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快點。”他手撐著頭,腦海裏一遍遍過著漢斯查來的消息。


    “總裁,特助的未婚妻可能被綁到附近,或者是更遠的地方了。”司機對漢斯瘋狂搜索未婚妻,已經關風澤為漢斯竭力忙碌的事,也上了心。


    “為什麽這麽說?”關風澤對任何一種分析,他都揣測、琢磨,希望能從中得到有用的線索。


    “江明不大,但是交通要道。如果綁架特助未婚妻的人,將她裝上車,再從國道走,很難發現。


    關風澤痛苦地皺眉,掏出電話,撥打漢斯:“漢斯,你查一下江明附近的縣市?”


    漢斯剛剛走出溫家,眼底還殘留著溫家二老哀怨的神情。


    他歎氣道:“你說得有道理。我怎麽忘了!江明是交通要地?”


    關風澤心煩不已,因溫暖的失蹤,憔悴很多。


    而,李峰也因溫暖失蹤一事,而被迫與關風澤約定時間,坐到了一起。


    “還沒消息嗎?”李峰遞了支煙,給關風澤。


    關風澤搖頭:“你是這裏人。你覺得溫暖會被藏在附近的郊區,還是被弄出江明了?”


    李峰已經調動了,能調動的所有力量,甚至連李恩敏都參與了尋找。


    他擺擺手:“我一點線索,都沒了。以前溫暖不高興時,隻是去江邊坐坐。”


    “會不會在江邊,遇到歹毒?”關風澤想不通溫暖要會父母那,為什麽會去江邊。他想到的江邊,隻有“豐泰”附近的那座橋。


    李峰啞言。


    關風澤沉思。


    漢斯則放棄了陪伴蘿莉的時間,全身心地投入到尋找溫暖的事件中。


    關風澤自溫暖失蹤後,常常心神不寧,但他依然每天與漢斯協商、換手,守在溫暖家樓下,等待那不可能出現的身影出現。


    李峰也常常來換班:“今晚我守吧。有消息,我會給你們倆電話。”


    “還是我來吧。”溫英強在單位請了假,妹妹失蹤之事,母親已病倒,父親也心力交瘁,弟弟甚至打算提前結束在國外的勞務輸出?


    最終,男人們按照排班的順序,留下了輪到守夜的人。


    嚴峻兵不清楚溫暖的失蹤,他看著報紙上登載的尋人啟事,撥打了漢斯:“漢斯,你怎麽有了個中國女朋友?居然跟我一個朋友同名。”


    漢斯到中國有些時日:“哦,你說溫暖啊。這個名字也挺普遍的。我去公安局報案,居然那天接報案的警官,查到了戶籍存檔上,有兩個溫暖。”


    嚴峻兵做夢也不會想到,這失蹤的溫暖就是他傾慕的小d。因為他聽d小姐說過,她的男朋友是中國人。可是d小姐的手機一再關機,他也因聯係不上她,而心情低落。


    關風澤思索再三,不斷要求漢斯追加尋人啟事的酬謝款。從最初的十萬元,很快就升到了一百萬。


    溫暖家小區的樓下,人人都在談論這失蹤的溫暖是什麽人,為什麽沒有寫女人的具體家庭地址,而是讓有消息的人,與律師聯係。


    梅姑拿著收集了所有能搜集到的,登載過尋找溫暖的報紙,每一張,她都看得心焦,而躊躇滿腹。


    因漢斯的背景,以及與關風澤的交情,胡寶強也偶爾加入了守夜的隊伍。


    劉彪則是因胡寶強的加入,以及對溫暖失蹤的好奇,被迫參與的人。


    “強哥,今晚我替你吧。”劉彪遞上了宵夜。


    胡寶強皺了皺眉:“漢斯這個女朋友,會不會與人有過節啊?”


    劉彪心裏一驚,幸好溫暖出事那兩天,他所有的活動皆在胡寶強的眼皮底下進行,才擺脫了關風澤與漢斯的一再追問。


    胡寶強拿著宵夜,駕車離開了。


    劉彪看著溫暖家漆黑的窗台,一遍遍思索著,誰比自己更反感溫暖?


    電話鈴聲打擾了他的沉思:“蓉蓉,怎麽還不睡?”


    “幹爹,你在哪?”秦蓉看著劉彪為她新購房子的產權證,琢磨著裝修的事。


    劉彪打了個哈欠,決定出去買包煙,對幹女兒道:“幫強哥守溫暖家樓下的夜。你說也怪了,她到底得罪了誰?有比我們更恨她的嗎?”


