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冷的風驀然纏繞四眼的脖子,他像背了一塊寒冰。四眼屏息轉頭,對上寒森森的微笑麵具。


    麵具笑得扭曲。


    童謠再度響起,女童吟唱著在一樓遊蕩,正想上二樓,忽而轉身往掛號室旁邊的收費室去。


    女童掃視破爛的收費窗口,毫無感情地唱著童謠走進收費室。


    皮質的椅子破破爛爛,隨意擺放,一排電腦桌後麵空無一人。女童的吟唱戛然而止,麵無表情地環視。


    這裏沒有人,她轉身離去。


    透過收費窗口望,她黑色的發頂不緊不慢地經過,待她遠離收費室,牆角突現一件黑色鬥篷。


    鬥篷下逐漸出現雙腿。


    古雯雯心有餘悸地掀開兜帽,恰好隱形鬥篷的十五分鍾時效過去,等半小時後才能使用。


    之前她總是遇到遊蕩的女童,顧著躲藏和找娃娃的本體,還沒上過二樓。


    古雯雯趕緊解下鬥篷和收好,提著槍走向門口。


    一陣涼風撲麵而來,她剛到門口就被門外的蘑菇頭女童堵住。女童抬頭咧嘴笑,黑色瞳仁卻冷冰冰。


    古雯雯的心涼了半截,沒想到她殺個迴馬槍。


    古雯雯不停後退,女童隨之逼近。


    “找到你了。”


    就在女童伸手的同時,持續後退的古雯雯朝她開槍。靈能子彈穿過她的身體,使之如同湖麵泛起漣漪般蕩漾。


    轉眼,身體毫發無損的女童繼續逼近,麵無血色的古雯雯飛速思考還有什麽道具能對付她。


    愈發接近牆壁退無可退,她抱著搏一搏的心態,掏出一張定身符咒貼上女童的額頭。


    頃刻女童的動作停滯,定身符時效兩秒,足夠她逃離收費室。


    遠離惡靈後,古雯雯後知後覺懼怕,脊背被冷汗沾濕大片。她暗歎惡靈逆天,靈能子彈也不能殺死。


    跑到第三條走廊,她才發現自己腿軟。樓梯就在眼前,她喘著氣跑去。


    “古雯雯……”


    死寂的環境下,突兀的唿喚嚇她一大跳,尤其剛經曆與惡靈正麵對抗。


    古雯雯雙手軟得發抖,轉頭望向傳來唿喚的方向。


    斜對麵的房間門口站著圓墩墩的人影,那半個身子藏在陰影裏。通過聲音和身形,她分辨出那人是徐紅。


    戴著麵具的徐紅朝她招手,“過來,我有發現。”


    “什麽發現?”古雯雯站在原地,東張西望警惕女童再現。


    “這裏有奇怪的東西,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娃娃的本體。”


    本體?古雯雯有些心動,猶豫地邁開一步。就在這時,理智警告她不要過去,全身被澆冷水般戰栗。


    這次直覺清晰尖銳。


    她馬上退迴一步,二話不說地上樓。斜對麵的徐紅站在原地,半塊麵具浸入陰影。


    在隔壁走廊匆匆跑過的薛青鳥,利用防風護鏡掃描經過的房間。她發現能命令係統將房間所有物掃描成線狀的立體模型,除了靈體。


    這樣子裏麵有什麽一目了然。如果有需要,係統甚至能掃描牆壁後麵的電路和水管。


    五個克隆人剩下三個,一個留在一樓,兩個在二樓。


    一樓找了一半科室,她拐到第三條走廊,打算上二樓看看。


    接近樓梯口,其中一個房間門口站著一個人。薛青鳥放慢腳步戒備,隻見那人走出陰影露出黃色衛衣。


    “薛青鳥。”


    “徐紅?”她走到徐紅對麵,奇怪徐紅站在門口做什麽。


    “我找到奇怪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娃娃的本體。”徐紅指著房間裏麵。“我們去看看吧。”


    薛青鳥不客氣地拒絕:“你對它說結束的話不就知道是不是本體,不需要兩個人去看。”


    “但我害怕,你陪我去看看吧。”


    薛青鳥不動聲色地觀察徐紅,見她向自己邁步,馬上提槍瞄準。“別過來,你要是害怕就遠遠地對它說話。”


    徐紅握緊拳頭,“一起看看有什麽壞處。剛才你不讓我靠近,現在也不準,你別仗著自己是老手就看不起人!”


    “那你有種就自己去看,何必叫上我。”


    她的智商被狗吃,關自己什麽事。


    徐紅窒了窒,滿腹怨氣且不服氣。“之前你們口口聲聲說要齊心合力,但大難臨頭各自飛,你們是一群虛偽的家夥!”


    她不知道徐紅發什麽瘋,之前看見留在一樓的克隆人消失,現在不想跟徐紅瞎扯。


    “既然我們虛偽,你別跟來。再見。”


    看著薛青鳥撇下自己跑,徐紅憋著的怨氣爆發。她嘶吼著撲過去,揮舞的雙手要捏薛青鳥的脖子。


    徐紅的殺氣和怨氣一瀉千裏。


    電光火石間,薛青鳥佩戴胸口的護身符發熱預警。她來不及驚駭,機警地側身令徐紅撲空。


    “我要殺了你!要不是你我不會……”


    徐紅咆哮著再撲來,薛青鳥開槍射擊其腹部。


    升級了的無限手槍變成靜音,靈能子彈無聲無息射出。徐紅的身體被靈能子彈穿過,緊接著隨陰風消逝。


    薛青鳥顧不得震驚,急忙跑上二樓。


    驚魂未定的她拐進最近的集體病房,這裏有前後門方便逃跑,她坐在某個擋簾後麵冷靜下來。


    護身符隻會靈體有效,換言之徐紅是靈體?莫非被抓到做“鬼”的暫時變成靈體?


    薛青鳥一邊平複情緒,一邊傾聽外麵的動靜。


    外麵並不平靜。


    走廊盡頭手術室的閆歡正在靜悄悄地翻找娃娃的本體,他總覺得童謠和娃娃有關聯。


    手術室卻成了垃圾堆,破爛的手術床扔在崩落地麵的牆灰上,手術器械和工具隨處堆放牆角。


    閆歡找了一會兒決定轉移。


    念頭萌發之初,手術室的門被推開,發出微響。閆歡撿起一把生鏽的手術刀,盯著進來的人。


    來人看見閆歡也在頓了頓足,然後緩緩走近。“有發現嗎?”


    “沒有。”


    來人聽了沒有離去,反而繼續環顧四周並逼近緊繃的閆歡。


    閆歡盯著他的麵具,徒生不協調的感覺。


    感覺少了點什麽。


    “我到別處去。”


    聞言,他轉頭盯來。


    閆歡眼眸一顫,終於知道對方哪裏不協調。


    對方麵具的眼睛處空白一片——他沒有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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