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空洞外的蟋蟀一聲疊一聲,為試膽大會演奏。


    蟲鳴驚擾靜謐山林,興許是鳴唱興許是嘲笑,嘲笑這群遊客愚蠢——例如迷路了的藍嵐。


    她和某個遊客一組,但她顧著低頭走路與遊客失散,正在林間徘徊。走來走去,周圍的樹木差不多一個模樣。


    她緊緊摟著背囊停下來環顧四周,小聲命令係統呈現地圖。


    眼前逐漸展現富景崗的路線圖,忽而一聲“喵嗚”令她心頭顫動,她低著頭轉身尋聲源。


    “喵嗚——”


    稚嫩低沉的貓叫來自半人高的草叢。


    藍嵐猶豫要不要走過去,如果是野貓沒必要理會。仿佛聽見她的心聲,第三次貓叫氣息浮沉顯得虛弱。


    “小貓咪?”她雖然害怕,但找背囊看有沒有能吃的。


    “喵……”


    草叢裏的貓愈發小聲,她抱著背囊慢慢走近。她沒有手電筒,依靠防風護鏡的夜視模式視物。


    視野半綠半黑,她的手心盡是汗水。待她蹲下來緩緩扒開野草,一張綠色的笑臉映入視野。


    “啊……”


    她嚇得跌坐地麵。


    草叢裏不是餓壞的野貓,而是蹲在裏麵的小女孩。她紮著雙馬尾,眼前彎彎似新月。


    “我成功嚇到姐姐了!”小女孩異常高興,拍著手站起來。“我是第一個嚇到人的,嘻嘻嘻。”


    銀鈴般的笑聲充滿惡作劇成功的得意。


    藍嵐慌忙爬起來,和小女孩保持距離。“為什麽你在山上,你不迴家嗎?”


    “你們不是舉行試膽大會嗎?我們當然要嚇唬你們咯!”


    她注意到“我們”的說法。“還有其他孩子在山上?你們父母不會擔心嗎?”


    “嘻嘻,我不告訴姐姐。如果姐姐想知道來陪我們玩吧。”小女孩的眸子烏黑發亮,目光充滿期待。


    藍嵐用力搖頭,同時後退幾步。“不行,現在很晚了,你們要快點迴家。”


    “不嘛,姐姐來陪我們玩,就一會!”


    麵對小女孩炯炯有神的眼睛,藍嵐堅決搖頭。不料,小女孩的笑臉漸漸沉下,直勾勾盯著藍嵐。


    “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不願意陪我們玩。”


    “對不起。”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小女孩一步步逼近,感覺不對的藍嵐逐步後退,摟緊背囊警惕。


    小女孩烏黑的眼睛古井無波,毫無情感波瀾。她一邊問為什麽,一邊接近藍嵐。


    藍嵐掉頭就跑,後麵響起追來的跑步聲。她不知道小女孩為什麽要追自己,隻知道要遠離她。


    稍不留神,她撞上前麵結實卻帶體溫之物。


    “走山路的時候別跑太急,摔傷後傷口容易受到感染。”


    吊兒郎當的男聲給予她安全感,她抬頭就見胡子沒有刮幹淨的下巴。小女孩看見多一名遊客,停在原地瞪他們倆。


    唐海看了看生悶氣的小女孩,嘴角下撇。“小朋友不能太晚睡覺,趕緊迴家吧。”


    “我不困,我要玩。”


    “荒山野嶺有什麽好玩。跟叔叔下山,不聽話打手哦。”


    小女孩鼓起兩腮怒瞪唐海,轉而嘟起小嘴,委屈地看向藍嵐。“姐姐,陪我玩一會嘛,那個叔叔好兇好可怕。”


    唐海輕輕挑眉,用身體擋在藍嵐前麵。“小朋友念幾年級,心智挺早熟的嘛。”


    小女孩陰沉著臉。


    “我們陪你玩。”


    突然有兩個人從旁邊的小路走來,是戴著多層單鏡的閆歡和環手抱胸的葉莉婭。


    人數變多,小女孩警惕起來。


    “玩野炊怎麽樣?走累了有點餓,山裏野菜多,撿些枯葉枯枝就能生火。對了,我剛好帶了火機。”


    小女孩抿緊嘴唇瞪提議的閆歡,生氣地跺腳大喊:“不好玩,我迴家了!”


    輪到她掉頭就跑。


    剩下四人,唐海對他奇怪的單鏡感興趣。“為什麽提議野炊?你的眼鏡看到什麽?”


    “迴去再說,現在要去支援隊長。”


    支援?唐海輕蹙眉頭,隨即迴頭對藍嵐笑道:“自己一個走山路很危險,我們一起走吧。”


    “對啊,我們一起走唄。”葉莉婭主動走近藍嵐身旁,藍嵐下意識地後退半步,緊張地“嗯”一聲。


    閆歡瞧摟緊背囊的她沒有說話,默認一起去防空洞。


    一行四人到達亂葬區域,高低不一的木牌都是墓碑。許多小組在附近徘徊,交錯的光束照亮這片區域。


    閆歡根據係統提供的路線圖找防空洞,在半路遇到一前一後的夏昱和江小川。


    “這麽巧,有沒有嚇得腿軟?”


    閆歡淡然無視江小川,葉莉婭則朝江小川做豬鼻子。


    江小川幹笑幾聲:“閆歡肯定是全程麵癱。”


    “不跟你說,我們去防空洞。”


    江小川和夏昱無所事事,也跟著去防空洞。唐海時而瞟他們,藍嵐則一直走在後麵。


    防空洞入口有人出來、有人進去,閆歡繞過入口到防空洞外麵。


    除了葉莉婭,其他人不解其意。“不是要進防空洞嗎?”


    “我是說去,而不是進。”


    “有什麽區別?”


    葉莉婭聽著,得意洋洋地賣關子。


    終於在防空洞後方找到薛青鳥和淺川景子,但淺川景子架著一個人形。夏昱提起手電筒,他們才看清那是一個穿衣服的稻草人。


    閆歡卻驚駭,匆匆走近稻草人打量。


    “看到什麽?”


    他飛快地斜睨淺川景子,沒有立刻迴答而是問為什麽帶著一個稻草人。


    “稻草人在防空洞的地下室找到,它穿的是淺川小姐弟弟的衣服,所以我們帶它出來。”


    不但閆歡,夏昱他們萬分錯愕。薛青鳥的話邏輯不通,誰會憑衣服就帶上礙手礙腳的稻草人。


    薛青鳥深知他們在內心質疑,於是解釋:“詳細的迴去跟你們說。閆歡,你看到什麽就說,淺川小姐想知道關於她弟弟的信息。”


    閆歡心領神會,指著稻草人言簡意賅道:“淺川小姐的弟弟是不是左眼下有一顆淚痣、左臉也有一顆較大的痣?”


    淺川景子差點跪下。“你怎麽知道?你認識信之?”


    “我不認識他,但稻草人的外貌是這樣。”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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