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生活一貫簡單。而且內心深處一直認為每個人都是平等的。因為這些原因,她甚至從來不會請人幫她擦鞋,那種高高在上的感覺,她不喜歡。可和溫鳴呆在一起,那種被眾星捧月的感覺沒讓她覺得有什麽飄飄然,反而是更加不安。


    爬得高跌得重這個道理,她很清楚。權貴的生活不是她向往也不是她擅長的,她並不想牽扯進去。


    吃晚飯後,溫鳴說要送她。小米沉默地隨了他。這幾天的相處,她算是明白了這位公子的主張,就算反對也沒用。如果她不想讓事情變得更複雜,適當的讓步似乎是她唯一的選擇。他要送,她隻能隱忍地讓他送。


    小米上車後,一言不發地看著窗外的街景。她心裏在想的是,如果再和他揪扯不清,以後她就得一直過這種讓步的日子,她能忍受嗎?


    越走越覺得不對勁。這個不是通向學校的路。她忍不住出聲:“這是去哪裏?我要迴學校!”


    溫鳴沉著臉,一言不發,可踩在油門的上的腳,卻是用了力,汽車像離弦的剪一般衝了出去。


    他的表情讓她後背一陣涼意,就算車子急速地行進中,她還是下意思地去開車門。


    “哢噠”一聲輕微的響動,車門紋絲不動,被他鎖死了。


    小米著急起來:“你放我下去!我要迴學校!”


    “哦,讓你迴去找你們胡老師那根本不存在的徒弟嗎?”溫鳴麵若寒霜,冷冷地說道。


    小米一下子被鎮住了,像隻受驚了的小貓,緊貼著車門,一動不動。


    他說過這句話就不理她了,自顧自地開著車。專心地看著前麵的路麵。


    小米忽然很絕望。今天真的不應該來!過去的事情發生後,她再次和他見麵實際上在某種程度上就顯示了她對發生事情的態度,而這種她無意中的參與,其實似乎成了一種默認和默許,又給了他可乘之機!她有種預感,自己和身旁的這個男人,以後的路也許會揪扯不清了.......


    她還在沒想清楚。溫鳴早停下車,打開了車門。冷冷地等著她下車。


    她四處環顧,發現再次來到了他上次帶她來的別墅。院子裏的那些落地門,雖然寬敞透亮,可在她看來,和監獄的門也沒什麽區別。她在意識到身處何地的瞬間。全身冷得發涼。


    他繞到副駕位置,一改剛才高爾夫球場時,對她那寵溺的態度,聲音冷得能掉冰碴:“你是自己下車,還是我幫你?”


    說又說不過,打也打不過,就算逃走,她也沒那本事。小米認命地下了車。


    他視而不見那慘遭分離的台燈:“艾小米,全世界還就你長了腦子,別人頭上那個還光是不飽和脂肪酸組合了?”他冷冷地問,朝她靠近了些。


    他的質問,成功地把艾小米的注意力從地上的玻璃碴子上轉了過來,防備地看著他,生怕他悄悄地靠近帶來不利。她和他保持距離的姿態讓他更是生氣:“艾小米,你這麽折騰到底是為了什麽?”


    小米有些錯愕,她也想問他這個問題!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向她伸出手,言簡意賅:“過來。”


    小米的心裏對麵前的這個男人,充滿了懼怕,她現在越來越清楚,這個看著無害,可根本惹不起的男人,她居然不知道要怎麽應對!再像原來一樣暴力?他有防備了她也就占不了上風了,躲開?似乎也無路可逃!


    不管怎麽樣,是人就有軟肋,她雖然不了解,可也要碰碰運氣!


    小米哇地一聲哭了。


    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你說過的,要甩了我的,可你這樣讓我怎麽信你!你總這樣逼我,讓我怎麽好好生活!你不知道嗎,我是有心髒病的,這陣子的生活讓我過得一驚一乍的,昨天我迴去都覺得心髒不舒服了,你到底想怎麽樣?把我逼得病發作了才行嗎?”


    他毫不掩飾地嗤嗤笑了起來:“艾小米,你要真心想向心髒病患者靠攏,好歹要下點本錢,把自己裝成個風擺柳的形象,那樣還有些可信度!能把爺兒整得斷了胳膊斷了舌頭的,是你一個心髒病患者該幹的事兒嗎?再說了,一個心髒病居然有機會練到跆拳道紅帶?”


