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伴著日出高懸;喜悅,隨著時間滑落;焦慮,跟著海浪翻湧?


    關風澤坐不住,溫暖會不會出了意外?念頭產生的瞬間,他從地板上彈了起來。他大喊著,沿著船屋群,尋找溫暖的身影。


    溫暖沒有聽見關風澤遠遠的喊聲,她一隻一隻地在海邊,放著她在收到嚴俊兵短信後,匆匆準備的許願瓶。


    關風澤緩緩地頓住腳步。溫暖手中拿著那閃光的玻璃瓶,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問船老大租了條小木筏,借了隻小魚網,駕船出發。


    滿心的期盼,在他打開玻璃瓶後,化作了憤怒。他將手中寫的“李峰”、“李峰和溫暖結婚”、“李峰隻愛溫暖”??的紙張,揉成一團,摔進海中。


    關風澤迴到岸上,快步向溫暖而去,揚聲道:“溫暖,我們去遊海濱!”


    溫暖將岸邊餘下的玻璃杯,一股腦地推向海中,拍撣著裙邊上的沙粒,起身:“好!”


    關風澤放緩了腳步,側頭狠狠地瞪著陽光下,隨著海浪起伏的許願瓶,再次掏出了手機:“我是關風澤,幫我開條船,不,兩三條,把這一帶的玻璃瓶全部撈上來。取出玻璃瓶裏的紙條,把‘李峰’三個字,全部換成‘關風澤’?”


    改了,就好。可改的,溫暖並不知道。許願者不知道,那這改來的願望,又會實現嗎?隻有天知道。


    觀海的直升機,翱翔藍天。朵朵雲彩,有如身邊飛過,浩瀚的大海,宛如一片寧靜的鏡麵,而鏡麵上,那些閃爍的,則是改過的許願瓶。


    “風澤,我忘了該為你許些願。”坐在機艙內的溫暖,眺望著蔚藍的海麵,有感而發。


    “什麽願?”關風澤不介意添上。


    “不知道。”


    關風澤懈怠。


    沉悶中,他開口:“暖,觀大海,還是從高空上看,感覺壯觀吧?有些東西,就應該從高的角度去看,你同意吧?”


    溫暖似懂非懂地點頭:暗藏玄機的話,她如今沒有精力去深究,聽聽就罷了。


    她咬咬唇:“嗯。”


    關風澤摘下耳麥:“生活應該換個角度,不同的側麵,可以欣賞不同的風景。”


    溫暖再次點頭,隻是,思緒停滯,茫然地看著窗外。


    關風澤繼續道:“好東西,會拿給什麽人分享?”


    “最親的人。”


    “你看海麵。這是我認為最美的風景,我喜歡海。”關風澤啟發溫暖聯想,將此話與他剛才的前一句聯係起來。


    溫暖怎知,關風澤是誘導她思考,告訴她,他將自己認為最美的、最好的東西,與她分享。


    她輕聲道謝:“海真的很美。你很會生活。”


    關風澤醞釀了許久表達感情的話,終因聽眾的不覺悟,而半路終止。


    他不羈地笑笑,他真的還得等下一個可以說“愛”的機會:“我真的會生活。”


    接下來的時間,二人談論的,僅是風景。


    “這趟觀海,我很愉快。”溫暖鑽出機艙。


    關風澤也對觀海,感到愉快。他想說的話,全扼殺在喉嚨。他看著溫暖的背影,思緒翻滾,浪漫的氣氛,他努力營造。可她,總不明白他的心意。


    “等等。晚上有排隊。”關風澤追上溫暖。


    溫暖搖搖頭,她累了,肚裏的寶寶經不起勞累。


    她輕聲道:“我想休息一會。晚上就算了。”


    關風澤在夜晚,為她送去了宵夜。


    他看著她腳踝,深深的一圈印記,不解地問:“你腳腕處,是胎記嗎?很特別。”


    溫暖小口抿著牛奶,低頭望向腳腕:“哦。那是我媽生我時,醫院嬰兒房發生火災,留下的紀念。原本,黑漆漆的很難看,我媽說醜得嚇人。還好,沒了。”


    關風澤想像著那鋪天蓋地的火,劍眉微蹙,溫暖還真的吃了很多的苦,以後,有他關風澤的以後,他不會讓她再承受痛苦。


    豐盛的宵夜,關風澤盡心準備。而晚餐,就食欲不佳的溫暖,幾乎沒將多少東西,塞進嘴裏。


    “嚐嚐,這是我特意為你做的冰山三文魚。”關風澤將托盤,送到溫暖跟前,掀開鐙亮的不鏽鋼盤蓋。


    濃濃的魚腥味,直從溫暖的鼻尖,浸入。她胃裏一陣翻滾,猛然起身,向衛生局奔去。


    關風澤迴想起,上次在省城時,因參觀博物館時,謝戈平的大力講解,而使溫暖在午餐時,也吐得歇斯底裏。


    有經驗的他,倒了杯鹽糖水,走到衛生間門外,揚聲喚道:“暖,清清喉,出來喝杯鹽開水。”


