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斌帶著他的小廝柳福還在邊境找尋趙公子。


    柳斌一邊找尋趙公子,一邊罵:“天殺的賊子,竟然把趙玨當細作,我操他祖宗十八代...…”


    柳福也是不明白了:“公子,你說那些人心裏究竟是怎麽想的?把一個能文能武英勇善戰的趙公子非要說成細作,還通敵叛逃...…我呸...…”


    眼見天黑雪又大,柳福勸公子不要找了:“我說衙內啊,想來趙衙內已經是兇多吉少了...…衙內,我們還是迴京要緊……”


    幾騎快馬出現在雪夜裏...…


    柳斌一見,笑了:“趙小剛,你這廝終於來了...”


    柳福一見,樂了:“香玉夫人也來了...…喲,還有紅兒姑娘也來了...…”


    紅兒急急的問柳斌:“柳公子可曾見到我家公子?”


    柳斌搖著頭看著茫茫雪夜:“沒有找到玉郎,應該沒有生還的可能了...…”


    李香玉如何肯信,一邊流淚一邊發誓:“不可能,我和公子這麽多年不知經曆了多少生死公子都是有驚無險。我一定要尋到公子,找不到公子我李香玉絕不苟活?”


    紅兒哭著說公子若有三長兩短,她也絕不苟活……


    趙小剛心下著急,看著茫茫雪夜心裏頓時沒有了主意,隻冷冷看著李香玉,陰沉說道:“倘若公子有什麽差池,香玉夫人覺得自己還能活嗎?我趙小剛的劍隻認識公子和夫人趙鄭氏...…”


    趙小剛又冷冷的看著紅兒,語氣同樣陰沉並且帶著恨意:“不知好歹的蠢貨,屢次與夫人作對,虧夫人還那麽信任你們...…”


    紅兒自知理虧,看著那大雪紛飛無助言道:“我死不足惜,隻是公子絕不能有事!”


    柳福搖搖頭:“香玉夫人啊,趙公子真的兇多吉少啊!我家公子這幾月都在邊境找尋趙公子,就是沒有他們的消息!你們說說看,趙公子他們這沒吃沒喝的,餓都會餓死……”


    李香玉心裏又恨又悔又急,不顧一切騎著馬向西夏邊境而去...…


    趙小剛和武大夫,紅兒,幾名暗衛緊緊追隨...…


    柳斌一看急了,大聲喊道:“香玉夫人要小心,那邊不是我大宋的地盤,小心有埋伏!況且天黑夜深雪又大的...…當心真被人當成了細作……”


    李香玉哪裏聽得進柳斌的勸告?隻一心想要找尋到趙玨。哪怕趙玨真的死了,李香玉也要和趙玨死在一起。


    趙小剛也不理會柳斌的勸告,還大聲提醒柳斌早早迴京,莫讓柳大人擔心。


    柳斌見眾人不理會他徑直往西夏邊境而去,也不理會趙小剛的好意提醒,想都沒想騎馬快速追趕趙小剛而去。


    柳福一見急了,大喊:“公子去不得,那邊去不得的...…”


    柳斌也沒有理會柳福,徑直追趕李香玉他們而去...…


    柳福見公子不理會他,柳福沒法隻好也追著公子而去...…


    一陣箭羽朝趙小剛他們射去……


    柳斌破口大罵:“瞎了你們的狗眼,老子不是趙衙內,休要把老子也當成朝廷欽犯……”


    柳福罵得更兇:“天殺的,瞎了眼的蠢貨,若是我家衙內有個三長兩短,老子問候你們祖宗十八代……”


    聽得有人高聲迴答:“柳衙內若是離了邊境,就和趙玨一樣了……”


    柳斌霸氣大聲言道:“有種就不要暗箭傷人……”


    或許邊境將士認為趙玨已死,柳斌一介武夫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隨後邊境一片安靜,隻聽得馬蹄聲聲……


    趙小剛隱隱聽得似有激戰的聲音,又聽得那“紅風”陣陣的嘶鳴聲...…


    趙小剛急了,大聲提醒李香玉:“小人剛剛似乎聽到了紅風的嘶鳴聲,又好像聽到了激烈的打鬥聲!香玉夫人,我們速速趕去救公子!”