    艾小米一時語塞。紅著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很惋惜和遺憾:“你就是這個毛病,老把別人想得沒腦子,忘了好好考慮考慮自己。不過看你年歲也不大,多吃點核桃補補估計還來得及。”


    他語調中的譏諷如同那扔到幹草上的火星,讓艾小米內心那瘋長的草哄地燃燒了起來,她一把擦去臉上的淚水:“是,我是什麽樣子我清楚,你又不是我媽,該吃啥補啥用不著你來操心吧?就算我腦子沒長好,不是也有自我感覺好的好腦子人上趕著舍不得我嗎?你不服是吧,有種甩了我啊!不讓我迴學校是怎麽迴事兒啊?”


    “怎麽不說話了?還把頭都轉開了,是不是被我說中心事了都,不好意思看我了?”小米掌握了主動權,乘勝追擊。


    溫鳴那對麵前這個女人,還真有些奇怪的小愛好,那就是他沒法容忍別人欺負她,就算他的發小為了幫他,給艾小米下了藥,那也讓他怒不可遏,完全拉下麵子收拾了李偉一頓。他有嚴格他人的心,卻又變態地想自己親自欺負欺負艾小米,他喜歡享受欺負她的樂趣。哪裏知道樂趣是分毫沒得到,反而遭到激烈的反抗,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一貫被追捧得高高在上的溫鳴,還是第一次麵對這個被人鄙視的局麵,他有些狼狽地板著臉:“說你一句,你怎麽還沒完了,趕緊洗澡睡覺!”


    小米一時語塞,他這話怎麽就像兩人已經是老夫老妻了一般?不過,她很快迴過神來,他潰敗的機會這樣千載難逢,當然不能放過:“不正麵迴答就是答應了!我和你到此為止,你趕緊洗澡睡覺,我也不耽誤你了,再見!”


    小米說完,拔腿就往門外走去。


    哪知道溫鳴比她更快,長腳幾步就追上她,笑得是意味深長:“艾小米,別急著走呀,不是說好了嗎,溫老師要好好給你上上課。”


    他的摸樣讓小米心知大事不好,她強作鎮定反駁著他:“謝謝了,我說過,不需要。”腳上毫不停留地往門口移動。


    看著那越來越放大的臉,艾小米發出了一聲尖叫,從床上彈坐了起來。前心後背都是汗,一陣涼意。


    那張臉也被她嚇了一跳,迅速縮了迴去,試探性地問:“小米,你還好吧?”


    畫麵像電影屏幕忽然切換,麵前的那張溫鳴的國字臉居然變成了寧木之的馬臉,隻見他身著白大褂,擔憂地看著她。這跳躍也太快了,小米甩了甩頭,滿臉迷茫。


    “太好了,你終於醒過來了!寧木之籲了口氣。端來了桌前的水杯:“來,先喝點水潤潤。”


    小米伸出手去,卻發現自己的右手胳膊被包紮得結結實實。寧木之早出手製止了她:“別動,你的肩膀脫臼了,我來喂你。”


    小米想起來了,她現在應該是在匯州,淮江江水倒灌采訪的過程中她跳到了水中,去救那個盆裏的小孩,她腦海中浮現出了自己在水中的最後一幕......


    “寧大哥,我怎麽會在這裏?那個救起來的孩子怎麽樣了,沒事吧?”她避開那喂到了自己嘴上的杯子,急不可耐地問道。


    “那孩子壯實著呢,就是當時有些餓壞了,當天送來洗洗澡,喝喝奶就睡了,很乖巧呢。倒是你,一下子昏睡了兩天,可把我嚇壞了。”


    寧木之帶了些責備:“怎麽來匯州也不和我說?要不是你正巧被送到我們醫院來,而且還是作為英雄人物送來的,我多注意了一下,否則根本就不知道。”


    小米就著寧木之的手用吸管喝著水,微微笑了一下,她這才發現,笑這個動作居然也讓她的腦袋隱隱作痛。看著她咧嘴的表情,寧木之安慰她:“不要緊,是輕微的腦震蕩,多休養休養會慢慢恢複的。”


    她的注意力還在那孩子身上:“那孩子的家人找到了嗎?”


    寧木之沉默了一會兒:“孩子父母都沒了。周圍的親人也遭到了不幸。還有個遠房的小姨在外地打工,正在趕迴來。看看能不能給孩子安排好以後的生活。”


    小米很惋惜,聽到小孩還有親人,稍稍有些放心。隨後她的心思很快又轉到了另外的地方。寧木之就像學了讀心術:“我擔心嚇到阿姨,現在都沒通知你家裏。所以你不用擔心。”小米感動地看著他。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他總是輕易就知道她的心事,而且還很明白她需要什麽。


    寧木之轉開了眼睛:“還有那個溫鳴......”


