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如玉不知自己是如何迴到【玫香居】的?她癱倒在寬大的床上昏昏睡去。


    公子眼看著如玉睡去覺得無趣,自迴到自己的房間裏也昏昏睡去。


    鄭如玉睡了幾天才反應過來,一大堆事在等著她來安排。她才清醒自己現在已經是趙府當家主母了。


    好在一連下了幾天雨,大家都有些慵懶。


    隻有公子每天忙進忙出的,晚上迴府後直接趕往【玫香居】。看了一眼鄭如玉後,便被鄭如玉以各種理由打發走了。


    公子不知鄭如玉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趙昇玉倒是一副可以理解的心態。


    崔玉容已經見識到了鄭如玉的成竹在胸,所以也不擔心如玉了,由著如玉的性子也懶得管玉郎這個愚夫。


    太陽出來暖洋洋。


    鄭如玉吩咐蓮兒把管家叫來。


    管家卻早已等在【玫香居】外隨時聽候夫人安排。


    鄭如玉笑臉盈盈看著管家:“曹叔在我趙府這些年辛苦了。我和公子,老爺商量了一下,準備給曹叔每月多加十貫銅錢。”


    每月突然加了十貫,管家心裏歡喜,對鄭如玉連連言謝。


    鄭如玉笑了一下,看著管家溫言道:“曹叔以前怎麽辦事的,現在還是一樣。曹叔隻管放心做事,你辦事我放心!”


    管家滿臉帶笑看著夫人:“待會小人是與夫人在議事廳裏議事,還是在【玫香居】裏呢?”


    鄭如玉想了想:“就在【玫香居】吧!就在這裏!”


    管家便把各房的情況大致與鄭如玉說了一下。


    曹民又拿出趙府所有的賬簿記錄小心遞給鄭如玉。


    蓮兒小心接過,放在桌子上。


    鄭如玉看著管家,吩咐他:“府裏一切照舊,讓各位夫人和公子小姐不要多禮。有事我自會要曹叔你知會他們。”


    管家滿臉堆笑下去了。


    蓮兒看著桌子上的那堆賬簿一臉擔心:“小姐,這如何看得完?以前這些事情聽說都是公子要香玉夫人打理的!”


    鄭如玉看著那些賬簿不以為然:“有甚難弄的?以前在江南鄭府,祖父總是要我幫著他整理那些賬簿。到了京城,父親和母親也總是把家裏的賬簿要我弄。現在想想,父親是鐵了心要我嫁入趙府。”


    鄭如玉一連看了幾天的賬簿不但毫無怨言而是遊刃有餘?


    這讓自以為是的李香玉有些奇怪:“莫非鄭如玉竟然還會理賬?她竟然能看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數字……”


    在紅兒眼裏,那些賬本的確是一種負擔。每次看著香玉夫人在那些賬本中遊刃有餘,紅兒對李香玉都是十分佩服!


    隻是紅兒沒想到【玫香居】裏的少夫人,竟然比香玉夫人在那些賬本中不僅僅是遊刃有餘更是揮灑自如。


    並且聽仨小廝齊誇少夫人看賬本依舊是一臉雲淡風輕。


    公子見鄭如玉有板有眼十分認真,一副熟門熟路的樣子,心裏的擔心自己都覺得多餘。


    鄭如玉看著公子,輕笑一下:“為妻發現香玉夫人的開支超過了美玉小娘子,紅玉小娘子十倍不止?是公子的意思吧!”


    公子看著鄭如玉,也輕笑了一下:“娘子此話何意?為夫願聞其詳!”


    鄭如玉一臉認真:“非是為妻針對香玉姐姐,香玉姐姐每月的用度恐怕超過宮裏的皇後娘娘和妃嬪總和不少吧?”


    公子不語看著鄭如玉。


    鄭如玉見公子不語,便笑了起來:“如果公子覺得如玉大驚小怪,或者覺得香玉姐姐值得如此奢華,又或者認為這些銀錢本來就是香玉姐姐掙來的!當如玉沒說!”


    公子轉眼看著仨小廝。


    鄭如玉岔開了話題:“府裏那些美人不知公子如何處理?”


    公子看著如玉一臉微笑:“娘子準備如何處理?”


    鄭如玉一臉認真:“公子若是喜歡,為妻自然給公子留下好生照拂,都是些可憐人。公子若是有不喜歡的,讓趙小禮告訴我,或者公子自行處理。”


    公子點點頭:“是該處理了。雖然多一人少一人無所謂,但是總還是有隱患。為夫就讓趙小禮好生配合娘子處理。”


    鄭如玉大眼睛眨了眨:“還有二弟與豔紅小姐成親的事,良辰吉日可是大事,不知公子和父親如何安排的?”


    公子看著如玉,臉上都是笑:“的確是大事!明日與父親母親和二弟,二娘好好相商一下。”


    鄭如玉一臉輕鬆:“就依公子的!”