    秦蓉對溫暖的失蹤,沒有任何感覺。少了她,過段時間,關風澤就是自己的了,她會給他絕對的愛。


    她竊笑道:“幹爹,應付應付他們就行了。中國人口這麽多,失蹤的,天天都有,管不完的。”


    劉彪不這麽想,他總感覺這事蹊蹺:好端端的關風澤女友,成了漢斯未婚妻;漢斯的同居女友蘿莉,則低調了很多,極少出門。


    他駕著車,駛出了溫暖所住小區的大門,暗罵:“這種便宜的小區,附近連個像樣的煙店都沒有!”


    他決定驅車前往軍事學院後麵的大超市,買盒雪茄,犒勞自己。


    嗯?這不是溫暖小區保安的老婆嗎?大半夜的,這女人還真勤快,踩個三輪,扛了幾麻袋的瓜果蔬菜。


    他不在意,超過了三輪車。


    可買了煙的他,再次看見了梅姑踏著三輪。


    奇怪了,她的車去了哪,怎麽髒兮兮的?


    劉彪禁不住好奇:這女人在他守夜的前一次,就老過來打聽溫暖的消息,似乎很關心她。難道,她也認識強哥?不會。可能溫暖鄰居的關係。


    梅姑的三輪車,經過了在路邊燃雪茄的劉彪跟前。


    “嗯--嗯--”三輪車上傳來不清晰的低呤。


    劉彪掏掏耳朵。


    梅姑的三輪車已經過他的身邊。


    劉彪感覺,這三輪車上,好像怪怪的。但到底哪裏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於是,三輪車後,多了尾隨的劉彪。


    尾隨的劉彪,意外地發現了很多人苦苦尋找的溫暖。


    他看完了,溫暖被再次安置的地點,訕笑著而去。


    溫暖則因這次搬遷,腿部、腳踝、胳膊,均被麻繩勒傷。


    若不是她顧及肚裏懷中關風澤的骨肉,恨不得在經過的樹幹上,撞死。她一定要等到她的騎士,她會與他團聚--她一遍遍地告訴自己。


    她的告誡,從最初一天幾次的自我勉勵,漸漸成了她活下去的勇氣。


    關風澤對於苦苦尋覓,皆沒有消息的溫暖,從未放棄。他由漢斯陪著,去了好幾次心力交瘁的溫家,頻頻保證:溫暖一定能救出來。


    話,連他自己都懷疑。沒有人提供過任何有意義的線索,沒有人能講清最後一次見到溫暖,是什麽時候。


    他欲哭無淚,常常在夜裏,走到露台,癡癡地望著月。他希望,月亮能告訴他,溫暖所在何處。


    搬遷後的溫暖,也在夜間,多了望月的習慣。


    鳥蟲的叫聲,讓她明白,她被關在山裏。


    送飯的女人,隔幾天,來一次,食物常常餿掉。


    溫暖幾乎是在拿到食物的第一天,吃到自己反胃,才敢放下。


    “知道嗎?很多人找你。”女人的聲音,從窗外傳來。


    溫暖對著鐵欄的窗台,望著已進入深秋,而沒有枝葉的戶外,冷笑道:“你,有膽綁我,就沒膽讓我看看你的模樣,甚至跟我說話、送食,都通過這個窗戶。”


    女人冷笑得比溫暖更甚,她的目光注視著身旁上了鐵鎖的鐵門:“我是沒膽。最初沒打算綁你這麽久,隻是希望某些事有些轉變,再放了你。但現在,你留遺言吧。”


    溫暖不再望向窗外,依著窗邊而立:“你不準備殺我,否則,你就不會因為我懷孕,而改善我的夥食。”


    “你很聰明,但放你迴去,我也不願意。要麽,你就在這關一輩子吧。我死,你死,我活著,就給你送飯。”女人譏笑著,最初綁架溫暖,而現在自己也騎虎難下。


    “不。風澤在等我。我媽一輩子很苦,好容易盼到我們這些孩子長大,我要孝順她。還有,那個因為救我,而被燒死了女兒的梅姑,我曾經跟我媽和風澤都說過,會將她當成姨?”溫暖有太多要活下去的理由,她不願放棄。


    窗外的女人,眼中深邃,她摸了摸腰間的鑰匙,沒有言語,轉身而去。她帶來的飯,擱在了門邊,而沒有放在窗台。


    溫暖在夜裏,聽到了草叢傳來的窸窣聲。她一點都不恐懼,因為任何人都進不了這鐵將軍把門的屋子。她甚至奇怪,為何偌大的山林,那麽多的樹,居然沒人往這邊來?


    天蒙蒙亮時,睡醒一覺的溫暖,看見了鐵門縫隙裏透出的光線。她跳下床,扶著腰,小心翼翼靠近鐵門,居然沒有鎖!


