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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深入調查,獄政科最終認定高淩峰在九分監區儲備倉庫的“鬥毆”為獄內見義勇為行為,給予全獄通報表揚。


    替下高淩峰被關進禁閉室的成了橫行霸道的“閻老墉”仇家墉,不僅如此,“霍瞎子”也因此欠下了高淩峰一筆不小的人情債,畢竟而言,若果不是高淩峰當時眼疾手快身手敏捷,他可能早就命喪黃泉了!


    至此,高淩峰在六分監區犯人眼裏的威信與日俱增,監號裏的獄友們給他取了一個綽號叫作“飛腿高”,同時由於他救了霍年鬆一命,也間接地和仇家墉結下了仇怨。


    仇家墉被關了七天禁閉,出來以後很是不服氣,他找到他的老鐵“鬼見愁”胡順,口口聲聲要找“霍瞎子”霍年鬆和高淩峰二人報仇雪恨。


    在公廁的一個角落裏,三個幽靈般的家夥又鬼鬼祟祟地糾纏在一起。


    “霍瞎子老子遲早有一天是要收拾他的,但是高淩峰不許你動他一根毫毛!他馬上就會成為我們的人,你他媽在這個節骨眼上可千萬別壞了老子的好事啊!”胡順兇相畢露不依不饒,一把揪住仇家墉的領口,惡狠狠地對他說道。


    “知道嗎?要不是高淩峰這小子給你擋住,任由你把霍年鬆給劈了,你他媽早就掉腦袋了,腦子進水了嗎?這麽小的彎就轉不過來?……真他媽是個豬腦袋呀,傻呀!”胡順鬆開手,嘴巴裏卻依然不幹不淨地罵著。


    “胡爺,那您的意思是?……”“盧蝌蚪”盧曉西湊過頭來請教道,一邊從褲兜裏掏出一根從食堂偷來的胡蘿卜,奴顏婢膝地塞到胡順的手裏。


    “別他媽廢話,上次讓你準備的東西搞得怎麽樣了?”“鬼見愁”胡順警惕地四下張望了一下,壓低聲音問道。


    盧曉西輕輕踢了身旁的仇家墉一腳,示意他趕緊去把守住廁所入口。然後,偷偷地從鞋墊下取出一把鋒利的硬塑尖刀,在胡順眼睛皮子下晃了晃,有意無意地炫耀起他的“傑作”來。


    這把刀是盧曉西費了很大的勁兒,偷偷用牙刷把一點點打磨出來的,別看它是塑料製成的玩意兒,可是依然鋒利無比,可以一刀致命,戳穿喉嚨,殺傷力極大,是監區嚴令禁止的違禁品。要是獄警查監號給發現了,輕則戴腳鐐蹲禁閉,重則加刑送嚴管隊武裝看押。


    “好!你小子還真有兩下子,咱們今晚就行動,你小子這次一定要跟老子做實了,千萬別讓高淩峰這小子給發現了,這狗日的賊精,得提防著點喲!……”胡順彎腰把臭烘烘的嘴巴附在盧曉西的耳根邊,輕聲耳語了幾句。


    盧曉西雖說捂住口鼻,但是聽得分明,他一邊連連點頭,一邊又悄悄地把利刃藏迴了原處。


    “嗯肯!……”見有人如廁,在外望風的仇家墉趕緊示警,胡順和盧曉西這才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一前一後吹著口哨,從廁所裏走了出來。


    三個狼狽為奸的家夥頓作鳥獸散。


    當天晚上,到了熄燈的時間,勞累了一天的犯人們,或四仰八叉,或蜷縮一團,哎呀喧天地打著哈欠進入了夢鄉。


    高淩峰睡得很踏實,連日來,高負荷連軸轉的勞動,不僅透支了他的體力,也消蝕了他所有的“癡心妄想”,因為根本沒有喘息的機會容得他去安逸


    地思考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瑣事。


    除了渾身的酸痛還有知覺外,他整個人都處於麻木狀態,就像一台沒有靈魂的機器。


    現在唯有睡眠,是消除疲勞,忘卻煩惱憂愁的一劑良藥。


    深度睡眠就像死過去了一樣,冥冥中就到了那個幽靜的世界,什麽也不用去想。


    就像今晚一樣,高淩峰已經安靜地“死去”……


    然而,與高淩峰酣然入睡不同的是,此時在他的下鋪,心懷鬼胎的盧曉西,卻在黑暗中睜大著雙眼,像一隻獵食的耗子一樣,豎起耳朵,蠢蠢欲動,他一直在暗地裏觀察著高淩峰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伺機下手。


    淩晨一點多鍾,上鋪傳來高淩峰勻稱的唿嚕聲,盧曉西知道高淩峰此時睡得很熟,他悄悄翻身下床,躡手躡腳地走到高淩峰的枕邊,趁他翻過身去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塑料尖刀偷偷地塞了進去,然後迅速地退迴到自己的床上,悄無聲息地蒙頭大睡起來。


    籠子做好,就隻等獵物上鉤了!……


    盧曉西為何要選擇在今晚動手,其實還是有原因的,就在今天上午,盛誌鵬例行密召他的時候,盧曉西就按既定的計劃,編造了看見高淩峰在偷偷打磨什麽工具的謊言,使敏感的盛分監區長對此產生了豐富的聯想,誘導盛誌鵬對監號進行突擊檢查,俗稱“查監號”。


