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風澤含笑點頭,將劉彪讓進屋:“就您一位?”


    劉彪笑笑:“過來辦事,順便來看看你。”


    “喝點什麽?”


    劉彪聳聳肩:“隨便。”他詫異地看著關風澤的房間裏有了女眷,試探道:“這位是?”


    溫暖笑著起身,她見過他,上次在“傳奇”,他和那位“巾幗”秦蓉在一起。


    她的自我介紹還沒開始,關風澤便拿著杯咖啡,走到了沙發邊,介紹道:“我們小暖。”


    劉彪品味著“我們”二字,笑容明亮了許多。很多事,都會淡忘。很多人,都會因時間被遺忘。那麽,錯誤,哪怕是致命的錯誤,也可以被時間衝淡。


    但關風澤看溫暖的眼神,似乎他們不止是朋友。“我們”,細細品味,覺出了不同的味道。


    劉彪笑道:“關總,很少看到你這裏有訪客。”


    關風澤除了應酬,那些免不了的應酬,他都不會在私人場所接待貴賓。溫暖不是訪客。


    他轉身向吧台走去:“暖,是自己人。”


    溫暖因劉彪略為探究的眼神,而微感不自在。低頭瀏覽起關風澤介紹給她的首飾圖片來,有意劉彪關注的目光。


    “給。”關風澤為劉彪倒了杯水,隨口道:“我們暖也是你們景州人。”


    溫暖有些意外,微微抬頭,劉彪眼底似乎有某種複雜的情愫在湧動。


    她輕聲道:“叔叔你也是景州的?”


    劉彪含笑點頭:“很多年不迴去。可能迴去,能認識的人,也不多了。”


    關風澤從冰箱裏拿出他讓酒店烹製的野山椒雞爪,笑道:“兩位景州人,嚐嚐你們那邊可能是最可口的口味。”


    劉彪不好這口味,卻因溫暖的一句話,皺眉--“如果用薄荷醃製過,野山椒雞爪會更好吃。”


    “太辣?”關風澤見劉彪表情嚴謹,問道。


    劉彪看著溫暖滿足的吃相,輕聲道:“沒。隻是想起了寶哥。”


    關風澤在溫暖家的舊相冊中,見過極像胡寶強的人,琢磨著道:“你們景州,是人人都喜歡這口味,還是個別人愛好?”


    劉彪聽關風澤此言,微愣,他是景州人,可他在到胡寶強身邊前,都未聽說景州人會做這樣口味的野山椒雞爪。


    他抓了一塊,送到嘴裏,岔開了話題:“聽說禎昔來了?我很想她了。”


    溫暖聽見“禎昔”兩個字,便神不知、鬼不覺,用腳碰碰關風澤的腿,暗示他的魅力在播撒中。


    關風澤挪挪腿,忽視溫暖的提醒:“彪哥,你特別疼禎昔,每次我迴美國,你都專程為她準備禮物送來,讓我捎給她。”


    提到禎昔,劉彪眼裏布滿慈愛:“我不是說了嗎,我想收禎昔做義女,誰知道,我又有了個義女,隻好作罷了。”


    溫暖望向關風澤,這位男士似乎與風澤家人頗熟識。


    關風澤抽了張紙巾,為溫暖擦拭嘴角,彪哥是不能收禎昔做義女的,畢竟金家門第太顯赫。但,彪哥對禎昔的疼愛,是有目共睹的。


    關風澤笑道:“家裏的蓉蓉,不就是您的義女。如果您喜歡禎昔,多到家裏坐坐。既看看蓉蓉,也看看禎昔。”


    溫暖幾分詫異,關風澤家裏的女人還真多。她臉上的表情或琢磨,或思索?


    關風澤忙解釋:“蓉蓉是彪哥的義女,我們家親戚的親戚。禎昔是我們家親戚,你知道了。”


    劉彪眼中閃過秦蓉與禎昔的臉,心底泛起對往事的記憶。這段往事不會被人再提起,但在某一天,他渴望能改變現狀:“寶哥說,他想領養小孩。關總您認為?”


    關風澤劍眉微挑,他聽媽咪說過,姨父和小姨的矛盾源於此。可他確定,想領養小孩的是小姨,而非姨父。


    關風澤朝溫暖笑笑:“改天,我會再去看姨父他們的。”


    關風澤對溫暖說此話,是因溫暖要求過他去看望中年的喪子的夫婦,而,劉彪卻猛地因此言,望向了那盤吃到一半的野山椒雞爪。辛辣的口味,一時間嗆得他眼中泛出淚光。


    劉彪離開了,與溫暖平靜地道別,但他希望溫暖從此遠離某些他熟悉人的生活。他總感覺,平靜是需要忘記的,而溫暖的到來,很可能會攪亂這種難得的平靜。溫暖也不一定適合關風澤,蓉蓉與風澤的年紀合適,禎昔與風澤的家世般配,不必要年輕一代重演自己當年因不懂愛,而勞燕分飛的錯誤。


    豪華的酒店套房內,關風澤看著溫暖手中的那些時尚雜誌,感歎道:“其實,不是特別名貴的首飾,也不一定不漂亮。我就不認為彪哥替小姨挑的那串粉紅珍珠,有多漂亮。”


    溫暖狠狠地用胳膊,撞了一下關風澤的胸口:“你剛才還大讚彪哥有眼光,你還真虛偽!”