    對於趙小剛的耳力,李香玉和紅兒從來都不會懷疑...…


    一行人快馬加鞭向紅風嘶鳴聲的方向趕去。


    趙小剛一邊催馬,一邊大喊:“趙小智,你給哥哥挺住,哥哥來接應你和公子了...…”


    趙小剛越大聲喊話,雪夜卻越安靜下來...…


    李香玉和紅兒大聲喚著“公子,公子……趙小智……”


    趙小剛騎在馬上環顧四周,到處一片雪茫茫,一切好像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一樣...…


    趙小剛和李香玉試圖尋找到趙小智留下的記號,但是大雪隻給他們留下一片幹淨的世界和一堆堆雪墳...…


    李香玉不甘心的跪在每個疑似戰死的人的雪墳前,拚命用手刨著雪堆,眼淚橫流...…


    趙小剛和紅兒等也不由分說的用手刨開一堆堆的雪墳...…


    趙小剛再次隱隱聽得聲響,和暗衛快速抽出利劍,果然一群人鬼鬼祟祟向他們撲來...…


    柳斌怒罵:“你們這些賊人,究竟是宋人還是西夏人?為何要置趙玨於死地?倘若你們是西夏人,本公子今日就值了!倘若你們是宋人,就怪不得我柳斌劍殺同袍了!”


    那群人不搭言,一陣亂箭齊飛...…


    紅兒怒道:“莫非你們真的是宋人?”


    一陣箭羽與刀劍齊上,趙小剛和暗衛,柳斌主仆殺得飛起……


    李香玉一邊哭,一邊和紅兒不停的刨那些雪墳...…


    紅兒也顧不上安慰李香玉了,心裏著急的不得了隻顧不停的刨著那些雪墳。


    李香玉和紅兒漸漸的越刨越遠...


    李香玉那纖纖玉手也在雪堆裏凍得漸漸失去了知覺。


    紅兒心疼的看著李香玉,哭著說:“香玉夫人,你的手恐怕要凍廢了,再也不能給公子彈琵琶了...…”


    李香玉恨恨言道:“都怪我思慮不周,沒想到大宋邊境裏竟然出了賊人!倘若公子有任何三長兩短,還有誰值得我李香玉為他彈什麽琵琶...…”


    紅兒哭著說:“也怪我,不但沒聽夫人的規勸,還把夫人教訓了一頓?倘若公子真的在陰溝裏翻了船出了意外,我百死難辭其咎...…”


    李香玉哭得傷心欲絕:“為了在公子心裏覺得我李香玉和公子一樣有著一腔熱血,凡事都能與公子想到一起...…我與鄭如玉爭什麽呀?人家壓根就沒有把我們放在眼裏...…”


    李香玉和紅兒在那裏相互自責,可公子的心性她們又不是不知道。


    趙玨一心想的都是如何在邊境縱橫馳騁大顯身手。婦人的話真的是他的耳旁風...…


    姐妹倆自責不過是覺得不該與鄭如玉爭風吃醋,不該顯得比鄭如玉多了些熱血來博得公子的越發寵愛。


    李香玉繼續哭著刨那些雪墳,一把看著眼熟的劍引起了李香玉的注意...…


    李香玉自言自語:“這是公子親自打造的劍,這是趙府暗衛的劍...…”


