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望著小蘭那羅那轉圈圈的葉子,極力忍住去摸上一摸的蠢蠢欲動,將注意力放到了正事上。


    “在哪裏?”


    蘭卡卡飛上前來,在微生的耳邊小聲說話:“蘭卡卡,小聲,會驚醒,夢境的主人。”


    ......


    等到蘭卡卡和微生說完了之後,蘭卡西和瑟瑟發抖害怕的蘭卡蘭湊在一起商量了什麽,最後大著膽子道:“岩巒的那,好,會帶蘭卡卡、蘭卡西和蘭卡蘭迴家!”


    微生笑著和可愛的小家夥們拍手手。


    第25章


    與此同時,摩拉克斯也追到了微生與小夜叉休憩過的山洞中,麵露沉思。


    山洞中殘餘的篝火早已熄滅成為灰黑的餘燼,草堆旁藥簍中采摘的清心缺失了水露與泥土的滋養,變做枯朽的塵埃,觸之即散。


    與他同來的歸終四下裏看了看,如星辰般絢麗神秘的衣擺輕揚,便輕而易舉地獲知了此處殘留的信息,斷定道:“法器最後追蹤的地方便是此處,並無差池,而此地也確是微生最後消失的地方。”


    少女的眼眸中染上幾分怒意:“此處與歸離原如此之近,布緹絲倒是大膽!”


    摩拉克斯頷首:“這裏的確曾經開啟過夢境國度的大門,我已找到微生所留下的訊息,隻是目前對他的感應斷斷續續時隱時現,被一層力量隔絕影響,難以辨得清晰。”


    歸終卻是頗為訝異:“竟連你也難以感應到嗎?看來布緹絲的老巢果真難尋,這次機會難得,若是能一舉解決掉她,便再好不過了。”


    摩拉克斯思索片刻之後,提議道:“你且先迴去歸離原帶迴消息,我繼續循著痕跡追蹤。”


    歸終點頭應道:“也好,我二人都離開歸離原的確不太合適,倒叫敵人鑽了空子,且你與微生的聯係更為緊密一些,尋起來倒是更方便。”


    她從廣繡中取出一枚墨綠的玉佩,遞給摩拉克斯:“當初給微生的那一枚玉佩還有一枚母佩,可探尋子佩的位置,可協助於你。”


    少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倒是開起了玩笑來:“若是日後他再惹你生氣後偷溜,有了這個東西,你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逮迴來教訓了。”


    摩拉克斯無奈輕笑:“等他知道後,大概又要鬧你了。”


    歸終輕巧地笑了起來,顧盼生輝:“我可不怕他鬧我,大不了拉著他邀上萍兒她們去集市上逛一逛,置換一些有意思的物件也就安分了。最怕他鬧騰的,可不就是摩拉克斯你了?”


    摩拉克斯:“......”


    促狹打趣之後,歸終並未過多猶疑,果斷離去返迴歸離原。


    最怕眷屬鬧騰的岩君無可奈何地輕歎一聲,隻能憑著母佩加強了許多的位置感應追尋而去。


    夢境國度雖是一片虛幻的空間,並非存在於這片土地上某個固定的角落,但要將飄離的夢境國度與現實連接起來以供夢之魔神驅使人進出,便必然有一個位置固定的界點!


    


    采藥人居住的村子一向都很和平安寧,但自從村莊中唯一的采藥人從雪山中帶迴來一個孩子後,村莊裏便漸漸生了怪事。


    起先是有人漸漸生了怪病,背生雙翼,久病不愈、纏綿於床榻最終落寞死去,然後又有村民無緣無故失蹤,村民們起先遍尋不得,卻是在雪山腳下發現了失蹤之人殘破的屍骨。


    若隻是普通的屍骨倒也罷了,也可解釋為進山時不慎被山中猛獸襲擊故而遭遇了不幸,但那些人的屍骨上卻有著與生了怪病之人背上雙翼一般無二的羽毛!