    關風澤裝模作樣地捂著胸口,乞求憐憫:“那彪哥不是說,他很了解小姨嗎?我不就順著他的口?”


    溫暖合上雜誌,輕歎:“這些首飾,不適合我。”


    “那你想要什麽?天上的星星?”


    溫暖打了記寒戰。


    “把我送給你算了。”關風澤眨眨小眼睛。


    溫暖白了他一眼。


    “申明,‘傳奇’不在贈送範圍。”關風澤將身子向溫暖靠了靠。


    “小氣!”


    “送點玩具。我的最愛。”


    溫暖饒有興趣地盯著關風澤說話間,抬起的手指:“就這個吧。你舍得割愛嗎?”


    關風澤往沙發上一倒,將頭擱到溫暖的胳膊上:“小姐,這個金圈圈好便宜的!不過,隻要你喜歡,都可以。”


    溫暖使勁推開關風澤的腦袋,玩笑道:“這個最漂亮,你想想,用根黑色的線,將它穿起來,掛在脖子上,有多特別?”


    關風澤欣然將當年自己打工掙來的不值錢、但很有意義的小戒指,鄭重其事地送給了她。


    溫暖伸手附上頸間關風澤為她係上的“項鏈”,甜甜一笑:“不錯吧,我的眼光?”


    關風澤肯定地點點頭,他最心愛的戒指,贈與最特別的女人,這是最般配的。


    溫暖將項鏈放進衣服裏,微揚著頭起身:“為了避免有人窺視我的私人物品,我決定上樓洗澡去了。”


    溫暖留宿關風澤酒店,已不再陌生,她熟悉這裏的一切,就連被褥的氣味,她都習慣。


    她一覺安心睡到天亮,精神飽滿地來到辦公室,開始了新一天的工作。電子書分享網站


    忙碌,在主管大姐亞鑫走後,就成了溫暖每天的主旋律。


    “小暖!”特意來找溫暖的李恩敏緩緩地走進“未婚夫”集團生產一部的辦公室,她的笑容昭示了她女主人的身份。


    她在“恆通”人人皆知,她的到來,讓生產一部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均迴報友好地目光。


    而,拜訪溫暖的李恩敏,卻意外地看見了溫暖頸項的特別“項鏈”。她羨慕道:“關總真有心。送戒指,都這麽特別。”


    溫暖輕咳,介於某些事,會越描越黑,她沒有解釋太多,敷衍一笑:“隻是,小玩意啦。”


    但,說話間,她撫向頸間戒指的手,卻碰到了戒身那句話“永遠陪著我”。


    李恩敏離開了。


    溫暖則揣摩著戒身這句話的含義,微攏秀眉,撥出了關風澤的電話:“風澤,那戒指,我看我還是還給你吧?


    關風澤詫異,瞟了眼小指頭:“昨天你問我要的,今天就還給我?還是要另外給我送一枚,表示友善往來?;”


    溫暖翻看著文件,無暇與關風澤調侃,打斷道:“你那戒指上有句話‘永遠陪著我’,我拿走你的戒指,送這戒指的人,會怎麽想?”


    關風澤“哈哈”大笑,下屬投去異樣的目光,與他四目交匯時,知趣的下屬禮貌避諱。


    關風澤悠閑道:“哦,那是我小學時,每天派送報紙勤工儉學掙來的。”


    溫暖沒有退迴戒指,她伸手摸摸小腹,將來把這戒指留給自己的孩子,讓他以關風澤為榜樣。她的笑意加深了。


    李恩敏卻因這戒指,拐彎抹角地與李峰談論起婚事來:“峰,你看,人家關總多有心,變著法子地給小暖送戒指了”


    李峰手中的筆停住了,可他的頭並未抬起,聲音裏有幾分清冷:“關總要訂婚了?和小溫?”


    李恩敏看著自己攤開的芊芊手指,未察覺李峰口氣的微妙變換:“沒有啊。不過,我看他倆那是遲早的事。”


    李峰龍飛鳳舞地在文件簽了大名,可文件的內容,他隻看到了一半。他輕聲道:“恩敏,我很忙。你到沙發那坐坐,或者出去溜達一會。”


    李恩敏的腳步聲消失在門外,李峰拿起桌上的文件,狠狠地摔在地上!


