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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年零六個月過後的一個初夏,幾經磨難,“阿市摩托車出租公司”營建工程全線竣工,莫老更將名下的“石料廠”整體轉讓給了一家建材供應商,告別了蘇二屯的莫家大院,告別了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小北屋,帶著家人舉家全遷,正式入住阿城高新開發區的公司裏麵,成了名副其實的“城裏人”。


    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眼看離公司試營業僅剩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對於我們這一幫低學曆的門外漢來說,請“軍師”訪“智囊”已經迫在眉睫,萬丈高樓少不了棟梁之才的支撐啊!


    莫老更想到了梁浩天曾經給自己許下的承諾,於是緊急求助於他。


    梁浩天介紹的這個財經大學工商管理學院的退休教授的名字有點怪怪的,叫個什麽“南宮東旭”,乍一聽還以為是個日本人呢!


    我們在哈城“冰苑公園”找到他時,這個“大儒”正提籠架鳥在林蔭小道上漫步,這人古稀之齡,近一看,鶴發童顏、精神矍鑠,保養得很好,身穿一套白色的太極練功服,腳登白色運動鞋,頗有一些仙風道骨的隱士風範。


    “南宮教授,您讓我們好找啊!”梁浩天帶著我和莫老更半路上截住了他,笑容滿麵地對迎麵而來的南宮東旭說道。


    “哎呦喂!是梁廳長呀!您咋找到這裏來了呢?真不好意思啊!”南宮東旭趕緊止步,放下手中的鳥籠,伸出雙手緊緊握住梁浩天的一隻手掌,驚訝地問道。


    “您老伴說您老出門沒有帶手機的習慣,估摸著您老沒有走多遠,我們就就近尋找到了這裏,沒想到您老還真在這裏,看來我們還是有緣呀!……”梁浩天解釋道,不緊不慢地把另一隻手搭在南宮東旭的手背上,使勁的上下搖動著。


    南宮東旭抬眼看了看梁浩天身旁的我們,好奇地詢問道:“這兩位是?……”通過他閃爍的眼神我能看出,他其實把我和莫老更的身份早已猜中了八九分了,因為出發前我聽莫老更說,梁浩天早就和他說好今天我們在哈城會麵呢!


    明知故問!難道他故意要這樣做,想擺擺臭架子?


    “哎喲!南宮教授!您老真是貴人多忘事呀!昨天不是跟您說好今天莫總特意來拜訪您老嗎?”梁浩天直來直去,不喜歡繞彎子,幹脆直接把話挑明了。


    “哎喲……哎喲!您看,我這是不是老糊塗了,竟把這事給忘了,唉!”南宮東旭抽出手掌,輕輕地拍打自己的腦門,故作姿態地付諸一笑,“原來是阿城來的莫總啊!幸會……幸會呀!”南宮東旭抱拳打拱,算作是給了我們一個見麵禮。


    故弄玄虛就是為老不尊,第一次見麵,南宮東旭就沒有給我留下什麽好的印象。


    原來,南宮東旭的家離“冰苑公園”不遠,在南宮教授“盛情相邀”下,不大一會,我們便來到了他居住的小區——“水郡世家”。


    在梁浩天的竭力撮合下,南宮東旭勉強答應了來阿城摩租公司工作一年的口頭協定,年薪十萬元。


    迴返的路上,莫老更突然問了我一句,“栓子老弟!你覺得梁書記推薦的這個南宮教授咋樣啊?”他似乎省略了後半句“他究竟值不值這十萬塊錢呀?”。


    “老薑一塊,不過架子有點大啊!”我簡單地迴答了一句,其實我也蓄意隱去了沒有說完的話,那就是“不知道到時候箍不箍得住他呀!”但是我估計聰明的莫老更應該能夠猜到我的意思。


    “老薑好啊!不是有一句老話說的,薑是老的辣嘛!嘴上缺毛,辦事不牢!太年輕反而不可靠呢!”莫老更頭也不迴,喃喃自語道。


    迴到公司,已經是下午快要下班的時間了,人事部新來的文員小姚來到了我的辦公室,“莫總,昨天有一個人要見您,都來兩趟了,我說您去省裏辦事去了,一時半會迴不來,有什麽話可以轉告,他死活不肯說,說您以前不姓莫,姓牛,還說自己是您以前的同事!……”她告訴我一個覺得有些唐突的消息,有這事?這個家夥是誰呢?莫名其妙!


    我正在為這事納悶,小姚像又重新想起什麽來了,又折轉迴來,“咚咚”地敲開了我的辦公室,“哦!不好意思,莫總,差點忘了,那人說明天上午還會來公司找您的!”


    這個鳥人,若此糾纏不清,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何方神聖?


    “先敬其事,後食其祿”!這句話的含義我是懂的,熬到如今這個地步,實屬不易,我非常珍惜現在的工作,事無巨細都不遺餘力地去完成。


    雖然沾了莫氏家族的光,我扶搖直上從一個一文不名的打工仔一躍成為公司的“副總”,我深知肩上的這副擔子並不輕鬆,要想眾人臣服,必須事必躬親、以身作則,孔子雲“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則眾星拱之”!