    村民漸漸恐慌起來,村莊中有著鳥妖作祟的傳言也甚囂塵上,直至某一日,有一個小孩躲在他的父母身後,驚恐地指著采藥人養著的漂亮小孩,言辭鑿鑿地說:“我看見了!這個小孩背上長出了翅膀,在河裏洗澡!他就是在村子裏作祟的妖怪!”


    被指著的小尾巴臉色煞白,驚慌地躲在采藥人的身後,不安地喏囁道:“我沒有......”


    他的確不是人類,也曾經在夜裏眾人都入睡的時候露出翅膀在河裏清洗羽毛,卻並未想到這會被他人看見。


    微生的目光一沉,明白這便是夢之魔神在夢境中設下的把戲。


    不過他相信小尾巴不會做出此等事,與村民爭辯之後,村民們將信將疑地走了。


    年幼的孩子想像往常一樣扯著大人的衣角要抱,但一想起他被人指明身份的事情,便平白無故怯懦了幾分,不安地用那雙鎏金的眼眸盯著將他從雪地裏挖出來的人。


    微生幹脆利落地將小朋友抱起來,走迴院子裏:“我知道不是你,所以晚上想要吃什麽?”


    小朋友的眼睛明顯澄亮了幾分,擔心害怕的壞心情都跑走了,小聲道:“想吃杏仁豆腐。”


    抱著小朋友迴去之時,采藥人腰間懸掛的墨綠色玉佩掠過一絲亮光。


    夢境之外,禦座上的魔神目光驚疑地望著采藥人腰間的玉佩,那並非是凡人可擁有之物。


    但她卻是目光沉沉地繼續觀察著,猶豫一刻之後,施用了自己的權能。


    隨著失蹤的人越來越多,懷疑聲討采藥人帶迴來的孩子的村民也越發群情激奮,但采藥人始終相信那個孩子是正常的小孩,令村民們也無可奈何。


    最終,村民們決定要將計就計設一個局,將作怪的怪物引出來,他們中有人自願做了這個誘餌,引誘喜愛在夜裏出沒的妖物。


    果真不如村民所料,這個被引誘出來的人的確就是采藥人家中養的孩子,被村民中抓了個現行之後,小小的孩童竟然在如血般的月色下漸漸將身體拉長為少年的體型,龐大到幾乎要遮天蔽日的羽翼嚇得村民中驟然後退。


    遲了一步趕來的微生腰間的玉佩越發明亮,甚至輕微顫抖了起來。


    輕柔靡麗的聲音在他的耳旁響起:“殺了他,隻要殺了他,一切都可以結束了。”


    拉長身形的少年痛苦的捂著臉,模糊不清地目光透過指縫注視著向他走過來的人,夢境中不過幾月的時光,便足夠讓他嚐到夢之魔神懲罰的苦痛。


    他會在夢中殺了他,然後他會食下他的美夢,將這場不該有的相識畫上句點。


    “殺了他......”


    “處死這個妖魔!”


    “用火燒死他!”


    玉佩上的亮光越發的刺眼,采藥人的腳步一頓,眸中金芒一掠而過:“布緹絲,如此熟練,想必這種把戲,你已經玩膩了吧?”


    蛇尾女人的指尖流淌著鮮紅的液體,柔嫩的花瓣糜爛在她的掌心中,她輕聲嗬氣道,猶如情人的低語:“我知道你是誰了。”


    “摩拉克斯的眷屬,你為夜叉而來。”


    獨立的夢境迴歸夢境國度,荊棘纏身的夜叉喘息著撐起身來,驚愕地睜大眼睛。


    腰間懸掛著玉佩的男人麵色怪異的笑道:“自然是為了夜叉一族的願望而來,難不成還能是為了你而來嗎?你竊走璃月仙獸,還不允許失主來尋了不成?”