    她顧不得思考,推開了門。“吱哢”的一聲,代表了她的自由。


    被關了六個半月,中途搬遷過一次的她,如今懷孕的身型已非常明顯。


    大腹便便的她,拖著破舊的皮鞋,顛簸地離開了兩座山之間的小屋。


    這是哪?她不知道。但她肯定,隻要跑出去越遠,就離安全越近。


    她氣喘籲籲地翻山,隻可惜這是天剛亮的時候,山間的路滑濕,她爬山的速度非常慢。


    她忽然停住腳步,似乎有人或者是有動物,在向她靠近。


    她慢慢地俯下身子,忽然她身後多了一雙手。


    躲避的溫暖,一不留神,滑下斜坡。


    “啊!”溫暖嚇得大叫,卻止不住地下滑。


    她的手,努力地抓向下滑途中,能抓的所有植物。眼見她下滑的速度慢了下來,卻因她的一路拉扯,讓一根枯死而插在土中的藤蔓鬆動,藤蔓帶著碎石打落。


    溫暖慌忙閃躲,頭卻不幸地撞到了凸起的大石頭上,暈了過去。


    再蘇醒,已是一天以後。


    她睜開眼,看見的是白色屋頂,欲直起身子,頭上的疼痛令她咬牙切齒,哀怨道:“好痛!”


    守在一旁,因拉練帶著學員兵到郊外、意外救了她的嚴峻兵,長長舒氣:“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


    溫暖這才發覺,床的另一側,站了個高大有型的中年男人。她皺著眉:“我怎麽在醫院?”


    嚴峻兵合掌,一拍,對這個他與學員們從山澗中救出的女人,解釋道:“看你這身裝扮,是山裏的農戶吧,我是老嚴?”


    農戶?溫暖想要揉揉頸後的疼痛,手卻因掛著點滴,無法觸碰到頸脖:“我好像失憶了。”


    嚴峻兵不敢置信,他揚聲向病房外喊道:“醫生,來一下!”


    醫生來了。


    確診出來了:溫暖失憶。


    溫暖木訥地看著努力使她迴想,而啟發她的醫生,機械地搖頭:“有沒有什麽手術的辦法,或者是刺激的辦法,即便激烈一點,隻要讓我恢複記憶。”


    醫生搖搖頭,對一旁穿軍服的嚴峻兵道:“報警吧。或者警察有辦法,找到她家人。”


    嚴峻兵安慰溫暖:“沒事。我們還有些學員兵,在你出事的那一段拉練,我也會讓他們幫你找找家人。報警的事,我來處理,你安心養傷。”


    溫暖抿嘴而哭,她居然像個白癡。昏迷了一天後,腦袋裏空空如也?


    “別哭!動胎氣的!”嚴峻兵當過爸爸,知道孕婦的情緒低落,會影響胎兒,他撥打110時,囑咐溫暖。


    在溫暖的期盼中,穿著警服的公安幹警到了。一番征詢後,給出結論:“你先別慌,我們迴去查一下失蹤人口。你昏迷二十四小時以上,你的家人會報案。我們有很多方法,比如說通過電腦聯網,與各轄區派出所聯係?”


    溫暖開始了等待。


    嚴峻兵是她的常客。她不大與他交談,隻是在每一次他走進病房時,都會問一句習慣的話:“警察局那邊有消息嗎?你們有沒有打聽到,山澗那邊有人找我?”


    嚴峻兵每每皆遺憾地搖頭,他很想能對這可憐的女人說聲:“明天,你就能跟家人團聚。”可是,茫茫人海,豈是那麽容易的事。


    他因陪伴溫暖,錯過了與兒子關風澤幾次在家吃飯的機會,被母親埋怨。他皆笑著解釋:“我是事!”


    關風澤為尋找溫暖,東奔西走。公務的勞累,旅途的奔波,讓他不免略顯憔悴。


    半年多的尋找,抱希望的人越來越少。他曾與漢斯去過幾趟溫家,從溫家人不停地問漢斯“有消息嗎”,到“你們坐吧”,他看得出,他們的無奈與頹廢。


    漢斯為了幫他尋找溫暖,推掉了幾次家族急招迴意大利,處理家族社團事務的要求。在百無聊奈下,漢斯走了。


    可關風澤依然不放棄。漸漸地,他迴父親那,少了;對父親要求家人聚會,推諉了;出國辦差,他都抓緊時間,希望擠出更多的空檔,尋找溫暖。


    若他知道溫暖就在江明市,那陪伴溫暖的,肯定不是他父親嚴峻兵。


    “在想什麽?”嚴峻兵推推走神的溫暖,將手中的蘋果向她遞去。


    溫暖抬頭,望進嚴峻兵眼底,一種熟悉而陌生的感覺浸入心底。她脫口而出:“我們從前是不是見過?”


    “好像是。”嚴峻兵經溫暖這麽一提,忽然想起,她是將自己撞進河裏的女人。但,事隔多年,她比從前瘦了那麽多,而且前些日子,她跌得鼻青臉腫,他壓根沒認出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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