    溫暖若知道李峰如此在意那枚小小的戒指,或許她會開心,也或許她真的想讓那段刻骨銘心的愛劃上句號。畢竟沒有結果的愛,走下去,隻是徒增傷悲。


    關風澤繼續著忙碌的工作--會議、會談、會晤。


    他剛結束早間工作,便急不可待地掏出手機,撥打溫暖電話。


    “風澤,你出來了?”溫暖查看著網上“未婚單親家庭申報孩子戶籍”的資料,可是“單親家庭”申報的有關資料不少,加上“未婚”二字,就找不到答案了。


    關風澤興致勃勃地跟溫暖商量著午餐的口味,溫暖則多半以“嗯”、“可以”、“還好”作為迴答。


    關風澤鑽進汽車,思量著溫暖這麽有一句沒一句,可能正在處理著公務,匆匆道別。


    溫暖伸手托著腮,若自己結過婚,生孩子就是名正言順的事。現在連問如果辦理有關手續,她難以啟齒。但她堅信,她要這個孩子,也一定能將他留在身邊。


    體貼的關風澤誤將溫暖的無精打采,以為是她工作太忙,盡量選擇了離“恆通”較近的餐廳用餐。


    而本有心製造浪漫的李恩敏,最終熬不過心情不佳的李峰,也就近用餐。


    兩對璧人不期而遇,那理所當然,李恩敏友好地邀請,李峰禮貌地招唿,關風澤難以推辭地就坐,溫暖也隻有舍命陪君子的苦澀了。


    李峰為幾人皆友好地續了茶:“關總,若我們沒有猜錯,‘傳奇’慶典時,您的女伴一定是小溫。”


    關風澤笑著望向溫暖,溫暖眼中那抹淺藏的落寞,在他心頭泛起酸楚。溫暖不是他的女伴,他卻不願正麵迴答。


    關風澤笑容可掬道:“我擔心暖不善交際,而我那天又太忙,所以委托漢斯做護花使者。”


    溫暖詫異,關風澤將漢斯未與他知會的邀請,描得與眾不同。她避過李峰探究的目光,低頭用餐。


    李恩敏感覺關風澤的話,在情但不在理,她看著關風澤細心地照顧著溫暖,仍是羨慕不已。


    她用腳尖碰碰身旁的李峰,嘟囔道:“你看人家,真的女士優先。”


    李峰本就一肚子的怨氣,李恩敏的話在他心中無形添了把幹柴。


    溫暖幾乎用熬的,吃完了這餐了然無味的午飯。


    體貼的關風澤紳士地付賬後,找了希望和溫暖去逛逛的借口,帶著渾身不自在的溫暖,離開了李峰的視線。


    坐進關風澤車裏的溫暖,長長地吐了口氣,沮喪道:“我什麽時候才能放得開?”


    關風澤撥弄溫暖額前的劉海,柔情似水道:“別把自己逼得太緊。有什麽事,都告訴我。我相信你能做好。何況你一直都做得很好。”


    溫暖真的做得好嗎?捫心自問,她搖了搖頭。


    關風澤伸手捧住溫暖的兩頰,望進她的眼底,讀到了心痛。


    溫暖是關風澤最願意陪伴的人,也是他因漢斯的攪和,不能暫時陪伴的人。他不認為漢斯能夠在“傳奇”舞會中,妥善地照顧好溫暖。


    於是,他為漢斯選擇了適合的一群舞伴名單,並第一時間將名單,交到了漢斯手中。


    “傑夫,我從來不知道你認識這麽多女孩子。你確定她們都年輕嗎?”漢斯讀著一大串的女孩名字。


    關風澤笑容溫婉,這些名單,是他讓秘書在“傳奇”裏挑選出來的適齡女子。女孩的模樣,據秘書關述,完全能符合漢斯的要求。


    “漢斯,舞會有很多首曲子。你想想,每首曲子,你就換一個不同的舞伴,你會是最耀眼的。”


    “溫暖那條裙子不錯。我和她那天的衣服,是情侶裝。如果讓所有的女孩,都跟我穿情侶裝,那我不成‘領班’了?”漢斯皺眉,想象那種不可思議的場麵。


    關風澤挫敗,但他肯定,即便漢斯與溫暖穿著情侶裝出現,漢斯的身邊,也能有空位,讓他這總裁精心挑選的女孩們介入。


    而溫暖的開心笑臉,則是關風澤不得不事前叮嚀漢斯的理由:“溫暖可能不善交際,還有她不大喝酒?”


    “傑夫,你和溫暖睡了?”


    喝著茶的關風澤猛地被嗆了一口,“咳咳咳”好幾聲後,伸手給了胡言亂語的漢斯肩頭重重一拍:“這是我跟她的私事。漢斯,請你尊重別人的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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