    人身蛇尾的女子垂眸俯視著禦座下戰力之人,瀲灩冷酷的眼眸微眯,黑色的蛇尾便攜巨力兇殘地劈下,突兀地動起手來!


    微生的瞳孔驟縮,墨金的彎弓隨著主人的心意變換做一柄鋒利的長劍,格擋住蛇尾的一擊!


    然而,作為璃月仙人中知名的手無寸鐵的仙人,微生的武力值的確是墮了摩拉克斯的名聲,即使反應夠快地用劍身擋住蛇尾的襲擊,卻力不能逮地後退了許多步,將長劍稱於地麵上穩住身形。


    蛇尾的主人愉悅地笑了起來:“果真如傳言所說,你的實力低微得連任何一個弱小的魔神都能了結你呢!”


    她的眼中含著**裸的惡意:“怪不得摩拉克斯將你護得這般嚴實呢,你的作用想來也隻有幫夜叉清除業障,然後做些無甚用處的文職工作了吧?”


    她扭動著蛇尾,發出錚錚之音的鎖鏈纏上微生的四肢,將其禁錮。


    蛇尾扭動著靠近被禁錮的微生,白到驚心動魄的手臂環上他的脖子,宛如一對情人最為親密的接觸。


    “要是玷汙了你,摩拉克斯會氣到發狂吧?”布緹絲極為愉悅地笑了起來,眉宇間的神情也越發的誘惑勾人,牽引著人最心底的欲念。


    角落裏的夜叉一咬牙,欲要阻止,卻直接被夢之魔神幹脆利落地扔了出去,緊緊關上宮殿的大門。


    鮮紅色丹蔻的手指捏在微生下巴上的力道越來越緊,硬生生在他的臉上捏出紫色的印記,但她的蛇尾卻纏上的微生的脖子,力道越來越緊,幾欲要將他勒死。


    “你也知道是玷汙啊”微生喘了口氣,即使他實力再弱,他也不是凡人,自然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地就被夢之魔神活生生勒死,但即便如此,被勒著也極為難受。


    “但你真的敢就這樣殺了我嗎?”他的手指攥著勒在脖子上的蛇尾,堅硬的鱗片都幾乎要被他硬生生摳下來。


    但他給蛇尾製造的這一點疼痛卻讓布緹絲興起了更為濃重的惡虐之意。


    微生的眼底漫起笑意,唇角深深彎起:“我死倒也無所謂,除了惹怒摩拉克斯之外並不會對璃月造成多少的影響,唯一受到影響的也隻有夜叉一族,但即使我立刻身隕,夜叉們同樣可以支撐到魔神戰爭的結束。”


    “但惹怒摩拉克斯的話,為了暫避他的怒火,你必然要躲得更深一點吧?但躲得了一時躲不過一世,魔神戰爭隻能有唯一一個勝利者,龜縮不願參戰的魔神,必然會被天理出手抹除!”


    “所以,你是覺得摩拉克斯能贏,還是海裏的奧賽爾能贏?”


    “若是你賭奧賽爾贏,也並無用處,因為奧賽爾贏了之後,龜縮的你自然就成了最後的甜點心。”


    他深深地笑了起來:“以你的實力,好像無論如何,都會死呢。”


    夢之魔神的臉色越發的難看,糾纏的蛇尾力道越發收緊。


    但很快,她鬆開了蛇尾,笑聲宛如銀鈴:“你果真不是毫無倚仗前來我的夢境國度,‘眷屬’一詞同樣也有夫妻的含義,奧賽爾的眷屬便是他的妻子,你如此信任摩拉克斯,把他當成我不會殺你的倚仗,莫非你也如跋掣一般?”


    微生:“......”奧賽爾把眷屬當妻子那是他的事情,請不要玷汙他和摩拉克斯之間純潔的父子情!


