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何故如此沮喪,東瀛亦不乏高手,伊賀忍流雖是忍者流派,但也有百地,佐藤,服部三大高手,乃是三大上忍。


    居士若要求教,大可去尋他們,想來也不不會讓您失望!”


    澤庵雖看不明夏子桀的表情是什麽意思,卻也能從他的語氣裏,聽到失望。


    “三大上忍,禪師見過他們的功夫?”


    夏子桀又來了興趣,段天涯在級別上雖也是上忍,但和三大上忍卻任舊有一定距離。


    三大上忍,也可以說是上忍之首!


    “不敢妄語,小僧確實沒見過三大上忍的武道修為,但他們能與宗矩其名,想來亦是不弱!”


    出家人不打誑語,但澤庵也不願夏子桀小覷了東瀛高手,便拿出了柳生但馬守來做對比,自以為會更有說服力。


    夏子桀看出了澤庵禪師的心思,轉身撫掌,自腰間撫過,裁雲劍應聲而出。


    “禪師請看,三大上忍的本事,與這相比如何!”


    夏子桀話音剛落,縱出身形,飄忽不定,隻劃過一道如清泓的流光,便落在了船頭之上。


    澤庵禪師緊跟著出了艙,朝船頭跑去。


    隻見夏子桀一劍斬下,起伏而來的海浪,當即被劍罡破開,破開形成的弧線,在海麵綿延拉出去了九丈之遠,持續了十息之久不能還原。


    “好一個斷水分流!”澤庵禪師不由驚唿稱讚。


    “敢問禪師,三大上忍的本事,與在下相比如何?”夏子桀收了裁雲劍,翻身騰轉間又坐迴了艙內。


    “沒想到居士茶道精深,武功亦是驚人啊!”


    一分為二,不斷起伏的海浪逐漸平靜,澤庵禪師這才迴過神來,想到剛才自己的自信,頗有些不好意思,隻能選擇出言恭維,來緩解心中的尷尬。


    “在中原,能以劍氣斷水分流的高手其實不在少數,但是能讓其持續十息之久的,恐怕不超過這一手之數。”


    夏子桀語氣平靜的說道,在澤庵禪師聽來卻有些刺耳。


    澤庵有些汗顏,心中暗道:“想來三大上忍……或許也不差吧!”


    見到夏子桀這露出的一手,他心裏已經有了些不確信,若是屆時夏子桀會上了三大上忍,發現三大上忍不過如此,那不是成了他誇大其詞嗎?


    想到這裏澤庵禪師趕忙轉移了話題,尷尬的笑道:


    “居士武藝非凡,卻也是用劍之人,小僧隨不懂武藝,卻也見獵心喜,想和居士以禪論劍一番!”


    “求之不得!”夏子桀哪還不明白他的意思。


    先前聽到澤庵禪師以手談招式技法的嘴皮子方式,贏了一眾僧人的武功,到也確實讓夏子桀感到了驚奇。


    當然,也隻是一時驚奇而已罷了,畢竟正真的生死相搏,遠不隻是技法和招式就能決定生死勝負的。


    現在澤庵禪師想拿這招,故技重施在他夏子桀身上,隻能說他實在小看了夏子桀。


    動手沒怕過誰,動嘴皮子他夏某人也不弱!


    “敢問居士,劍在何處?”


    “劍自然是在心裏!”


    夏子桀順口便答,不由翻了翻白眼,這種小兒科問題,放在前世,隨便找個人也能給你答上來,


    這劍在心中的說法,意蘊雖深,但不好意思,這個問題本事已經爛大街了!


    “好一個劍在心中,可是對敵之時,若以心置敵身,則為敵身所製。


    若以心置敵刀,則為敵刀所製。


    若隻心思殺敵,則為殺戮之念所製。


    若隻心置吾劍,則為吾劍所製。


    若心怯己為敵所殺,則為怯懦念所製。


    嗚唿奈何!敢問居士,劍在心,心又當置於何處?”


    澤庵禪師瞬間像是變了一個人,眼中居然有了絲絲殺機,卻又不是單純的殺戮之念,是更像是一個武者的眼神。


    這眼神已經如同一把劍,剛猛淩厲的刺向了夏子桀。


    夏子桀暗暗稱奇,這澤庵禪師居然將武道之機,融入了他的禪心之中。


    以禪心降服武道之中的殺戮、爭勝之意,同時又留下武道中的守正、精進之心。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一旦成功,就像大夏的武道宗師,降服了自己的心魔業障一般。


    可惜這澤庵禪師沒有習武,不然東瀛又將有一位武道宗師!


    也幸好澤庵禪師沒有習武,否則今日在此,絕沒有這般祥和!而是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局麵了。


    “心當置於何處?嗬嗬,其實就像禪師所說,無論置於何處,都會被相應的限製。


    其實關鍵在於心被置於外物了,那無論置在何處,隻要置於外物,就會被外物所限製。


    在我看來,將心置於外物,不如無心,無心不如忘心。


    屆時則心念所至,皆為我心,又皆無心,舍我本心之外,再無外物,這樣方能不被外物限製!”


    對夏子桀來說,唯心論還不簡單,況且武道之中的意和韻、神和性,本就是所謂個人唯心主義帶來的精神力量。


    澤庵禪師再次被夏子桀的一番闊論給震驚呆住。


    所謂禪機論道,若是隻為了輸贏,本就會陷入詭辯的地步。


    澤庵禪師並非不懂詭辯,但此時夏子桀這番言論,不僅迴答了他的問題,更是解答了他本身就一直有的迷惑。


    對方已經為他解惑,澤庵認為自己即使再詭辯下去,就算是贏了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禪師怎麽不說話了?”夏子桀淡然道。


    “應無所住,而生其心,居士所言,不隻是劍道武道之意,更也是禪和心的本質大意,小僧受益匪淺,若再辯下去就隻有詭辯,已經沒有任何意義。


    居士若還有妙論,小僧洗耳恭聽便是,不光是禪心,居士的武道也已經到了乘奔騰迅流之川,如玉而隨其波下者,小僧心悅誠服!”


    短短半日,夏子桀在澤庵禪師的心中,就已經從益友,上升到了良師的地位。


    “好!禪師不僅有慧根,更有得道之機,夏某也就不再吝嗇,與禪師分享我的道心。”


    夏子桀抿下一口茶水,複又道:


    “當然,禪師剛才對我的誇讚,夏某就愧不敢受了,我離那個境界也還有一段長路要走。


    什麽無心、坐忘、無招勝有招,要談起來,都是很高深的境界。


    嘴皮子動起來很容易,說起來頭頭是道,但身體力行,切身去體會,親自證實到那個境界,其實遠沒有說的那麽簡單。”


    “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夏某也還在求索的過程中罷了。”


    夏子桀一番謙虛坦白,更讓澤庵禪師誠服。


    二人以茶結友,夏子桀論道講禪,數日就這麽不知不覺間的過去了。


    這日清晨,夏子桀還在胎息龜眠,澤庵禪師剛收好早課,便聽舵手在外唿喊,東瀛的港口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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