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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雷一聲響,萬物更新出……


    壬辰年三月二十六日,星期三,注定是一個特殊的日子。


    雨過天晴,天地間到處都洋溢著初春清新的氣息,這一天,是高淩峰永生難忘的時刻。


    上午八點三十分,江城中級人民法院對高淩峰故意殺人再審案,正式進行終審宣判:


    ……經查證核實,被告人高淩峰的行為屬於見義勇為,不構成犯罪,……原判決高淩峰犯有故意殺人罪的認定予以撤銷,……


    現在宣布,被告人高淩峰無罪,當庭釋放!


    此判決為終審判決!


    ……


    審判長的聲音,是那麽的高亢,是那麽的洪亮,是那麽的威嚴,這聲音仿若雷霆,響徹雲霄。久久迴蕩在法庭的上空,迴蕩在這廣袤無垠的天宇之間……


    高淩峰聞訊,淚如泉湧,喜極而泣,長跪不起。


    背負“命案”蹂躪身心的沉重心理枷鎖,曆時十多年的奔波逃亡,吃過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淚,那些無盡的不眠之夜,那些切膚之痛,除了蒼天,隻有自己知道……一切的一切,終於塵埃落定,永遠地定格在這神聖的一刻。


    高淩峰虔誠的這一跪,不是為自己重獲自由之身慶幸而跪,他是為神目如電明察秋毫的法律而跪,是為在圍困關頭好心搭救他的恩人貴人們而跪,是為愧對養育他長大成人含辛茹苦的雙親而跪……


    沒有他們,就沒有他高淩峰的今天。


    腳步匆匆,脫下囚服的高高淩峰馬上就要離開監獄了,就像是一隻打開囚籠,被釋放的飛鳥,對藍天白雲自由天空的渴望,他是那麽的膜拜,是那麽的迫切。


    是的!步出那道陰森的鐵門,那一邊是自由自在的大千世界,這將是他人生又一次新的起點,新的生活,新的機遇,新的挑戰,新的驚喜,一切的一切將要從零開始,從新開始……


    是時候該告訴高淩峰父母已經離世的真像了,獄警曲凡遜的心情異常沉重,他知道高淩峰是一個孝子,在他出獄的大喜日子裏,倘若突然聽到這個“驚心動魄”的噩耗,不知道這個鐵打的硬漢還能不能夠像以前一樣再次挺住啊?這令人動容的壞消息,無疑會給高淩峰在這刑滿釋放的大喜日子裏當頭一棒啊!


    這個可憐的人啊!命運竟然是若此多舛,曲凡遜心裏五味雜陳感概萬千。


    “高淩峰,還有一件事兒我要親自告訴你,這是章監獄長特意吩咐我的。”曲凡遜說出這句話時,怎麽都覺得有些別扭,因為他實在不想當麵揭開高淩峰的這塊傷疤,特別是在他剛剛


    獲得心靈上撫慰的今天,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


    “曲分監區長,謝謝您和章監獄長,有什麽話,您就盡管說吧!”高淩峰見曲凡遜欲言又止閃爍其詞的樣子,不知道又發生了什麽?他上前緊緊地拉住曲凡遜的手笑言道,滿是喜色的眼神裏,充滿了無盡的感激之情。


    是啊!要不是這些特殊戰線上正直無私的警官們給與自己無償的幫助,我高淩峰能夠這麽快就遠離高牆電網,重獲自由之身嗎?此時此刻,那股深深的濃濃的謝意,植根在高淩峰的心底,溢於言表。


    “是這樣,高淩峰,我知道你是一條響當當的硬漢,不過,在我告訴你這件事兒之前,你一定要向我保證,無論如何得給我承受住,好嗎?”曲凡遜的想法不免顯得有些幼稚,他想用“約法三章”的辦法,試圖控製住高淩峰這場突如其來的“致命”打擊。他也知道,這個沉痛的打擊,幾乎是任何人都難以扛住的。


    “曲分監區長,不滿您說,我年紀雖不是很大,可我都已經死過好幾迴了,您想想,我一個連死神都不怕的人,還有什麽事兒我能挺不過去呢?您就別猶豫了,到底有啥事兒呀?您……您倒是說啊?就算是我高淩峰求您了好不好啊?”高淩峰從曲凡遜麵帶遜色的眼神裏,隱隱約約察覺出一絲異樣來,他頓覺這事兒對他來說也許的確不是一件什麽好事。可高淩峰偏偏是個急性子,曲凡遜越是這樣,他反而越是迫切地想立即知道這到底是一件什麽樣的事情?雙方僵持不下,高淩峰止不住“央求”起曲凡遜來。


