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鯤聽見楊維的唿喊跑出房間親眼見三妹決然一跳又親眼見趙小智飛身接住了三妹當即呆住了……


    孫誌豪下身濕透衝著趙小智吼道:“你這狗奴才,快放下如月妹妹。”


    趙小智冷冷看了一眼孫誌豪,根本不理會孫誌豪的跌跌撞撞,麵無表情抱著鄭如月,冷冷的把鄭三小姐放在她的床上:“麻煩鄭三小姐安分點,莫要再生事端!”


    鄭如月哪裏肯安分越發哭得滿床打滾。


    鄭鯤沒想到小小的鄭如月竟然如此剛烈,不覺流下了清淚喟然長歎:“是兄長無能啊!是我鄭鯤無能啊!不能像爹爹那樣護著我鄭府上下,護著如玉妹妹……更不能讓三妹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做自己……”


    楊維急忙好言安慰鄭鯤:“鯤弟,這一路你已經在慢慢蛻變。愚兄相信鯤弟他日一定會有勇有謀與玉郎相得益彰相輔相成。”


    鄭鯤含淚看著楊維:“愚弟真的會與玉郎相輔相成護得如玉此生周全?”


    楊維看著鄭鯤認真的點頭:“愚兄不會錯看你,玉郎更不會讓鯤弟失望的。鯤弟,‘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含義想來鯤弟能懂……”


    趙玨麵無表情看著鄭鯤:“鯤弟,男兒有淚不輕彈。既然鯤弟生了這麽一雙好看的大眼睛,可不是讓你一汪清水顯擺給他人看的!而是要讓鯤弟見識更多人,更多事,努力成為心中最完美的自己……昨日之深淵,今日之淺談。路雖遠,行則將至。事雖難,做則可成。”


    鄭鯤聽著趙玨說前半句分明是在調笑自己?可趙玨說的後半句讓鄭鯤慚愧。大家都在努力平複心中的紛紛擾擾,自己憑什麽要把心中的壓力發泄在小如月身上?


    如月何錯之有?不過是性情跳脫天真爛漫而已……


    楊維看著趙玨讚許點頭:“鯤弟,如玉妹妹長大了,她能保護好自己,更能顧全大局!”


    一句“顧全大局”讓鄭鯤忽然清醒知道自己要如何做了,或許這就是他和趙玨之間的默契吧……


    而趙玨也希望他和鄭鯤演的這出戲能讓如玉平安迴到京城……


    雖然當時的鄭鯤完全不知情是真情甚至是傾情演繹……


    趙小智迴到公子房間淡淡地對公子言道:“馬車已經出發了,鄭夫人和鄭大小姐已經連夜走了。公子,我們什麽時候走?”


    趙玨看似十分平靜實則內心波瀾起伏:“沒想到鄭大小姐以死明誌,小如月竟然也如此剛烈!看來,這江南世代書香門第鄭府出生的女子,本公子竟都不能小瞧了。”


    趙小智冷冷言道:“那鄭三小姐還在那裏哭得滿床打滾,嗓子都哭啞了,楊先生在那裏安撫她。”


    明明是自己在利用小如月和鄭鯤的單純,趙玨卻十分心安理得的麵無表情言道:“讓她哭哭也好!隻要我們的鄭大少爺能把這幾個月來的不安和不快的情緒發泄出來就好!”


    趙小智冷冷看著趙玨:“鄭大少爺自是值得公子為他付出許多。畢竟像鄭大少爺那樣完美的男子不多見。鄭大少爺心裏也十分在意與公子的兄弟情深……”


    趙玨沒想到在趙小智眼裏和心裏鄭鯤竟然是完美的男子?誰說趙小智眼裏心裏隻有公子?果然鄭鯤得眾人喜歡不僅僅是因為他的美貌而是有他獨特的人格魅力……


    趙玨麵無表情點著頭瞧著趙小智淡淡言道:“那個小如月呀,說她是無知蠢貨小小年紀自以為是好像不對?說她全然不知羞恥不死何為更不對?這個鄭如月竟然生得如此心性,實在是有趣得很啊!將來真真是個奇女子啊……”


    趙小智詫異的看了一眼趙玨又立即收迴眼神:“公子為何要如此說?莫非公子也怕被鄭三小姐一語中的?”


    見趙玨麵無表情若有所思,趙小智忽然擔心鄭三小姐一語成讖(chèn),趙玨真的會娶鄭如玉為妻?


    趙小智從來就不擔心鄭如月,卻擔心鄭如玉如果真的嫁入百年趙府,會不會步楊梅的後塵?


    想想楊梅何錯之有,不過是想與心愛之人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


    奈何楊梅心智不成熟,又沒有城府更不會耍心機竟一直被人利用,無形中給趙玨增加了許多內憂外患……


    百年趙府從來就不缺賢良美貌之女子,而是缺的像李香玉那樣能助趙玨一臂之力的奇女子。


    趙小智不得不承認自從李香玉與趙玨在一起後,趙玨在百年趙府終於能有一個與他共退進又能幫他平衡那些府鬥的賢內助。


    雖然不否認李香玉進入百年趙府帶有她的目的,但是她這個目的也正是趙玨所需要的,於趙玨和李香玉甚至百年趙府都有利可圖的。


    趙小智不知道鄭如玉到底是怎樣一個鄭大小姐?而趙玨竟也從未像現在這樣被一個十歲的小女孩難住了?