    翌日上午,我早早地來到辦公室,專候昨日小姚所說的陌生的“故人”。


    就若同候車時的詭異現象一樣,你若成心等某車時,它偏偏死活不肯露麵,但凡你不等這車的時候,它恰恰一輛接一輛地不住在你麵前晃悠,直到你搖著頭說,“見了鬼了啊!”……


    辦公室裏,我等得花都快謝了!


    直到離下班的時間不到一刻鍾了,我的辦公室才傳來敲門聲,小姚領來兩個穿戴時髦的年輕人,“莫總!就是這二位,說是您朋友呢!您們慢慢聊!”


    我睜大眼睛,怎麽也認不出眼前的這倆哥們了,“二位是?……”出於禮貌,我尷尬地伸出了右手。


    “牛老弟!你現在升官發財了,真的認不出俺們兄弟了?俺是桃花眼小喻呀!俺們一起住在蘇二屯子,莫家大院,俺們一起跑摩的,忘了嗎?俺倆還是豫北的老鄉呢!”一個稍稍胖一點,說話捎帶豫北口音的笑眼男子,閃爍著“迷人”的大眼睛,有點有據地說著,努力地想幫助我恢複塵封的記憶。


    “啊!我想起來了,你……你就是桃花眼小……小喻!對不對呀?”經桃花眼這麽說,我的記憶閘門刹那間被打開了,我終於想起來了,我初來蘇二屯剛開始跑摩的時候,正是和爬爬蟲馬宇、眼前的桃花眼小喻幾個年齡相仿的豫北老鄉一塊摸爬滾打的,隻是後來,我就忘了桃花眼是怎麽離開莫家大院和摩的“軍團”的了。


    故人重逢,實乃人生之幸事啊!


    我趕緊熱情地給他們讓座,沏茶倒水,“喻哥!這位是?……”我看了看桃花眼身旁精瘦的小個子,疑惑的問道。


    “你再仔細瞅瞅看,認得不?”桃花眼放下手裏的茶杯,笑著對我說道。


    “有些麵熟呢!可能時間太久了,都過去好幾年了呀!實在不好意思,想不起來了呀!”我不好意思長時間盯著別人看,這樣太不禮貌了!我趕緊轉過臉去,抱歉地說道。


    “牛哥!您剛來沒幾天,我就跳槽去了阿城`阿凡提大酒店`,難怪您一時半會認不出我了呀!”小個子操著不太流利的普通話,提示我。


    “哎喲!我可想起來了,你是小廣東,我剛到莫家大院的那晚,你的摩托車被交警給逮住了!……”我終於從褪色的記憶角落裏搜尋到這零碎的片段。


    “對了!他(我)就是小廣東!”桃花眼和小個子幾乎異口同聲地笑言道。


    原來,小廣東在莫家大院那會,和桃花眼小喻兩人是情投意合的摯友,小廣東嫌摩的跑的辛苦,而且沒有安全感,經常被抓,於是跑到阿城“阿凡提大酒店”裏做了一名勤雜工,不久,經由小廣東引薦,桃花眼也來到“阿凡提大酒店”謀得了一份保安的工作,雖說這都是一份苦差事,但是畢竟沒有隨時隨地被人追攆的煩惱,不用過提心吊膽耗子般的日子,心安理得,這一幹就是多年。


    直到去年冬天,桃花眼在一次偶然的機會,看到電視新聞裏關於阿城成立了一家新型的摩托車出租公司的消息,這才打聽到,這家公司的發起人竟然就是自己的老東家“莫老更”,不過令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不善言辭、略顯木訥的豫北老鄉——“牛栓子”如今已是“黃袍加身”,成長為一人之下的“千歲爺”,坐上了摩租公司副總的這把交椅,這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呀!


    當然,他們對莫家大院日後發生的事,幾乎毫不知情了,特別是爬爬蟲被捕入獄的倒黴事……


    桃花眼和小廣東除了這次前來“認親”外,還有重返摩的“軍團”的打算,“韓信點兵,多多益善”!這對於一個剛剛成立不久的新公司而言,無異於又注入了一股新鮮的血液。


    目前按照公司製定的開業百人百車目標,人力缺口正好僅剩十來個指標,桃花眼和小廣東已經言之鑿鑿的表態,要帶十幾個同事和好友過來,正好可以彌補上,不僅如此,桃花眼還打算迴一趟老家,把親友們裏麵有駕駛經驗的全部代聘到摩租公司來。


    真是一場及時雨呀!桃花眼和小廣東來得太及時了,公司第一階段的運作看來一定會旗開得勝,馬到成功的!


    送走桃花眼他們,我默誦著那首膾炙人口的名句——“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對摩租公司未來的宏偉藍圖充滿了期待和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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