    “唉!看來這事兒也瞞不了多久,我就實話告訴你吧!高淩峰,你的父母親其實都早已經離開人世了……”曲凡遜語速很慢,話還沒有說完,隻聽身旁“噗通!”一聲,高淩峰早已經暈倒在他的腳下。


    恰好在三監獄門口前來迎接高淩峰出獄的梅芙健和同村另外一個中年漢子,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不等獄警曲凡遜使喚,二人趕緊跑上前去,一把將高淩峰扶了起來,三人合力將他摟抱到梅芙健的麵包車上。


    曲凡遜發覺高淩峰臉色蒼白,虛汗淋漓,他知道這準是受到了驚嚇所致,高淩峰剛才還和自己有說有笑紅光滿麵,好好的呢!


    曲凡遜讓梅芙健二人將高淩峰照看好,自己立即下車,直奔監獄大門警衛室,忙不迭地從裏倒了一杯熱水,攙扶著他給他灌了下去。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呀!我走得時候,我爸媽都好好的呢!天哪!這是咋的了?……這不是真的呀……”熱水入肚,高淩峰緩緩睜開了雙眼,嘴裏聲嘶力竭地哭嚎著,突然又慢慢地放小了嗓音,好似夢囈一般。


    “子欲孝,而親不待!”,是啊!自己背了那麽大的一


    個“黑鍋”,東躲西藏,在外亡命天涯逃亡了十多年,沒有在父母麵前敬上一點孝道,甚至連一聲問候都沒有留下太多。


    愧疚和悔恨交織在一起,讓高淩峰肝腸寸斷,撕心裂肺,若論恩情,試問這普天下還有什麽恩情比父母的養育之恩還要大呢?


    父母的養育之恩大於蒼天啊!


    好不容易,兒今天終於洗刷了冤屈,正待迴家好好服侍奉養您二老,好好報償您二老的養育之恩,以前是兒身不由己,可是今天,兒終於盼到頭了,法律已經還了兒的自由之身,兒就要迴到自己的家門口了,可是您二老卻撒手人寰,把兒撇在這多災多難的人世間,情以何堪啊?……


    兒真想隨您二老而去,讓兒在九泉之下去盡孝心,好好報答你們吧!


    高淩峰悲痛萬分,情緒失控,他甚至連死的心都有了。


    “人死不能複生,淩子兄弟,你可要想開點,你還年輕,往後的路還很長呀!再說您爸媽知道你現在已經逃脫了災禍,在下麵也替你高興呀!他二老肯定會保佑你活得好好的呢!”梅芙健很會化解人的心思,他語重心長地對高淩峰勸慰道。


    “是啊!梅主任說得對著呢!這不都是為了你好嗎?淩子,你小子還認識我不?我是你隔壁的三叔,米德子呀!”滿臉胡茬的中年男人接過梅芙健的話,略帶笑臉地問道。


    “你爸去年臨走前,還托我給你傳幾句話,不管怎麽樣,一定要好好地活著,要找個好女人成個家,給他生個孫子哩……”米德子說到動情處,止不住留下了心酸的淚水。


    原來,為了讓高淩峰出獄不感到孤單,梅芙健親自出馬,請來了高淩峰的老鄰居老篾匠米德子。


    雖說米德子現在早已離開了老宅子,搬遷到了新農村裏去居住了,當他得知老高家的情況後,特別是知道高淩峰還活著,高家人還有後,這米德子更是喜出望外,二話不說,就答應跟著梅芙健一起來到了三監獄。


    還有一個小小的插曲,米德子在家排行老三,村裏人都叫他“米三”。坊橋村盛產竹子,這米德子和高淩峰的老爸當年為了生計,同拜在鄰村的一個老篾匠手下學篾活手藝,從這層特殊的關係上講,這米德子應該算是高父的師兄弟,也算得上是高淩峰目前在坊橋村唯一最親近的人。


    不得不提到的是,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這話不錯,米德子為人慷慨樂善好施,高淩峰父母先後去世,除了村委會,他忙前忙後沒少幫助過高家。


    老實說,高淩峰雖然命運坎坷多變,但是他的人緣的確不賴,每遇危急關頭,總會有人搭手相助,這也是高淩峰人生缺憾裏不可多得的幸事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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