


    郭威嘿嘿一笑,不再言語,心想段思平無論智力還是武功,均在自己之上,此人倘若一心向善倒也不懼,怕隻怕他日後因某些事情而與自己殊途相反,定是自己的一個勁敵。當下不再理會,悄悄打開門,抬頭隻見一彎牙月,雖有星星無數,四下裏卻是一片漆黑。轉過身朝段思平道:“冷兄,我去打探一下我義父的下落,你呆在屋內,千萬不可隨意走動!”段思平點了點頭,低聲道:“用不用我同去?”郭威道:“這山莊之內暗哨無數,機關重重,冷兄你未曾做過偷盜的勾當,一不小心,難免被人察覺,還是小弟一人打探的好!”段思平關切道:“小心!”郭威重重地點了點頭,這才悄聲走出。


    郭威查看四周不見有人,當下身形一縱,掠至劉知遠所居屋中的窗外,隻聽得劉知遠道:“石大人,你說宇文求善那老小子究竟會不會與咱們聯盟?”隻聽石敬瑭道:“此人素有心機,自你我二人來到這惡虎山莊之中,他隻字不提咱們為何事而來,隻說些客氣話,什麽久仰咱們兩個在軍中的威名,是不是?”郭威不聽劉知遠答話,心想他定是點頭應對,隻聽石敬瑭又道:“直至今日,你再沉不住氣,將咱們所為何來之事說出,他卻隻是微笑不答,任憑你答應封王拜侯,他也是置若罔聞,顯然是不想與咱們聯盟。”


    劉知遠道:“那也不見得……依屬下以為,宇文求善一向謹慎,他幫中甚廣,倘若真要和咱們聯盟,他恐怕事情敗露,以致他白虎幫被一舉殲滅,那樣一來,他苦心經營數十年的幫主之位,豈不是白白浪費?”石敬瑭道:“你怎知道,莫非是秦英林那老小子告訴你的?”劉知遠道:“正是!”石敬瑭長歎了一口氣,過了良久才道:“秦英林究竟靠不靠得住?他可是在李存勖身邊做了將近二十年的侍衛!”劉知遠笑道:“石大人但請放心,秦英林早已是宇文求善那老小子的心腹手下,他蟄居李存勖身畔,隻怕也是蓄謀已久了!”石敬瑭道:“是啊,宇文求善能將李存勖身邊的侍衛全都納為自己手下,為他賣命,看來此人非但是武功高手,還是一個陰謀家。”


    劉知遠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是要咱們承諾給秦英林等人些好處,他跟誰賣命不都是一樣?”石敬瑭一怔,疑道:“你的意思是?”劉知遠道:“當然是離間秦英林與宇文求善,待秦英林心灰意懶,他在皇宮中振臂一唿,隻怕宇文求善潛伏在皇宮中的侍衛,非要改投咱們不可!”石敬瑭道:“老劉,你可有什麽妙計?”


    劉知遠嘿嘿一笑,道:“石大人放心,此事保管交在我身上!”石敬瑭微微一笑,道:“好,我可等著要看好戲了!”劉知遠乃是他麾下的一個將軍,曾數次在軍中救他性命,後來他大賞劉知遠,又懇求李存勖封劉知遠做自己一個帳下將軍。劉知遠自當了將軍,每及出戰,無不凱旋而歸,石敬瑭也常常暗自得意,自己慧眼識人。這時見劉知遠一副胸有成竹,隻道他有什麽好的計策。


    劉知遠道:“石大人但請放心!”兩人又閑談片刻,不久便即睡去。郭威立在窗外,什麽也沒打聽著,不禁索然無味,這時他悄掩聲息,緩緩朝屋後的山壁處走去。


    郭威行出未十丈,唯恐莊中有暗哨,當下隱身藏在暗影之處,學著野貓叫了幾聲。過了片刻不聽有人,又學著叫了幾聲,這聲音惟妙惟肖,在深夜間頗為高亢,倒似一隻發情的野貓一般。


    忽聽得一人道:“方兄弟,你聽,是什麽聲音!”這人說話聲音雖輕,仍是傳在郭威耳中,郭威聽他聲音顯是在前方不遠之處,心想:“這山壁之上果然有暗哨。”


    隻聽另一人笑道:“定然是一隻發情的野貓!”先前那人道:“方兄弟,咱們站哨少說也有好幾年啦,這莊中固若金湯,又怎會有什麽野貓?”姓方的男子道:“貓又不像狗一般不會爬樹,你可知貓最厲害的便是爬樹了,相傳一隻貓有九條命,即便是不小心從樹上掉下,也不會摔死!”先前那人道:“什麽狗屁九條命,若是撞見老子,非要將它捉來吃了不可!”


    姓方的男子道:“貓肉酸而無味,難以下咽,吃它作甚,再說了,咱們在惡虎山莊中,倘若生火吃肉,倘若被幫主得知後,非要將咱們一刀殺不可!”先前那人道:“撐死膽大的,嚇死膽小的!方兄弟,你在這兒好好守著,我先去將那隻貓兒捉來。”


    郭威聽得他隻身一人要來,心中暗喜:“那再好不過了!”當下又學了幾隻貓叫,話音未落,隻聽腳步聲息漸重,郭威從他步法中已然聽出,此人雖然懂些武功,倘若遇到自己,一招便可將他擊敗。隻聽得那人腳步聲息漸重,郭威又學了一聲貓叫,隻見一條人影已到眼前,郭威伸手一點,那人哼也沒哼一聲,便已昏死過去。


    郭威學著那人的聲音“哎呦”一聲,那姓方的男子聽見呦嗬聲,急忙叫道:“老彭,老彭……”叫了半日,並未聽見那叫老彭的男子答話,那姓方的漢子大駭,但擔心那叫老彭的男子安危,隻得出來找尋。


    郭威躲在黑暗處,隻聽得那姓方的男子腳步聲越來越輕,心知他若看見老彭的身體,非要大聲叫出不可,當下凝運內力,隻待他一現身,先將他穴道封住,讓他叫不出聲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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