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堪的事來了。


    渣爹於進福因為手上無銀,隻得好聲好氣地向妻子低聲下氣,為了維持他在外麵的麵子,再不甘心也得低頭,然後從指縫間漏一些給玉真姨娘娘仨,讓他們有點小錢卻做不了妖。


    財大氣就粗,於香檀的包子娘從此揚眉吐氣,她看誰不順眼就扣誰月銀,有銀子好辦事。


    憋屈的於進福等人在事隔多年後,仍不知曉胭脂鋪子當家做主的正是足不出戶的於香檀,她娘早把鋪子過在女兒名下,當娘的每年能從女兒那收到鋪子收入的三成孝敬,她存著不花,打算日後給一女一兒當嫁妝、聘禮。


    「小姐,鋪子又賺了不少吧?」看著小姐眼底的盈盈笑意,暮夏也跟著笑眼一眯,好不開心。


    「還可以。」在她預估的範圍中。


    「小姐要不要開分鋪?咱們鋪子裏的胭脂水粉太搶手了,一上架就被搶購一空。」好像不要錢似的,能搶多少是多少,還為了一盒胭脂大打出手,誰也不肯放棄。


    於香檀輕搖螓首。「人手不足。」


    她能用的人不多,而香粉、蜜膏的成分得保密,一旦泄密損失慘重,她花了好大功夫才研製出那些美容產品,不希望開賣尚未多久就被抄襲,導致滿街的山寨品和次等貨。


    「人手不足可以買人呀!簽了死契就不發愁了。」暮夏不覺得人口買賣有什麽不對,她自個也是災年被爹娘賣掉的。


    「不急。」她都十五了,可能很快就嫁人了,夫唱婦隨,誰知道會去往何處。


    隻要於香婕的婚事一塵埃落定,她也差不多該備嫁了。


    「小姐,喝口冰糖銀耳蓮子湯,奴婢剛煮好的。」笑得臉圓圓的清秋將湯端上,她眉尾處有顆小痣。


    「熬煮了很久吧!蓮子都化了。」滾爛了,吃起來有點綿稠感。


    「化了才好入口,細細綿綿地。」小姐不喜歡嚼硬的,所以她特意煮得爛爛地,舌頭一抿便滑入咽喉。


    「嗯!甜度適中,不膩口。」


    「二姊、二姊,姊夫來了!」一聲粗啞的破鑼嗓子由遠而近,匆匆而至的腳步聲啪啪作響。


    噗!於香檀一口蓮子湯直接往外噴,噴得滿桌子都是,可見她有多震驚。


    「二姊,二姊夫他……」一身儒服的少年氣喘唿唿的出現,臉上似喜似憂,又有一些無所適從。


    「先喘口氣再說,別被自己憋死,讀了這些年的書還不穩重自持。」


    她將冰糖銀耳蓮子湯端給他,他一口飲盡,這才將來人的消息告訴她。


    【第二章 急著嫁人當寡婦】


    「你怎麽還不娶我啊?」


    久未相見的未婚夫妻見麵的第一句話,通常是彼此問候對方好不好,可這一對著實怪異,即便女方說出這種恨嫁言論,卻不見羞澀,兩人也沒有見麵的歡喜,反而冷冷淡淡的注視對方,都平靜得像老僧入定,我看石頭一動也不動,你見樹木植根土裏,微風一過樹葉搖晃——事不關己。


    「你每一迴都問這句不膩嗎?」


    「我急著當寡婦。」不是說壽算不長嗎?怎麽還活得好好的,一副短命鬼的樣子還妄想與天爭。


    聞言,男子臉色為之一沉,原本蒼白無血色的麵容更顯得慘白一片,活似苟延殘喘,再大口一喘便要斷氣。


    「讓你失望了,閻王不收,暫時死不了。」她有多希望他死,好似他不死十分對不起她。


    「是很可惜,我盼了好些年,明明說活不過十五歲,可你比烏龜還能撐,一年拖過一年,讓我一盼再盼都聽不到你的死訊,叫我望眼欲穿。」這般拖累人太不應該。


    「你就這麽盼著我死?」身形消瘦的柳笑風冷著臉,看著「未婚妻」的眼神充滿狂風暴雨。


    「是呀!」實話實說。


    「你可以直接提出退婚。」他會樂於點頭。


    「不要。」她搖頭。


    「為什麽?」他恨恨地咬牙切齒。


    「因為我想當寡婦。」一了百了。


    「理由。」他冷著聲問。


    於香檀目光清澈,恍若不沾塵垢的玉簪花。「出嫁從夫,再嫁從己,隻要我是寡婦的身分就沒人會逼我嫁,我嫁與不嫁都由己,旁人無權多嘴多舌,若是遇到好的男人,賭一迴唄,反之守著又何妨,我照樣能做自己想做的事。」


    「哼!我為什麽要成全你?」他想退婚,這門婚事來得太過荒謬,他這隨時會走的身子不想拖累別人。


    柳笑風是胎裏帶來的體弱,七個多月大便早產,一度遭斷言活不到滿月。


    可是他活下來了,他看似體健的親娘卻在半年後虛弱而死,一夜之間人就沒了,連大夫都來不及叫。


    而後他年年看診,年年被診斷活不過年底,但是他命硬,幾番兇險都挺了過去,一年又一年的存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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