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如玉慢慢走到議事廳堂中間,高挑的身材,閃閃發光的大眼睛俯視眾人。


    無一人敢抬頭。


    看著跪在廳外地上的李香玉,鄭如玉忽然笑了。


    鄭如玉心想:“怪不得二夫人母子和李香玉處心積慮要搶這趙府當家主母的位置。站在議事廳裏,分明有一種君臨天下的感覺!”


    鄭如玉暗自慶幸自己生得高挑眼睛也生得大。這都是不容忽視的優勢啊,尤其在這美女如雲的趙府。


    鄭如玉又想,侯爺和公子分明就是想強留自己在趙府裏?是走是留都是兩難呀。


    見鄭如玉大眼睛看著跪在外麵的眾人若有所思,管家高喊:“速來見過夫人!”


    趙掌櫃,趙小二,田掌櫃和狗子跪在地上時不時偷瞄一眼李香玉。


    鄭如玉心裏非常清楚,趙掌櫃和田掌櫃為趙玨的酒樓和玉器鋪立了不少汗馬功勞。


    趙小二是個非常出色的“行菜”,是趙掌櫃得力的助手。


    狗子這個名字雖然難聽,但是在識玉方麵好像的確有一手。對於閱人無數的香玉夫人的眼光,鄭如玉自覺得毋庸置疑。況且民間名字喚做狗子的也還不少。畢竟名字賤易養活。


    看著李香玉,鄭如玉反而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


    管家跪在地上,對著鄭如玉磕頭:“管家曹民見過夫人!”


    鄭如玉心想:“管家與侯爺和公子一唱一和,已表明了我鄭如玉隻能留在趙府並且不容拒絕!如此,本小姐今日就如了某些人的意,斷了某些人的願。”


    鄭如玉麵帶微笑,溫婉大方,聲如鶯燕:“曹叔在我趙府忠心耿耿近二十多年,替父親和公子分擔了許多重擔。曹叔在這百年趙府有功勞也有苦勞。曹叔快快請起!”


    這看似平平淡淡的幾句話,竟讓曹民百感交集:“小人多謝夫人抬愛!”


    鄭如玉拿眼看著蓮兒和卉兒,姐妹倆急忙上前扶起管家:“曹叔快快請起!”


    鄭如玉滿臉春意對曹民吩咐:“以後還要麻煩曹叔盡心輔助公子。公子雖然少小老成,持重篤行又文武雙全,可畢竟還是年輕。望曹叔不要有所顧慮,一如既往為公子分憂,有為難處就多與老爺相商。”


    鄭如玉這番話,說得趙昇玉是連連點頭:“賢媳果然有大家風範!玨兒眼力不錯,娶得如此賢妻!”


    公子心裏也是暗暗佩服,鄭如玉既肯定了曹叔的勞苦功高,也予了曹叔充分的信任,這是做下人最想得到的。同時鄭如玉也當眾謙虛又顯高調的誇耀了公子一番。


    更難得的是鄭如玉給了曹叔一顆定心丸——我鄭如玉當家做主母了,你曹民還是管家。你安心輔助公子,有難處找老爺。這對於管家來說無疑是雙保險。


    管家再次跪下感謝夫人抬愛。


    二夫人母子跪下見過夫人。


    三夫人母女跪下見過夫人。


    四夫人跪下見過夫人。


    如玉大眼睛滿是星光:“二娘,三娘,四娘,二弟,四妹你們休要如此大禮!快快請起!”


    蓮兒和卉兒又忙不迭的請秦桂枝,黃臘梅和巧雲速速請起。


    鄭如玉笑吟吟看著二夫人,三夫人和四夫人:“你們且安心在府裏好生養著,閑來無事的話就和母親四處遊玩到處看看。好生照顧老爺和老夫人,共享天倫之樂!”


    秦桂枝,黃臘梅和巧雲笑盈盈多謝夫人。


    鄭如玉轉眼看著趙晟:“二弟已快弱冠之年。你兄長也已與你和曾老爺提親。曾老爺既然同意了你和豔紅小姐的親事,父親和你兄長自然要給二弟準備最隆重的禮儀來迎娶豔紅小姐!”


    二夫人麵露喜色,趙晟磕頭感謝夫人。


    鄭如玉笑了一下:“謝我作甚?那還不是二弟的眼光好,二娘相子媳又自有心得。豔紅小姐是個難得的好姑娘人又生得好看!父親和公子說了,我們趙府自然不會虧待於她的!”


    趙昇玉和公子互看一眼,心裏直歎鄭如玉無疑又給了二夫人母子一顆定心丸。


    鄭如玉間接又把趙昇玉和公子抬出來與趙晟母子一番示好,又把秦桂枝和趙晟母子還有曾豔紅也誇讚了一下。


    鄭如玉又看著三夫人和瑂兒,笑得如春風燦爛:“瑂兒妹妹越長越漂亮了,果然我們趙府裏都是美人!想來瑂兒妹妹也不小了?比我小一歲多,十六歲了吧?”