    鄭如玉看了一眼蓮兒:“好生送公子!”


    公子不解了:“娘子莫非要一輩子住在這【玫香居】嗎?”


    鄭如玉也不解了:“怎麽,不可以嗎?我已經習慣了!不想搬來搬去的!”


    公子看著蓮兒和卉兒:“就她們兩個小丫鬟,本公子如何能放心?”


    鄭如玉看了一眼蓮兒和卉兒:“她們姐妹倆挺好的!公子若是不放心,就讓卉兒她娘和她爹來【玫香居】伺候吧。我以後就在【玫香居】裏自己做飯,不麻煩廚房裏了。”


    趙小智一聽:“夫人如何使得?【玫香居】裏如何做飯?”


    蓮兒一臉認真看著趙小智:“我家小姐已經在【玫香居】裏做了一年飯了。怎麽不可以?”


    公子不信:“什麽?”


    鄭如玉一臉堅決:“就這麽決定了!”


    公子看著如玉那臉堅定:“娘子莫非當真要在【玫香居】裏安家落戶?”


    鄭如玉看著公子:“公子若是覺得【玫香居】值得來,本小姐歡迎!若是覺得【玫香居】不值得,公子好走不送!”


    鄭如玉起身,看著蓮兒:“本小姐累了!”


    蓮兒連忙扶著小姐:“卉兒已經給小姐準備好了晚飯小姐多少吃一點。”


    趙小智冷冷言道:“我家公子還沒有吃晚飯呢,莫非蓮兒姑娘卻要趕公子走!”


    如玉看了一眼蓮兒。


    蓮兒看著公子,滿臉都是笑:“就怕公子吃不慣!我家小姐可是節儉得很,比不得香玉夫人那裏合公子口味。”


    趙小智冷冷喝道:“怎會如此話多?”


    蓮兒看著小姐,鄭如玉看著趙小智一語雙關:“所幸現在是夏天。”


    蓮兒把小姐的餐具擺好,又拿出一套新的餐具:“公子若是喜歡這套餐具,奴婢就給公子留著。”


    公子一看,一整套的牡丹花餐具,笑了:“嗯!”


    這是公子與鄭如玉成親一年多來,第一次兩人一起吃飯。


    鄭如玉吃得的確節儉,公子有些不忍:“娘子還是要多吃點好菜,太瘦削了可不好。”


    鄭如玉輕微一歎:“這京城裏的菜式本小姐都不喜歡吃。還是江南好呀!公子,如玉想迴江南看看。反正有香玉姐姐與公子共進退,我十分放心的。”


    公子看著鄭如玉,知她還是想迴家。


    也可能對李香玉的奢華不滿,而趙玨卻沒有給她一個滿意的迴複?


    其實,公子一直都知道,李香玉的確把花滿樓裏的那些陋習帶到了趙府,終歸是積習難改。


    公子以前覺得沒什麽。


    現在鄭如玉有意提醒李香玉比皇宮裏過得還奢華無度,難怪鄭鯤不屑自己對李香玉的嬌縱。


    也怪不得朝中有人針對公子花萬兩白銀與一個花魁贖身。關鍵還是罪臣之女,分明是與朝廷相悖?


    趙玨現在一個六品的武散官已經是皇恩浩蕩了。


    趙昇玉和鄭鯤不止一次提醒過公子,執意要把李香玉留在趙府,對公子的仕途不利。


    更何況趙玨還對外口口聲聲說李香玉才是趙府主母人選。


    鄭鯤覺得趙玨愛美人不愛江山?卻又心心念念想著收複燕雲十六州?簡直就是自相矛盾。


    公子心裏兩難,與李香玉已經在一起七年了。


    趙玨已經習慣了她的陪伴。這其中的溫暖隻有趙玨自己知道。


    蓮兒把洗好的桃子端上來。


    公子一看,看著鄭如玉沒好氣問道:“莫非娘子就在後院桃樹上摘的桃子來解饞?”


    鄭如玉笑了:“非是本小姐小家子氣,而是蓮兒和卉兒說那桃子好吃。二弟他們覺得這桃子也好吃。”


    公子忽然火起,把那桃子用手一掀:“娘子莫非就用墳堆上的東西打來發本公子?”


    桃子連盆掉在地上,盆裂桃損。


    趙玨這火發得莫名其妙但是鄭如玉對於趙玨的故態複萌一點也不奇怪,那個一眼萬年的少年在鄭如玉心裏早已經漸行漸遠……


    鄭如玉一臉冷漠淡淡言道:“【玫香居】裏不適合公子。趙小智,速帶公子離開。”


    公子悻悻出得【玫香居】,怒看著仨小廝:“莫非本公子真的隻能在李香玉和鄭如玉之間選一個?”