    26 第26章


    “你要如何猜測,又與我有何幹係?”微生將墨金彎弓化作的長劍收迴體內,“布緹絲,我在夢境中所見的那些村民,全都是你所布置搖籃中沉睡的凡人吧?”


    “他們是你的子民,可你卻讓他們無休無止沉睡在你捏造的夢境中,你這‘愛人’的方式,當真是獨一無二。”


    容色姝豔的魔神輕挪蛇尾,慵懶地迴到自己的禦座上,撐著一隻手臂,放聲笑道:“沒錯,他們是我的子民,可他們卑賤弱小,也是我的所有物。”


    “但我終究對我的子民懷有憐憫之心。”她秀眉微蹙,似笑非笑,“人有生老病死,愛恨嗔癡,在這世上活的短暫,卻要經曆一切跌宕的磨難,生命無常。”


    “我將它們作為我的藏品,為他們創造美好的理想國,洗去他們身上汙穢的塵埃,化為潔淨的本真。他們在夢中生,於夢中死,沒有悲傷,幸福快樂地了卻短暫的殘生。”


    “他們不會經曆任何的磨難,永遠都能保持初生之時最美好的天真;他們也不會知道這世道如何艱難,最終認識到自己留在外麵會弱小到連果腹也做不到。”


    “隻有我”她的眼瞼中流淌出鮮紅的血色,蜿蜒的紅行走於雪色的肌膚,如同雪地中刺目的梅痕。


    “隻有我才能給予他們最為理想的國度!”


    漆黑的蛇尾在大殿上遊弋,就如同那不曾停歇的鎖鏈之聲。


    “作為無憂的代價,他們不需要有親人愛侶,隻需要信仰我,便能獲得他們想要的一切,一生都留在我恩賜於凡人的理想國中。”


    站直了身體的微生將右手負於身後,他的下巴上、脖子上都殘留著夢之魔神留下來的指印與勒痕,衣衫也頗為淩亂。


    但他也沒有什麽整理的心緒,淡聲垂眸:“理想國?恩賜?”


    “荒謬的言論。”


    他抬起眼眸,漆黑的眼眸如星光閃爍:“若你真的要給與凡人理想國,便不會在夢境中讓他們承受恐懼與疾病的痛苦。他們不過是你懸絲的傀儡而已,心情尚佳時便給與他們幸福,一旦你不願,他們的破碎的美夢便成了你美味的食糧!”


    “你派人抓捕村莊中的青少年與幼童,是希望他們成為你的子民嗎?”


    “但,你是真的單純想要一批新的子民,還是你不得不要一批新的子民呢?”


    布緹絲臉上的笑意不變,望著微生的眼眸卻深了幾分,好似一場饒有趣味的打量。


    正在此時,被她驅走的侍從在得到她的首肯之後戰戰兢兢地走進來:“夢主大人,屬下等發現岩之魔神摩拉克斯在界點附近遊走。”


    夢之魔神輕飲一杯酒,墜落的酒杯被她隨意扔開,滾落到侍從的腳邊,音色平淡。


    “怕什麽,摩拉克斯再強,沒有與我相似的權能,也不可能進入我的國度。”


    她思索片刻之後,揮手讓人將微生關押入地牢,也一時忘記了被她轟出門外的金鵬,轉而用夢境的力量書寫了一封信,彈指將書信借由一位在外的奴仆之手交由旋渦之魔神奧賽爾。


    璃月知名手無寸鐵的真君並未有所掙紮,隻是在被將士押往地牢之時,經過夜叉的那一刻,幽幽地長歎一聲:“唉,我髒了。”


    小夜叉望著微生淩亂的衣衫,還有下巴以及脖子上青紫的勒痕,以及邊緣處似是被重重摩擦過的斑駁的痕跡,驟然迴想起夢之魔神將他攆出來出口中所說“玷汙”的字眼,頓時瞳孔地震,鋪天蓋地而來的愧疚幾乎要將他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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