    趙瑂跪在地上輕輕點頭。


    鄭如玉看著公子,大眼睛一眨:“那日你兄長還說要與瑂兒妹妹尋戶好人家!父親母親也尋思著,我們堂堂趙府的女兒,哪怕是庶出的女兒,也不能委屈的隨便就嫁了!”


    崔玉容心裏暗叫:“我的天哪!這個鄭如玉當真是八麵玲瓏又麵麵俱到啊。”


    看了鄭如玉的所作所為,崔玉容才真正明白自己的無能和無才。


    想想這些年老爺一個人應對所有的內憂外患,沒有一個賢內助與他分憂,老爺的內心該是多麽無助?


    再想想那些年秦桂枝暗中掌控百年趙府,行著當家主母之職,崔玉容現在忽然就心服了。


    畢竟秦桂枝比崔玉容賞罰分明果敢潑辣,也知人善用隻是不喜歡曹民?


    一想起當年曹民為了護住她們母子受了不少風言風語,崔玉容覺得自己虧待曹民。


    好在鄭如玉任人唯賢更是休休有容,今日對曹民也是讚賞有加。


    崔玉容覺得她終於可以睡一個安穩覺了。並且一定要把身體養好,說不定明年真的能做祖母呢。


    今日少夫人表現得心思靈巧又能說會道的,最主要的是少夫人往那一站,就有一種母儀天下之感,何人還不服?趙掌櫃和田掌櫃看著趙小二、狗子相視一笑。


    三夫人眼淚都流出來了:“多謝夫人與瑂兒操心了。妾身一定好好伺候老爺和老夫人,與二姐和四妹友好相處……”


    秦桂枝心裏暗叫:“我的天哪!這個鄭如玉當真就是八麵玲瓏又麵麵俱到啊。怪不得巧雲說玉郎配不上如玉啊!如此看來,玉郎真的是個愚夫,而李香玉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狐狸精……”


    李香玉跪在地上心裏是恨意橫生又無可奈何。


    看來,這個以前戴著麵巾現在滿臉麻子的鄭氏如玉,終究是自己以前掉以輕心,小瞧了。


    紅兒終於欣慰一笑,看著李香玉輕輕搖頭。


    李香玉用眼角的餘光看著紅兒似乎對鄭如玉很讚賞,又聽那黃臘梅感激涕零跪謝少夫人。


    李香玉何嚐不明白三夫人母女的擔心呢?


    黃臘梅最擔心的是把瑂兒像趙府裏的那些侍妾一樣隨便送到哪戶有錢有勢人家為妾,從此不聞不問。


    今日鄭如玉當眾一番言辭,這個定心丸來得太突然如何不讓三夫人母女感慨。


    鄭如玉用她那雙美麗的大眼睛掃視跪在地上的眾人,臉上洋溢著感人的溫馨與微笑。


    鄭如玉語氣輕緩卻不容置疑:“公子向來言出必行,心中自有法度!父親雖然嚴厲但是心中還是有溫情!母親又一向寬厚待人賢良大度!二娘,三娘,四娘,二弟,四妹,你們但請放寬心好了,休要不自信。”


    一眾人頻頻點頭。


    鄭如玉再放言:“我趙府在京城立了近百年,自是經曆了不少艱難險阻,也經曆了太多風風雨雨。風雨過後總會有暖陽,烏雲不可能永遠遮住那明月。望各位好自為之。不希望你們都能成為像趙府三傑那般的優秀人物,但是也休想在趙府裏再攪弄風雲,甚至圖謀不軌。”


    趙晟笑了:“嫂嫂如此胸有成竹,高瞻遠矚的,何人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趙晟說完這話,下意識看了一眼李香玉。


    李香玉何嚐不知趙晟話裏有話。


    鄭如玉輕輕一笑:“本夫人說過,你們要自掘墳墓,就休要怪公子和本夫人給你們送棺材。此話對事不對人。本夫人也不會再說第三次。”


    趙府三傑跪在地上齊聲迴複夫人:“小人一切以公子馬首是瞻,以夫人唯命是從!”


    曹民跪在地上大聲迴複:“小人一切以公子馬首是瞻,以夫人唯命是從!”


    趙晟看了一眼母親,清清朗朗言道:“二弟一切以兄長馬首是瞻,以嫂嫂唯命是從!”


    鄭如玉微微一笑:“二弟,四妹請起!”


    眾人齊聲迴複:“一切以公子馬首是瞻,以夫人唯命是從...…”


    李香玉跪在地上,聽著鄭如玉一番又一番的分別安撫。既有趙府當家主母的明智和大氣,亦有趙府夫人的賢良與淑德。


    更讓李香玉沒有想到的是,今日高高在上的鄭如玉,又顛覆了她以往對鄭如玉的想象。


    這哪裏像一個平時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大小姐?這哪裏是一個分不清東西南北的蠢貨?這哪裏是一個不受公子待見的隻有幾分姿色的趙鄭氏?


