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求合情合理而且還很體貼。隨行的人很快出去了,還輕輕掩上了門。


    門關上的瞬間,呂東倫很快鬆了手。她警惕地看看病房門上的小窗口,再四處打量了一下房間內部,確認沒人了才開口,那聲音冷得讓艾小米全身汗毛都像遇到靜電一般豎了起來。


    “我不是說過嗎?不要讓我再看到你!可是,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呂東倫語氣嚴厲可卻是壓低了聲調,聽起來很是奇怪。


    艾小米心裏失笑,這就是那個有名的強盜邏輯麽?是我先在這裏,你自己主動闖進來的,可還那麽可笑地來責備我為什麽出現在麵前!


    呂東倫被艾小米臉上的笑刺激到了:“別得意得太早!你以為溫鳴還會被你迷惑嗎?別怪我沒提醒你,現在他對你恨之入骨!你想想當初你可是做了些什麽?別以為他可以一直寵著你!”


    艾小米一言不發,還閉上了眼睛。


    那樣輕慢的姿態刺激到了麵前的這個女人,呂東倫一掃剛才那優雅端莊的儀態,她雖然想強烈抑製,可還是沒法控製的小抓狂,她壓低了聲音:“你說,你究竟想怎麽樣?”


    唿叫按鈕離小米那隻沒受傷的手不遠,她伸手把按鈕攥到了手裏。


    呂東倫看到了她的小動作,有些著急地想製止,可又沒把握能製住她,樣子有些狼狽和壓抑:“你就是個掃帚星!你一出現都沒什麽好事兒!你還真夠狠心,現在都不想問問我兒子為了你都變成什麽樣了?”


    小米的手微微一滯,大拇指還是按在了唿吸器上。她聲音低沉,可卻讓那個女人能聽得清楚:“呂主席,作為一個病人,我最需要的就是休息。謝謝您的探視,慢走走好。”


    趕著進來的護士,正好聽到了最後的兩句。她友好地衝著呂東倫笑笑。這是個大人物,全醫院都知道。該有的禮儀是必須的。


    呂東倫和藹可親地朝小護士點點頭,平易近人地彎下腰,看著小米的臉:“小艾同誌,有什麽就和我說,我們就算是沒條件創造條件也會幫助你的。”


    她的身子背對著護士,所以除了她和小米,沒人能看到這兩人具體做了什麽表情交流。


    小米虛弱地笑:“謝謝呂主席關心。護士,麻煩你幫我送送主席。”


    護士樂意之至地伸手示意,滿臉崇拜地引著呂東倫出了病房。看著兩人離去,坐在病床上的小米,卻忽然笑了起來,越笑越不可收拾,連眼淚都流了下來。


    兒子那麽擅長變臉,原來是得了母親的真傳。


    看來,她是真的急了。否則,以她這個年齡和閱曆,不應該做出這麽慌亂、完全沒章法的事情。


    寧木之手提著保溫桶,走到房間裏時,正好看到艾小米笑得滿臉淚水的樣子。他擔心地看著她,沒說話,隻是遞給她了一張紙巾。


    小米擦拭著眼角:“寧醫生,你老是往別的科室病房跑,那會被投訴的。”


    寧木之扶了扶鼻子上的鏡架,笑笑,沒接她的話,反而是直接問她:“剛才溫鳴的母親來過了?”


    小米挫敗地耷拉下肩,寧木之總是知道她的想法。她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兩人心照不宣地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寧木之打開保溫桶把粥往碗裏盛:“食堂裏熬的病號粥,吃點吧。”


    躺了兩天了,就靠營養液,醒過來後又是接二連三的探視,都沒吃點東西。她受傷的可不是胃,這會兒聞到粥的香味,肚子很應景地咕咕叫了起來。


    她似乎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雀躍起來,笨笨地打算伸出沒受傷的左手去接碗。寧木之瞪了她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你是左撇子嗎?”