    鄭如月和孫誌豪那鄙視的眼神和挑釁的言語在趙玨耳畔想起:“將來有一天你若是娶了長姐,我一樣瞧不起你,甚至鄙視你!”


    趙玨忽然笑出了聲:“莫非本公子還要被一個小女孩所左右?本公子應該也不會真的會娶鄭如玉為妻吧?”


    冷冷的趙小智忽然也笑出了聲:“娶與不娶全在公子一念之間。隻是不知趙小禮為何那麽自信的認為——趙府主母初長成?”


    趙玨把鄭趙小智說的這句話重複了一遍:“趙府主母初長成?就鄭氏如玉那根竹竿?還是個蠢貨……”


    趙小智低低言道:“不可小覷的一根竹竿!而且鄭大小姐到底是不是蠢貨恐怕公子心中早已經有了答案!”


    趙玨“哦”了一下和趙小智相互對視兩人不再言語。


    王勤和劉敏敲門進來。


    王勤看著趙玨直問:“玉郎,鄭夫人和如玉妹妹當真連夜迴杭州去了?那可如何是好啊?”


    劉敏搖搖頭:“鯤弟今天這火發得有點大!我們迴去如何向鄭伯父交待呢?”


    趙玨隻是不語。


    趙小智也是不語。


    王勤和劉敏見趙玨不語,隻得怏怏的走了。


    臨走出門王勤迴頭看著趙玨言道:“玉郎有用得著愚兄的地方隨時讓趙小智知會我。”


    趙玨看著王勤未置可否。


    王勤和劉敏鬱鬱不快的走了。


    過了一會兒,沉默良久的趙玨看著趙小智。


    趙小智立即看著公子言:“公子有事請吩咐。”


    趙玨輕輕吩咐趙小智:“悄悄地把王公子喚來。”


    趙小智應聲而去。


    王勤進得趙玨房中緊張的問道:“玉郎,可有事?”


    趙玨向王勤招招手示意王勤過來,然後湊近王勤耳邊交待。


    王勤點點頭:“玉郎放心!王勤一定不負玉郎所托!”


    徐威和齊俊把哭哭啼啼的馮玉蘭和沈碧蓮接迴到了徐府,請好大夫為馮玉蘭和沈碧蓮治傷。


    至此,徐威和齊俊才知鯤弟和如玉妹妹一路被人追殺的實情?


    得知實情的徐威和齊俊嚇了一跳,心裏忐忑不安。兄弟二人也終於理解了平時溫文爾雅的鯤弟為什麽今日發那麽大的脾氣。通情達理的鄭夫人和如玉妹妹為什麽要決絕而去?


    在齊俊心裏,從見到鄭如玉那雙和鄭鯤酷似的大眼睛以後,他是真心不願鄭如玉嫁給趙玨。


    相反,徐威似乎理解鄭鯤為什麽不肯把如玉妹妹嫁給趙玨了?他竟然覺得趙玨才是鄭如玉的良配。


    不僅僅是因為趙玨一路上智勇雙全救了鄭如玉三次,而是因為鄭鯤無論怎樣刺激趙玨,趙玨看著鯤弟總是那麽包容。


    若趙玨不是想娶鄭如玉為妻,若不是趙玨在乎和鄭鯤的兄弟情深,以趙玨的心性絕不會對鄭鯤百般容忍的。


    也因為趙玨想娶鄭如玉不想得罪鄭鯤的原因,徐威覺得楊梅的事不會發生在鄭如玉身上。


    連徐威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對鄭大小姐那麽自信?


    齊俊弱弱的問徐威:“賢弟對鄭大小姐的自信莫非還是因為鯤弟?”


    沈碧蓮卻語出驚人:“如玉妹妹雖然隻有十四歲,看著也弱不禁風,但是在刀劍亂舞,一片哀嚎那麽危險的時候竟然從容不迫不懼生死?若論心智,恐怕鄭大少爺不能和他的如玉妹妹相提並論了吧!”


    馮玉蘭點著頭:“就連那個小如月都不是泛泛之輩,一個十歲的小女孩竟然膽大包天敢看熱鬧,還吟誦詩經?我現在想想都會嚇死……”


    徐威和齊俊相互對視一眼:“如此說來,玉郎一定會娶如玉妹妹為妻?”


    齊俊歎了一口氣:“恐怕鯤弟也攔不住那個我行我素的趙家玉郎啊!”