    “他娘的!這小子果然沒安什麽好心,八成是想越獄,明早老子就帶人去抓他個狗日的現行!……”盛誌鵬有些按捺不住了,心一急,就說漏嘴了。


    盧曉西趕緊迴到監舍,第一時間就把這個偷竊來的重要情報告訴了“鬼見愁”胡順。


    胡順覺得時機成熟,可以撒網了……


    翌日清晨,六分監區的監倉裏,很多犯人還沉睡在甜蜜的夢鄉中,突然從門外湧入大批全副武裝的獄警,領頭的正是六分監區分監區長盛誌鵬。


    “起床起床,查監號了,所有犯人在自己的床鋪前站好,接受檢查!”盛誌鵬手持警棍,用力地敲打著床沿,大聲地喝令道。


    高淩峰被驚醒,他是第一次見識所謂的“查監號”,沒想到盛誌鵬氣勢洶洶,來頭不小,但是令高淩峰猝不及防的是,他怎麽也沒想到道自己被人算計了,盛誌鵬興師動眾的查監行動,其實是有備而來,就是針對他的。


    被褥,床墊,床單,枕頭,全部被抖散,鞋襪,衣帽被摸了個遍,瞬間,整個淩亂的監舍已是一片狼藉。


    犯人們一個個神情沮喪的佇立在床邊,戰戰兢兢如臨大敵。


    “報告盛分監區長,犯人高淩峰的床鋪上查獲自製兇器一把!”一個年輕英武的獄警,當著高淩峰的麵,在他的枕頭底下搜出一把鋒利的尖刀,確切地說,這隻是一把被打磨過的,呈尖銳狀的牙刷把子。


    “大膽,好你個高淩峰,才來六分監區幾天呀?竟敢私製私藏兇器,你還有什麽話要說?”盛誌鵬接過牙刷把子,仔細瞅了瞅,然後故意在高淩峰眼前晃了晃,咬牙切齒地逼問道。


    不可思議,我哪兒來的這個?高淩峰的腦子嗡了一下,這肯定是有人搞的鬼,嫁禍於人,蓄意陷害自己


    。


    “這不是我的東西,這一定是有人成心找茬兒,趁我不注意,故意放在我床上的。”高淩峰平靜地說道,聲音很小,他知道自己此時的辯解是蒼白無力的,自己現在既便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這根牙刷把的來曆,因為,捉賊捉贓,畢竟這個鬼東西是在自己的床上被發現的,這可是不爭的事實。


    高淩峰隻得認栽,自認倒黴。


    “哼哼!高淩峰,東西擺在這,光天化日之下你還敢狡辯?你整這玩意兒想幹嘛,隻有你自己心裏有數,來人,給我把他銬起來,把腳鐐也給戴上!”盛誌鵬冷笑了一聲,氣急敗壞地對執勤獄警們大聲吩咐道。


    聽到上峰指令,獄警們一擁而上,將高淩峰按到在床上,手忙腳亂地給他戴上了戒具。


    犯群裏,三頭“惡狼”閃爍著兇殘的目光,眼睜睜地看著高淩峰被押上了囚車,臉上露出詭譎的陰笑來。


    曲凡遜全副武裝跟著監獄特警隊巡邏到監獄大門附近時,一陣吵嚷聲,引起了他們的注意。


    “俺姐是他的老婆,憑啥不讓咱們見他呀?”隻見一個黑黑胖胖的女孩攙扶著一個瘦弱的孕婦,正在跟大門執勤的武警哨兵理論著,胖妞嗓門很大,曲凡遜和他的戰友們都聽得很清楚。


    “不行,已經告訴你們了,這裏是監管場所,你們沒有證明材料,不得隨意進入!”年輕的門崗鐵麵無私地再次拒絕了兩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走,咱們過去瞧瞧,看看到底是怎麽迴事兒!”曲凡遜見狀,對巡邏的同事們說道。


    軍警聯動,是維護監獄秩序的一項重要機製,也是曲凡遜的工作職責之一。


    曲凡遜是警校科班出身,現在被委任為巡邏小分隊的隊長。


    “這是俺姐,叫吳梓茹,俺們要見在這服刑的高淩峰,他是俺姐夫。”黑胖女子尖牙利齒能說會道,又不怯場,看見有獄警上前盤問,立即就呱唧呱唧直嚷嚷開了。


    “高淩峰?這個犯人我認識?我看過他的卷宗,可是他是未婚,他沒有結婚呀?……你們……你們到底是他什麽人啊?”曲凡遜一聽說“高淩峰”這個熟悉的名字,馬上來了興趣。


    “呀!他沒結婚,那俺姐肚子咋大了呢?……高淩峰這個該死的白眼狼!……”黑妞一聽火了,橫眉豎眼地怒罵起來。


    “三妹兒,可別胡說,……警察同誌,是這樣,高淩峰是我的未婚夫,我們沒來得及去領結婚證時他就犯事兒了……”一旁許久沒有說話的孕婦終於開口了,她長得十分纖細,模樣俊秀,臉色蒼白,看上去十分憔悴。


    “你們有沒有當地政府部門出具的什麽證明沒有?……就是能說清你和高淩峰之間關係的……”曲凡遜想幫一幫眼前這個可憐巴巴的孕婦也可以說是幫高淩峰一把,他和藹地問道。


    “我們從千裏之外的阿城大老遠來的,走的時候很倉促,也不懂要帶什麽東西,所以……”孕婦眼睛裏閃動著淚花,如訴如泣地說道。


    曲凡遜一聽頗感為難,又不忍心讓她們就這樣迴去,於是把她倆安頓到離監獄較近的旅館,然後自己親自跑三監警務行政大樓,輕輕地叩響了監獄長章凱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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