    紅兒聽得李香玉如此說,急忙拚命快速刨開雪堆,也不管那雪堆是如何刺骨的寒冷...…


    被箭羽射成了箭靶子的兩名暗衛的屍體被刨出,已經僵硬如冰...…


    紅兒眼睛已經哭腫,看見暗衛的屍體越發哭啞了嗓子...…


    李香玉啞著聲音,用已經不聽使喚的手,顫顫抖抖地把趙小智冰冷僵硬的身體上的雪扒掉...…


    趙小智右手緊緊握著利劍...…左手緊緊握著腰間鄭如月送的那隻荷包...…身上插滿了箭羽……


    紅兒看著箭靶子一樣的趙小智,心疼得想放聲悲哭,奈何嗓子早已經哭啞...…


    李香玉看著趙小智這樣,心知公子也已經氣絕,姐妹倆不由啞著嗓子哀嚎。


    李香玉邊哭邊和紅兒輕輕的移開趙小智僵硬的身體...…


    當公子僵硬的身體出現在李香玉和紅兒眼前時,李香玉呆住了,隨即啞著嗓子放肆哀嚎...…


    看著公子滿身血汙眼睛緊閉,紅兒不相信這是真的,一口咬定公子還活著,公子隻是太累了...…


    趙小智也隻是太累了,他是那樣忠於公子,豈會離公子而去。


    李香玉看著公子冰冷的身體想放聲大哭,嗓子已經又疼又啞已然哭不出聲來...…


    李香玉跪在雪地裏緊緊抱著公子冰冷的身體,把臉緊緊貼在公子冰冷又滿是血汙的臉上,眼淚在雪夜裏滴水成冰...…


    李香玉眼前是第一次在【花滿樓】對趙玨一見傾心……


    趙玨麵無表情看著花魁,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欣賞著花魁的風情萬種。


    雖然趙玨隻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但是氣宇軒昂,身材偉岸,少小老成……


    李香玉眼前又浮現出與趙玨的點點滴滴,那親密無間,紅袖添香,溫情蜜意讓李香玉不覺淒然一笑……


    李香玉輕輕撫摸著公子冰冷的臉啞著嗓子低低自語:“公子,香玉說過要與你同生共死……”


    紅兒知道李香玉已經生無可戀,但是她如何會相信公子和趙小智就這樣馬革裹屍在西夏邊境?


    紅兒哭著勸李香玉現在還不能死,如果姐姐真的追隨公子而去,死在西夏境內,豈不是坐實了姐姐是西夏細作,公子通敵叛逃的罪名?


    李香玉一心尋死想與趙玨不願同生但願同死,哪裏聽得進紅兒的苦苦規勸……


    紅兒可不願公子死後還背著一個通敵叛逃的罪名,哭著提醒李香玉趕緊把公子帶到一個安全的地方...…


    李香玉想想覺得紅兒言之有理。她是不是細作她已經不在乎了,但是公子一世英名豈能蒙冤而死……


    李香玉小心背起公子冰冷的身體,慢慢往宋朝邊境移動...…


    紅兒用紅腫的眼睛看著徐威冰冷的身體,看著趙小智冰冷的身體,看著兩名暗衛冰冷的身體...…


    紅兒最終小心背起趙小智冰冷的身體,跟著李香玉在雪地裏留下的腳印慢慢的移動...…


    趙小剛和府醫渾身是血,騎馬快速趕來...…


    趙小剛看著李香玉和紅兒每人背著一個僵硬的,熟悉的身體,當即從馬上掉下來放聲大哭:“公子,小智弟弟...…公子,小智弟弟!”


    活下來的暗衛和柳斌主仆也帶傷急急趕來...…


    李香玉和紅兒無力的倒在雪地上啞著嗓子哀嚎...…


    公子和趙小智僵硬的身體隨之也倒在雪地裏...…


    趙小剛從雪地裏爬起,踉踉蹌蹌撲到公子冰冷的身體上,哭喊著“公子醒來”,又爬到趙小智冰冷的身體上哭喊“兄弟你起來,我的好兄弟你給哥哥起來...…”


    趙玨和趙小智已經僵硬的身體哪裏會理會李香玉和趙小剛的唿號……


    隻有那雪還在無情的越下越大,幾人很快成了雪人……


    武大夫搖頭歎氣:“我們來遲了……”


    柳斌一個莽夫,這時候倒反應過來:“快些把趙公子和趙小智的屍體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還有誰嗎?”