    溫暖嘔吐後,已不那麽難受,她對著鏡子,看著自己微凸的小腹,寶寶顯出來了。很多事情,自己還沒準備好,可,又將麵臨新的壓力。改變,她害怕。


    溫暖打開了門,關風澤看著她略顯蒼白的臉,伸手扶住她的腰:“要麽,去沙發上靠一會。看你,衣衫都濕了。是剛才清口,被水弄濕的吧?我給你再拿一件來。”


    溫暖微微點頭,說了聲:“那有勞了。”向一旁的沙發而去。


    關風澤走到衣櫃旁,從溫暖隨行的物品中,挑了件小背心。


    他拎著背心,輕癟嘴,小暖是否是審美觀欠缺?所有帶來的衣服,都寬寬大大,完全不能勾勒出她女性的柔美。


    他隨手把背心掛了,取了自己給她買的條輕鬆有彈性的牛仔裙,走了過去,“小暖,換這個。”


    溫暖點點頭。可幾分鍾後,換衣的溫暖,一臉震驚。她從未想過,自己小小的肚皮,會因衣服的休閑,而這樣明顯。


    “小暖,是不是有反胃?”關風澤有些擔心,溫暖上衛生間的時候,太長了。


    溫暖捂住肚子,反複在衛生間裏,踱著碎步。關風澤是她朋友中,最和善、最能理解她、最可以溝通的人。


    一再地給自己打氣後,她拉開了衛生間的門。


    但,關風澤一時間,沒有將凸起的肚皮,與懷孕聯想:“小暖,今天這一折騰,你臉色很難看。”


    溫暖頹廢地點頭,她最近都不敢吃魚了,那腥腥的味道,讓她後怕。


    關風澤扭頭看了眼,一動未動過的三文魚:“你不喜歡吃三文魚,我記住了,以後不弄,就是。”


    溫暖幹嘔,轉身,奔衛生間而去。


    關風澤望著溫暖的背影,今晚頻頻幹嘔,貼身衣服顯出的小腹,不知什麽時候起,她換掉了所有帶跟的鞋,該穿平跟。


    他的結論,伴著他腦袋上的汗,一起溢出。


    關風澤疾步走到衛生間門邊,重重地叩響緊閉的門。


    他有些遲疑,終開口:“暖,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沒告訴我?”


    溫暖癱靠在洗漱室的台麵上,思緒有些停頓。


    關風澤聲音急促,追問:“你難道不想告訴我些什麽事嗎?比如說你嘔吐的原因。”


    溫暖驚出一身冷汗,嘔吐的原因,是妊娠反應。關風澤發現了!


    她伸手摸摸小腹,突然有些解脫的感覺。但,她沒有想好如何迴答。


    靜寂良久,她揚聲道:“我不太舒服。明天再說,可以嗎?”


    關風澤苦笑,側靠著門邊的牆,一臉無奈。


    門外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溫暖估摸著關風澤走了,這才走出了洗漱室。第一次對身邊的人,要承認,她居然缺少勇氣。該怎麽辦?她茫然。


    她緩緩地走到窗口,黑漆漆的夜,湧動的潮水,濕濕的風,她的心越發起伏不定。


    她一連做了幾次深唿吸,希望能平複心情,組織好話語,在關風澤跟前承認自己懷孕。


    可,深唿吸便僅是深唿吸,心情依舊波瀾起伏。


    百無聊奈之際,她撥通了孩子父親的電話。


    “怎麽想起給我電話?半夜三更的。”李峰睡得迷迷糊糊。


    溫暖琢磨了良久,有些乞求地開口:“我想問你,你```完全不會考慮和```我結婚,是不是?”


    “這問題很無聊。”李峰對於這跟溫暖討論過無數遍的話題,提不起興趣。


    電話在不歡而散的氣氛中,結束。


    溫暖抹著臉上的淚,抽泣。她撫摸著凸起的小腹,喃喃自語:“寶寶,如果媽媽撐不下去,你看不見媽媽,不要怪媽媽。”