    趙小智冷冷看著趙玨:“剛剛公子已經選擇了李香玉。也放棄了公子心中那份理想。”


    公子看著趙小智:“你這廝什麽意思?”


    趙小禮看著公子搖頭:“小廝看不懂公子了。夫人處處為公子著想,公子為何還在【玫香居】裏大發雷霆?”


    趙小剛搖著頭:“公子不是重色輕德,而是色迷心竅已經是非不分了。倘若夫人也是傾國傾城公子如何自處?”


    忽聽得一陣琴弦撥弄聲從【玫香居】裏傳出。


    聲聲悲憤,弦弦激越,陣陣不屈。


    趙小禮默默言道:“莫非夫人彈的是絕響之音《廣陵散》?”


    趙小智冷冷的眼睛裏有些光亮卻又一閃而過。


    公子越發惱怒:“這個鄭如玉莫非如此恨本公子?”


    趙小智冷冷看著公子:“明明是公子與夫人過不去?”


    趙小禮一臉平靜看著公子:“非是夫人要公子在她和香玉夫人之中選一個?而是要公子提醒香玉夫人低調一點。其實,香玉夫人若真的在意公子,自然會與夫人好好相處。”


    趙小剛有些不明白:“以前小廝看香玉夫人怎麽看怎麽順眼。現在不知為何,發現香玉夫人似乎並沒有完全把公子放在心裏?有些事根本不需要夫人提醒,香玉夫人心裏莫非沒有數嗎?”


    趙小智冷冷看著公子:“公子若仕途不順,如何實現收複燕雲十六州的夢想?香玉夫人不是最支持公子這個理想嗎?”


    趙小禮看著公子:“公子以進士第五名的好成績名列前茅,莫非隻是為了好好經商?外麵那些風言風語想來香玉夫人比公子更清楚吧!”


    趙小剛知道自己不會說話也不搭腔了。


    那絕地之音不絕於耳公子越發的不高興。


    趙玨氣衝衝地向李香玉那裏而去。


    這幾天李香玉也是想得頗多。


    李香玉非常清楚鄭如玉已經在不經意中把自己遠遠的甩在了後麵。


    尤其是重賞趙掌櫃和田掌櫃,還有那趙小二和狗子竟然也入了鄭如玉的眼?


    李香玉沒想到自己花心血培養起來的人,被鄭如玉在眾目睽睽之下輕意降伏?


    心高氣傲的李香玉十分不服,但是現在是非常時期她也不能有所行動。


    紅兒也從旁提醒李香玉要低調一點莫讓公子為難。並且暗示鄭如玉在【玫香居】裏日子過得很節儉。


    公子和鄭府裏送去【玫香居】的燕窩,夫人都還沒吃完呢。


    李香玉看了紅兒一眼:“你的意思我懂。我們這裏每月的用度比王美玉和劉紅玉那裏多十倍不止。都是妾!何況王勤和劉敏與公子的關係不一般。而鄭如玉根本就沒有花趙府裏的錢。”


    紅兒滿臉都是羨慕:“鄭府裏給夫人的那些陪嫁,夫人恐怕一輩子都花不完。”


    李香玉臉色有些難看:“公子為我贖身花了萬兩白銀,我的日子又過得奢華。大概是以前的日子過得奢華一下子改不了了吧。想來鄭如玉已經和公子說了一些姐姐的壞話?”


    小丫鬟快速進來稟告李香玉:“香玉夫人,公子來了,臉色不好看!”


    李香玉看了紅兒一眼嬌嗔道:“果然是鄭如玉在公子麵前說了本夫人的一些壞話!”


    紅兒善意提醒李香玉不要惡意揣測夫人。


    李香玉哪裏聽得進紅兒的規勸。


    李香玉對鏡自照滿意一笑:“就憑鄭如玉那滿臉麻子,她休想贏過我。公子也不會真心喜歡一個醜八怪的。”


    紅兒無奈搖頭。


    李香玉笑吟吟迎著趙玨,渾身上下溢著公子以前喜歡的香味可趙玨今日忽然就不喜歡了?他的鼻子裏全是鄭如玉那好聞的玫瑰花香。


    趙玨麵無表情看著李香玉一臉諂媚迎向他,又想起鄭如玉的矜持來了。


    趙玨忽然覺得夫妻之間是不需要諂媚逢迎的。又不是青樓女子,見了男人就陪著笑還妖媚作態?


    看來趙鄭氏把自己當做夫君,而李香玉還是那個花魁?


    李香玉陪著笑伏在趙玨懷裏,溫柔的用手撫摸公子肩背。讓趙玨有一種身在【花滿樓】的錯覺。


    趙玨斜視著紅兒……


    紅兒識趣告退而去。


    趙小剛忽然覺得沒眼看,直接告退下去。


    趙小禮識趣的也告退下去。


    趙小智冷冷看了一眼李香玉,對公子不冷不熱言道:“小廝還有些事要處理。公子,小廝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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