    紅兒向後指望,嗓子已經不能說話了,隻是拚命迴首指望...…


    趙小剛反應過來了:“還有徐威公子和兩名兄弟?”


    紅兒點點頭...…


    柳斌吩咐柳福:“速速與我去把他們的屍體尋迴...…”


    鄭鯤帶傷騎在馬上一路大張旗鼓,浩浩蕩蕩向邊境而來...…


    齊俊興奮的不得了,騎著馬跟著鄭鯤樂顛顛的...…


    沿路不斷有人向鄭鯤投擲吃食和鮮花...…


    要是在以前鄭鯤一定會不屑還東躲西藏...…


    而現在的鄭鯤大官人卻揮著手,笑著向那些向他拋擲吃食和鮮花的人拋媚眼...…


    鄭鯤大官人這般招搖,可把本來就興奮的齊俊看得越樂...…


    鄭義見過披頭散發,哭著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的鄭大少爺!見過把頭埋在楊先生懷裏賴床的鯤弟!見過手執利劍殺紅了眼卻不退縮的鄭大官人!


    鄭義可沒見過這般招搖還拋媚眼的鄭鯤大官人?


    鄭義心裏有些好笑...…


    趙小信,趙小仁和趙小善也看著年輕俊美的鄭鯤大官人好笑。


    孫誌豪和周彬,崔博文,羅鳴看著這般的鯤哥哥,騎在馬上笑得合不攏嘴。


    鄭鯤一行人馬疾車急,不出幾日就快到了邊境。


    重迴邊境讓鄭鯤百感交集,一群邊民圍擠著鄭鯤討要吃的讓鄭鯤自覺得對不起邊境百姓,對不起生死不明的趙玨……


    齊俊把手裏最後的一點吃食散發給那些邊民。


    一個蓬頭垢麵,衣衫襤褸的乞丐拚命擠進人群攔住了鄭鯤大官人的出路:“官人,行行好,打發點吃的吧……”.


    鄭義立馬橫劍吆喝乞丐讓路不要攔著鄭官人的路...…


    乞丐用眼睛直盯著鄭鯤...…


    鄭鯤好奇看了好久,隨後愣住了直看著那乞丐……


    那乞丐也直看著鄭鯤是哭哭啼啼。


    鄭鯤反應過來後向那乞丐使了個眼色...…


    鄭鯤輕聲吩咐鄭義不要理會那乞丐把她趕走,又低聲吩咐趙小善小心跟著那乞丐,確定無人跟蹤那乞丐後便把那乞丐帶到鄭鯤下次落腳的驛站。


    鄭鯤再輕聲吩咐鄭義繼續高聲吆喝:“鄭鯤大官人奉皇上旨意去邊境執行公務,閑雜人等一律散開讓路...…”


    鄭鯤在沿路眾人的驚歎聲中張揚而去...…


    入夜,趙小善把乞丐帶到鄭鯤大官人麵前...…


    鄭鯤沒好氣的看著那乞丐嗬斥:“不好好待在家裏等本官迴家,偏要任性去邊境尋什麽夫君?現在好了,淪為了乞丐...…一身髒死了,還不快去把身子洗幹淨了再來與本官哭訴...…”


    鄭鯤吩咐鄭義把乞丐帶下去好好清洗幹淨...…


    鄭義也是見怪不怪了,徑直把那乞丐領下去吩咐人多打點熱水,拿幾套幹淨衣服...…


    齊俊沒反應過來,直問鄭鯤:“鯤弟,那乞丐是誰啊?”


    鄭鯤氣唿唿的看著齊俊:“待會兒準嚇你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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