    小米嘟嘟嘴,順從地張大了嘴,等著喂食。寧木之沒理她,先拉了抽紙,給她圍在脖子上。小米抗議這個變相的口水兜,可寧木之的眼神告訴她,抗議無效。他用勺子舀起粥,在碗邊刮了刮勺底粘著的粥糊,然後上下抖動著等待粥涼,動作一板一拍,像喂個嬰兒似的。


    很快,一碗粥見了低。寧木之又重新舀了一碗。輕輕攪動著,等著粥涼。


    艾小米早等不及了,主動出擊,打算把勺含到嘴裏。


    還有些燙,寧木之側了側身。本來想避開,可勺子略有傾斜,那勺粥在躲避之中完全喂給了寧木之的胸口,白大褂上一片汙漬,很是顯眼。看著寧木之一手拿粥碗,一手拿勺子,沒法自救,小米早扯了脖子上的紙,動手就幫他擦拭。


    溫鳴被母親用輪椅推著進到病房的時候,就看到了這樣曖昧的一幕。互相喂食的一男一女,男的顯然正打算喂,而女的親昵地用手撫著男的胸口。


    溫鳴咳嗽了起來。


    咳嗽不是想怎樣。而是看到那對璧人不由得胸口一悶,不經意就爆發了。而且沒法控製驚天動地咳,還沒完沒了。


    小米縮迴了手,僵直著身體,靠床坐著。目光掃過溫鳴,她眼睛裏是毫不掩飾的驚詫。寧木之也放下碗,站起身來。


    呂東倫幫兒子撫著背,有些心疼:“我就說小艾好很多了,你還非要來看!你看現在她不是有男朋友照顧得好好的嗎?倒是你,吸入性肺炎,你以為是鬧著玩的!不好好養一下,是會有後遺症的!”


    她把輪椅推近一些,看看寧木之的胸牌,頷首:“寧醫師!不錯不錯!小艾是個好姑娘,你們兩個打算什麽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呀。”


    她自顧自地說笑著,渾然沒看到自己兒子死死盯著艾小米的樣子。似乎也沒注意到在場幾人的尷尬。


    不愧是做婦聯工作的,牽線搭橋呂東倫看起來也很擅長:“有什麽不好意思的,男大當婚女大當嫁,我家溫鳴都有了未婚妻,年底也打算結婚了,要不你們兩對一起來個集體婚禮?”


    她樂嗬嗬的笑聲在病房裏顯得很突兀,特別是在場的幾個人都沒反應,也沒有人搭腔。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就算演技再好,怎麽看怎麽有點二。


    寧木之放下碗,看看艾小米,對來訪兩人說:“那你們聊吧,我先出去了。”


    看著他走出了病房,溫鳴也出聲提醒母親:“媽,你不是說婦聯兩點鍾還要去慰問災民嗎,你快要遲到了。”


    呂東倫心裏恨得咬牙,可卻不得不離開。她附耳和溫鳴輕聲說了幾句話,定定地看著兒子。溫鳴在她的目光下,終於點了點頭。於是她也走了。病房裏就留下了兩個人。


    溫鳴自己轉動輪椅,靠病床近些。毫不掩飾地打量著小米。


    倒是小米在他的盯視下,局促地轉開了頭。


    他又冷笑起來:“這麽看你一下,你就受不了了?還是對我這種類型的男人,用這種欲擒故縱的招數比較有成效?”


    這話實在太酸,而且酸得好沒來由。他這種公子哥兒,從小被慣壞了,離經叛道完全可能,所以說出什麽驚悚的話來她已經不會奇怪。隻是她沒必要隨著他的思路走就行。


    所以小米沒做聲。


    “艾小米,我還真是小看了你了,攀著杜子騰那種枝頭,還和你的青梅竹馬藕斷絲連著,然後還來吊著我的胃口,你還真有本事!”溫鳴磨著牙,黑眼睛快要噴火了。


    艾小米這才注意到,他那原來保養得極好的臉上肌膚,居然有一條一條的細小劃痕,橫一條豎一條,毫無規則可言。


    順著她的目光,他知道她在看什麽:“放心,不會破相,我還是會很帥。隻不過現在看來,冒那麽大的危險,去救那麽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還真不值得。”


    小米緊緊地咬住了嘴唇。


    “艾小米,給你個忠告,既然都那麽恩愛,就早點嫁了吧,別等到以後人老珠黃,沒人要了來後悔。”


    艾小米的下唇被她咬得泛白,她聽到自己咬牙切齒的聲音:“我嫁不嫁和你沒關係吧?溫副主任工作繁忙,還要準備年底的大婚。就不用對這些小事那麽上心了。”


    溫鳴臉上的表情很莫測,說高興不像,說難過似乎他又很愉快:“怎麽會,你不嫁了讓我怎麽放心?否則,到時候,我是擔心你忍不住要來破壞我的家庭。”


    “你!”艾小米氣極,忘了自己右肩是受傷的,居然猛地抬起來手,打算指向他,哪知道一陣劇痛,讓她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溫鳴冷冷地撥動輪椅上的輪子,自顧自地滑出了病房。他一直高燒不退,呂東倫讓他轉院迴省城治療,有更好的專家和醫療條件,他也不肯,現在,他似乎也沒什麽好留戀的了。