    門叨叨地響了幾下:“寧醫生,三樓護士站唿叫您。”一位護士從門外伸頭叫他。


    他放下水杯,幫她掖好被子:“你先休息會兒,我那邊完事兒了再來看你。”


    艾小米點點頭,默默地看著他消失在病房門外。他年長了她三歲,她家在匯州的時候,他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她一直叫他寧大哥。那時候,劉戀、她和寧木之號稱友誼鐵三角......


    現在,寧木之那說了一半的話,在小米心裏掀起了波瀾。他究竟想告訴她什麽?


    可是,還沒等她想清楚,事情忽然發生了意想不到的變化。


    小米住的是特護病房,很快,她醒過來的消息就招來了幾個醫生來給她做檢查。一批人前唿後擁,讓小米有種錯覺,她不小心成了大人物似的。其中一位看起來算是核心人物的老醫生親自仔細檢查後,宣布她已無大礙,肩膀脫臼和腦震蕩都需要靜養,所以她隻需要尊醫囑,安心靜養


    醫生們才退去,小米本以為沒什麽事兒了,可很快就有電視台派來的人來探視,其中也有老尹,連副台長也來了。來的人帶來的鮮花一下子擺滿了大半個房間。加上她醒來前已經存在的那一半,現在整間房都是鮮花了。小米不禁悠悠地替來訪者擔心了一下,災區這麽惡劣的情形下,居然能搜羅來那麽多鮮花,實在是難為了......


    她能感到副台長本來想和她握握手表示慰問之情的,可被她包紮的嚴嚴實實的架勢給鎮住了,隻好站在不遠不近的距離激情澎湃地對她的英勇行為進行了口頭表揚,再次表示她隻管養傷就好,剩下的都放著台裏來。陣勢也不輸剛才的專家檢查團,小米隻來得及在人縫中給了老尹個微弱的笑臉,然後這群人說是為了讓她好好休息,探視團很快消失了。


    畢竟是受了傷才醒來,這麽兩撥人的來訪,讓小米一驚一乍的,感到了有些疲憊。好容易安靜下來,她還正打算休息一會兒,哪裏想到,又有人來探視了。這次的探視,小米完全沒了剛才的心思。


    來探視的是婦聯的人。小米本來不是那麽精明的人,可這次,她一眼就看到了來訪者的核心人物。她死死地盯著那個人,被子下那隻沒有受傷的手,緊緊攥住了床單,臉色發白。


    有人詳細給她介紹,來訪者中有當地婦聯的隨從人員,也有省婦聯裏來抗賑救災第一線的,最為醒目的是省婦聯主席呂東倫。親自來了,她的名字像是男的,可人卻是實實在在是個女的。她如和煦的春風般笑,穿了深紫色褲裝套裝,符合身份也便於災區行走,隻見她舉止得體,親切體貼:“你是艾小米吧?這次真是多虧了你,那個孩子才得救了!


    我代表愛護婦女兒童協會,感謝你!你是我們婦女的驕傲!”說罷繞開病床,不由分說,把她那隻還完好沒受傷的手雙手合攏握在手心裏,情真意切:“你有沒有什麽困難需要我們婦聯出麵幫你解決的?說出來!我們會盡量幫助你的!”


    跟隨著的攝像機鏡頭那嘶嘶的轉動聲,還有記者們哢擦哢擦按動快門的聲音。小米清楚,這些畫麵呈現在公眾麵前的時候,將是溫馨感人的。可是隻有她知道,她的手在顫抖,而那位呂主席的兩個手心,冷得冰涼,她,也一樣緊張。


    她聽到自己的迴答,像是在縹緲峰縈繞:“謝謝,我很好。不需要。”


    也許是她聲音太小了。剛才那位做介紹的婦聯幹部,身子往前傾,一副仔細傾聽的樣子,然後自顧自地增加台詞:“你是不是還擔心那些災民?放心吧,我們會盡力幫助他們的!”


    艾小米有些驚愕,她說了嗎?她那麽說了嗎?


    還沒從驚愕中平複,呂東倫四處環顧,笑得很無害:“病房太小了,人多了空氣流通都不好了,不利於病人休養啊。你們先到外麵等吧,我和小艾同誌說幾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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