    分明是一個胸有成竹,高瞻遠矚,麵麵俱到,八麵玲瓏,振臂一唿從者如雲的奇女子。


    李香玉心中暗思,此時此刻還有誰不信?還有誰不服?


    更讓人服氣的是,鄭如玉說話語氣溫婉但是卻不容質疑。高挑的身材和亮閃閃的大眼睛更是讓人一眼折服。


    公子心裏也暗思,原來你竟是這樣的鄭如玉?我趙府主母你不來當,當真是浪費人才了。


    公子看向趙昇玉,看來薑還是老的辣當真是真理。


    趙昇玉心裏暗自得意,鄭如玉的表現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遠比他們父子想到的更完美,更端莊得體,更讓人心服口服。


    李香玉跪在地上不服也得服。她從未想過真正的鄭如玉是這樣不與尋常的大小姐。


    看來【玫香居】的確不是鄭如玉委屈求全的不祥之地,而是鄭如玉運籌帷幄的世外桃源。


    這眾人向往的議事廳,隻怕從今以後不再是趙府權利的集中地,【玫香居】才是趙府以後權利的象征。


    趙夫人看著鄭如玉,心裏越發慚愧。


    崔玉容捫心自問自己的確不適合當趙府主母。


    趙夫人從來沒有想過如何處理趙晟母子,如何安頓好瑂兒母女。


    就連管家那裏都是趙昇玉親自處理,親自安排。


    崔玉容根本就沒想過要如何留住那個在趙府待了二十多年忠心耿耿的曹民。


    紅兒雖然跪在地上,但是滿心的敬佩和折服讓她的心飛上了天。


    紅兒真心的為公子高興,也感歎原來鄭如玉是這樣的一個奇女子。


    鄭如玉大眼睛一眨:“趙掌櫃何在?田掌櫃又何在?”


    趙掌櫃和田掌櫃一驚,跪在地上齊齊大聲迴夫人:“夫人,小人在!夫人有何吩咐請直言……”


    鄭如玉微微一笑:“趙掌櫃和田掌櫃都是香玉夫人精心培養的好掌櫃,這是我趙府之幸!亦是公子之幸!我趙府的酒樓,玉器鋪生意興隆多虧了你們的盡心盡責!曹叔……”


    曹民立即跪下:“夫人,請吩咐!”


    鄭如玉示意曹民速速請起:“曹叔起來迴話。曹叔,趙掌櫃和田掌櫃這裏每人每月加五貫銅錢……”


    鄭如玉話未說完,趙掌櫃和田掌櫃就連連磕頭表示感謝,讓鄭如玉確定李香玉平時給他們的月錢雖然不低但並不是最高。


    要想留住一些有能力又忠心耿耿的掌櫃,就要恩威並施讓他們心服口服。


    曹民點頭讚同:“是,夫人!”


    鄭如玉又一笑:“曹叔,其他掌櫃的每人每月也加二貫銅錢。還有趙小二,狗子,每月也加一貫銅錢吧!希望你們繼續忠心耿耿為我趙府所用。”


    趙昇玉下意識瞥了一眼趙玨,趙玨還以為父親提醒他鄭如玉有多會籠絡人心呢。


    趙玨都沒有想到父親其實是在暗示他:“我兒遍尋不得的趙玉娘,原來她在【玫香居】!”


    趙小智看著趙小禮嘴角上揚。


    趙小禮聽著夫人詢問趙掌櫃和田掌櫃心中再次起疑?


    待鄭如玉說給趙小二和狗子也加月錢時,趙小禮心裏已經確定他看好的夫人鄭如玉就是公子心心念念又遍尋不得的趙玉娘。


    狗子和趙小二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夫人的認可。


    李香玉隻是以為趙府三傑向鄭如玉透露了太多她的那些事和她的那些人?她想錯了也不會想到鄭如玉就是趙玉娘?


    在眾人讚賞的目光裏,鄭如玉臉上依然是雲淡風輕:“曹叔,我百年趙府一直都是內憂外患,因為一心細作的混入,讓一心忠心耿耿的丫鬟小廝也蒙受了些不白之冤!究竟孰是孰非想來曹叔心裏有數,今日如玉就拜托曹叔好好安撫一下那些赤膽忠心!如玉和公子還有侯爺相信曹叔定會寬嚴並濟,慢慢還我趙府一片清明……”


    鄭如玉示意管家讓眾人起來。


    曹民大聲喊道:“剛剛夫人的教誨想來你們都聽到了,也聽懂了!曹民就不囉嗦了。一切以公子和夫人馬首是瞻絕無二心。否則,休怪公子和夫人給你們送棺材……”


    眾人齊謝夫人:“夫人賢良大度,運籌帷幄,成竹在胸。小人一切以夫人和公子馬首是瞻絕無二心!”


    紅兒從地上起來,毫不猶豫拊掌大笑:“恭喜公子得此賢妻!”


    眾人齊拊掌恭喜公子。


    公子那臉得色與得意,人盡皆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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