    他自己也沒法很好地剖析自己的想法。他對小米,本來是要相忘於江湖的,可是,當他的掛職鍛煉可以到她在城市的時候,他鬼使神差地選擇了那個地點。


    見到了她,他還是沒法判斷,自己究竟是還愛著她,還是恨要多一些?可是,當在洪水中看到她消失在水中,腦後的頭發打了個璿兒就很快被水吞沒了,他居然有了種自己也不想活了的驚悚想法。當時他毫不猶豫地就跳入了水中。


    水裏的雜物太多,完全看不到東西。他就憑著自己最後看到她消失的那一點點直覺,徑直地衝著那個方向遊了過去,不斷地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劃過他的身體,手指由於四處劃拉,似乎被東西刺破了,他全然不顧。直到他伸手摸到了她的腳踝。


    心在那一瞬間,就忽然變踏實了。不管怎麽樣,隻要在一起,是死是活,都能讓他很坦然了。


    當然,他還是盡了最大的努力,帶著她往上浮。他不知道,她落入水中的時候,肩頭被房梁打中,而她一頭撞在了水下的一塊石頭上,所以暈了過去。她那毫無生氣的樣子,讓他更加著急。怎麽努力也到不了的水麵,似乎要耗盡他的全部力氣….


    在感覺肺都快要炸了一般後,他也沒鬆開她。他清楚,如果這一鬆手,也許就再也見不著了。他最終還是沒憋住,一連嗆了好多口水。喉嚨裏**辣的感覺。他想也許他和她的世界末日到了。


    事實上,還沒有,那些消防官兵七手八腳地把兩個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拉上了船。溫鳴已經意識模糊,可卻死死抱住小米,怎麽也不鬆手。最後有人不斷地在他耳邊和他說話,告訴他已經安全,他終於頹然地清醒過來。鬆開雙手。他才意識到已經不能動彈,或者說連動動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也不能說話,就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她送上岸,在救護車上,他就躺在她的身邊,看著醫生們在他們身邊忙碌著。腦海中已經一片空白,可卻呆呆地本能地關注著她,似乎目光離開一會兒,她就會消失了。


    晚上,他發起高燒來,小米隻是肩膀和腦袋受了傷,倒是他,吸入式肺炎!不過她的昏迷不醒也讓他很擔心。聽說她醒了,他不顧母親阻攔,扒下正在打著的吊針,執意要來看她。他已經雙腳虛浮,隻好坐著輪椅過來。他已經想好了隻要她活著,那就好,為什麽老是要把自己活在過去裏呢?他甚至想了劫後餘生要和她說的話。


    可是她和她的青梅竹馬那卿卿我我的甜蜜樣子,就像是種在他心口的一片荊棘,瘋狂地生長起來,刺痛著他,那荊棘也順著他的舌頭,毫不留情地把她刺得遍體鱗傷。


    她傷得重,他感同身受。也痛。


    病房裏,剛才借口離開的寧木之折了迴來。看著飲泣的小米,無聲地遞給她了一張紙巾。


    小米撲到了他的懷裏,高高低低的抽泣聲,刺痛了他的心,可她說出的話,卻讓他震驚了,她說:“寧大哥,你娶了我吧。”


    在這個同自己一起長大,小時候兩人甚至光著屁股睡在一張床上過,幾乎沒有秘密的男人麵前,小米痛哭失聲。她一直努力的壓製著自己,不讓內心的痛苦顯現出來,可現在,她卻是無比的委屈,想痛痛快快地任性一迴。


    寧木之身子僵直地抱著小米,聽著她的哭聲,他的手抬起來,都快觸摸到了她的頭發,可卻硬生生地縮了迴來。他表情痛苦,似乎在艱難地克製著自己。


    小米的哭聲平緩了下來,變成了抽泣。她以從來沒有過的羸弱姿態,哀哀地求他:“寧大哥,我覺得我活得好累。我們就搭伴一起過吧,我再也不想一個人了。”


    他知道她的不容易,父親去世後,她就扛起了家裏的擔子。而且還不是普通人家的擔子,有癱瘓的母親,還有尚未自立的弟弟,還有過去的種種……他清楚,她不可能忘掉。


    可是……


    寧木之在心裏重重的歎息,扶著她的肩膀,把她推開些。她淚眼婆娑地看到了他眼中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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