    徐威這個曾經的江湖浪子此時想的完全與齊俊不同。他覺得既然有人要加害鯤弟,他就不能坐視不管。想想玉郎還在客棧,徐威忙忙的吩咐徐雷子與他走一趟。


    趙玨,王勤和徐威瞞著鄭鯤又仔仔細細的計劃了一番,確保鄭鯤和鄭如玉兄妹倆的安全不受一點外來的影響。


    而楊維負責穩定鄭鯤的情緒,盡量不要讓鯤弟知道太多。


    因為張玉婉的原因,劉敏也不能知道太多,他和鄭鯤一樣心裏沒有那些陰謀詭計。


    黑夜裏飛奔的馬車突然停下來。


    鄭夫人有點詫異:“莫不是又有人來突襲?也罷,我母女今晚就死在這裏你們各自逃命去吧。我母女實在不想再牽連無辜了。”


    趙小剛騎在馬上不急不慢迴道:“鄭夫人放心!有小廝在你和鄭大小姐就安然無虞!再說了,還有趕馬車的兄弟呢!”


    此馬車夫早已不是鄭大少爺安排的馬車夫了。乃是趙府暗衛死士,無人知道姓甚名誰?


    治平元年西夏擾大宋秦鳳州之戰後,這個與鄭府有所交集的暗衛,被趙府少夫人鄭如玉賜名鄭義成為鄭鯤心腹。


    鄭夫人猶言道:“我鄭府不想牽連你們。”


    鄭如玉強忍不適輕言細語言道:“這一路來險象環生多是因為我鄭如玉,多虧了你們舍命救護。但是我鄭如玉不想牽連太多無辜了,你們去好生護著玨哥哥吧。”


    趙小剛心裏忽然一軟,一邊驅趕著蚊子一邊自言自語:“你說在客棧時怎麽沒感覺到蚊子這麽多?騎馬時也沒有這麽熱?怎麽突然這麽熱蚊子也還這麽多?”


    馬車夫低聲說道:“鄭夫人和鄭大小姐休要自責,趕了幾十裏夜路了讓馬歇會兒。再說了,鄭大小姐可能顛簸得受不了了吧。”


    孫清秋這才反應過來鄭如玉在馬車裏已經作嘔不止。


    孫清秋急忙把鄭如玉扶下馬車,讓鄭如玉一吐為快。


    鄭如玉嘔吐可不是因為真正的暈馬車,而是因為溺過水的原因。這一路上和嬋娟暈馬車,隻是因為如玉不想嬋娟姐姐一人難為情罷了……


    那趙小剛也跳下馬來四處查看。


    聽得遠處似乎隱隱傳來馬蹄聲,趙小剛笑了:“果然來了。”


    鄭夫人聽了趙小剛之言有些著急:“賊人果然來了?那你們快逃命去吧!休要管我們母女了,你們快跑!”


    已經經曆過幾次生死的鄭如玉終於有些慌亂了:“小剛哥哥休要管我們母女了,趁著夜色和這位兄弟去找玨哥哥吧。”


    馬車夫仍是低聲迴道:“多謝鄭夫人和鄭大小姐好心。夫人和大小姐請上馬車。這裏蚊子的確不少。”


    孫清秋和鄭如玉執意要趙小剛和馬車夫不要管她們母女了,且速速去逃命……


    孫清秋和鄭如玉的善良果敢讓作為一個暗衛死士,這個後來成為鄭義的人第一次感覺到了一種人間溫暖,為鄭義誓死效忠鄭鯤留下了伏筆。


    趙小剛不理會鄭夫人,隻管在黑夜裏張望。


    孫清秋和鄭如玉被馬車夫強行請上了馬車。


    上了馬車的孫清秋和鄭如玉感覺到了一種死前靜寂的窒息。母女緊緊相擁在一起不敢再說話了。


    過了一會兒趙小剛笑了:“還真是我家公子和趙小智趕上來了。”


    孫清秋和鄭如玉聽得趙小剛如此說正驚訝中,趙玨和趙小智已快馬趕來。主仆二人身後還跟著一輛馬車?


    孫清秋好奇的掀開車簾,趙玨落地有聲:“晚侄趙玨,受東京鄭榮大人所托,護送鄭夫人和鄭大小姐平安迴東京!”


    孫清秋見趙玨如此說,隻看著鄭如玉。


    鄭如玉百感交集看著她的玨哥哥,淚水終於濕了眼眶,輕聲迴母親:“女兒一切聽從母親和玨哥哥安排。”


    趙玨看著趙小剛笑了:“看你這廝平時大大咧咧的,還挺有眼見力啊。”


    趙小剛幾聲憨笑:“跟著公子幾年了,這點眼見力都沒有怎麽跟隨公子行事?再說了,這不是因為小智弟弟的提醒嗎!”


    趙小智對鄭夫人言道:“夫人,鄭大少爺和鄭三小姐那裏不用擔心。我家公子一切已經安排妥當。”


    趙玨對馬車夫言道:“出發,走近路!”


    馬車夫一揚鞭,一行人很快消失在夜幕裏。


    另一輛馬車飛快的向杭州而去……


    孫清秋疑惑的看著鄭如玉:“剛剛那輛馬車和我們的馬車一模一樣已經向杭州方向而去……”


    鄭如玉鬆了一口氣:“母親,或許我們不久就能與爹爹團聚了。”


    孫清秋心裏五味雜陳,對趙玨如此思慮周全的布置又讚歎又感歎,忽然好想鄭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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