    她一直靠在床邊,睡意始終爬不上她的眼眸,往事,浮現心頭。過去那些刻骨銘心的愛,今天卻讓她痛得更為徹底。愛上不該愛的人,使她輸了全部。


    六年的光陰,六年的付出,如同做了一個長長的夢,夢醒時分,竟然是茫然無措。


    天邊的雲,被蹦出來的晨曦,染紅。水天一色的美麗,竟顯得蒼茫。


    困倦,趕走了思緒,她迷糊中,睡去。


    夢裏,她看見了呱呱落地的孩童,她想要張開雙臂,孩童消失``````


    清晨的陽光,清爽迷人。


    溫暖在睡夢中,錯過與陽光的交匯。


    關風澤在等待中,伴著晨曦,走出房間。他踏著甲板,順著船屋,來到溫暖門前。緊閉的門,半虛掩的窗,隨風而舞的窗幔。他猶豫中,離去。


    他遺落在枕邊的電話,“嗡嗡”作響。撥電話的人--金幀昔,終因電話石沉大海,而嘟起了小嘴。


    “想家了?”嚴俊兵看見坐在餐桌旁,拿著勺,與飯菜較勁的金幀昔,逗她玩。


    金幀昔索性丟了勺,抱著一旁走來的嚴母:“奶奶,您說我怎麽辦?我快煩死了。”


    嚴母一臉詫異,心痛地撫摸著金幀昔的小腦袋:“俊兵,怎麽了?過節,風澤是不是迴那邊的家了?弄得我們小公主不高興。”


    嚴俊兵擺擺手,母親竟會添亂:“幀昔,你的養父母主動提出,讓你在江明登報,找你的親生父母。並不是她們不要你,也不是他們不愛你,他們是希望讓你有多一份愛。”


    嚴母心痛地歎氣,小小年紀的金幀昔經曆過太多。她責怪兒子道:“你講話,都不能口氣好些!幀昔正難過著呢!”


    嚴俊兵以身說教,提起當年:“我有個朋友,很多年前,他兒子貪玩,弄丟了妹妹。夫妻差不多鬧得要離婚。那小男孩,也差點被疼愛他的爺爺氣急敗壞之下,打聾了左耳。”


    “啊?這麽嚴重?”金幀昔望向身邊的嚴母。


    嚴母明白兒子說的就是,老朋友李山一家,附和地點點頭:“那男孩子,現在很大了。很長一段時間,我聽他媽說,他都在放學後,到處找,被拐騙的妹妹。”


    金幀昔聽得眼睛紅紅,輕聲道:“那妹妹找迴來了嗎?”


    嚴俊兵點燃了支煙:“沒有。你還見過那家人。就是我們去釣魚時,路上遇到的那對母子。”


    “阿姨很和氣。不過,我不喜歡那個男的,好兇的樣子!”金幀昔評論著李母子。


    “要麽,趁著放假,帶幀昔去看看李媽媽。這樣,我們丫頭就更能體會丟失孩子的那些父母的心,就不害怕了。”嚴母猛然提議。


    嚴俊兵不想掀開朋友的這塊傷疤,悶哼一聲,沒有下文。


    沒有下文,並不代表不再思考;沒有言明的話,並不代表就會忘記;堵在心頭的事,永遠不會遺忘,那就是心結。


    女人的心結,比男人的更深,更痛得徹骨。


    溫暖的夢,在消失後,她睜開了眼睛。牽動她的第一個思緒,便是關於孩子的結。


    門外徘徊的腳步聲,讓她再也按耐不住。她掀開被子,赤著腳,走到門邊。從門上的貓眼,向外望去。是他,關風澤。


    屋內“嘰嘰嘎嘎”的甲板響動,關風澤敏感。他清清嗓子,卻沒開口。


    “早。天氣不錯哦。”溫暖醞釀半晌,居然說了詞不達意的話,問候天氣。


    關風澤看著穿著寬鬆睡衣的溫暖,目光瞬間停留在她的小腹。寬鬆衣著的遮掩,真的看不出她小腹的凸起。他很想繼續昨天沒有談完的話題--她是否懷孕,他希望自己的揣測,是多餘。


    他跟著溫暖,走進房間:“嗯```和我一起吃早餐嗎?”


    溫暖倒了杯水,穿上床邊的拖鞋,思索著開口:“我有點事,想跟你商量,或者想告訴你。我```嗯```我也不知怎麽說。”


    關風澤在小桌的凳子旁落座,他等的就是溫暖說出實情。


    他修長的手指輕叩桌麵:“你考慮好了?我願聞其祥。”


    溫暖不那麽堅決,是否能做一位合格的單身母親,她不夠堅強、不夠勇敢、不夠富裕。還```懼怕世人對私生子鄙視的目光。


    從前,她自私地希望用孩子留住他--李峰的愛,但現在,應該說是懷孕之後,母性,讓她真的愛上了肚裏的寶寶。渴望聽到孩子叫她媽媽,看著孩子快快樂樂長大,結婚生子。


    而今,她願意放棄,至少動了這個念頭。還是因為愛這孩子,舍不得讓孩子有半點的委屈。


    她支支吾吾:“我```一下```也不知道從哪裏說起。因為```我也```嗯```我之前也不是這麽做的,我的意思是說,我以前不是一意孤行地做一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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