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大夫毫不客氣地吩咐柳絮:「別站著了,走,給我安置屋子去。」


    淩霄離開京城了,柳絮巴不得趙老大夫在府中坐鎮呢,笑容滿麵地領著趙老大夫去了。


    蕭湛把手放在江令宛腹部,笑著說:「還沒出生呢,就把趙老大夫收服了,這孩子,真有福氣。」


    江令宛也笑:「真沒想到,趙爺爺也有這麽溫柔的的時候。」


    四月陽光正好,春意融融,後花園嬌鶯恰恰,蝴蝶翩翩,景色怡人,但蕭湛看來,這一切景色都不及她唇邊的笑意美。


    「我待會進宮,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皇上,後日太後壽辰,你便不去了。」


    江令宛搖頭:「遲了一步,昨日太後派人來說,今年是整壽,她為了替宮裏節省開支不大辦,隻是家裏人聚一聚,所有人必須要到場,一個不準缺席。」


    「昨天她才下了懿旨,今天你就進宮說我有孕不能去,她不會覺得這是喜事,隻會覺得我們是故意掃她的興。」


    蕭湛想想也對:「那你能去嗎?」


    江令宛嫣然一笑:「怎麽不能?你別把孕婦想得太嬌弱。各人體質不同,有些人懷孕生子幾乎去掉半條命,有些人就像母雞下蛋一樣簡單。你看我這幾個月,精力旺盛,胃口大開,哪裏像孕婦?去給太後賀壽什麽的,根本不在話下。」


    她神色輕鬆,一臉笑意,根本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蕭湛被她的放鬆所感染,握著她的手笑:「那你覺得你是哪種體質的孕婦呢?前一種,還是後一種?」


    江令宛想也沒想道:「當然是後一種……」


    話一出口迎上蕭湛戲謔的目光,就知道他在逗自己說自己是下蛋的母雞。


    江令宛不幹了,伸手在他腰間掐了一下,蕭湛捂著腰,誇張地叫了出來,把江令宛逗得哈哈大笑。


    自打懷孕之後,倆人心態與從前又不同了。


    一直未孕,始終是籠罩在江令宛頭上的烏雲,如今有孕了,她覺得人生幾乎要接近圓滿,每天都美滋滋的。


    蕭湛的變化更大,從前的陰沉慢慢散去,在江令宛麵前,他越來越像個真正的青年夫婿,會哈哈大笑,會用一些幼稚的小舉動逗妻子開心。


    這樣變化的結果是兩人越來越甜,越來越恩愛,不單單是府中的下人,連外麵的人都知道兩人是神仙眷侶,令人羨慕。


    那些等著看蕭湛納側妃、冷落江令宛的人又酸了。


    兩日後,李太後壽辰,蕭湛與江令宛一起進宮拜壽。


    雖說不大辦,但也隻是對比從前而已,跟尋常人家比起來,李太後的壽宴依然十分奢華。


    帝後宮妃、皇子皇子妃、各藩王及王妃、宗室貴親、有頭有臉的勳貴,加在一起人真的不少。


    拜壽之後,洪文帝與一幹兄弟兒孫王公大臣去了另外一殿,寧皇後領著宮妃、兒媳、其他女眷留在正殿陪太後說話。


    寧皇後臉上蓋了厚厚的妝容,卻依然遮不住她臉上的憔悴,大皇子妃的臉上比她還要難看幾分。


    這樣歡喜熱鬧的日子,大皇子因為禁足未能出席。寧皇後親自求到洪文帝麵前,希望洪文帝網開一麵,讓大皇子參加壽宴,被洪文帝嚴詞拒絕。這樣的場合都沒讓大皇子出來,證明大皇子是徹底失了聖心,與太子之位徹底無緣了。


    李太後的心情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兒孫濟濟一堂,她最疼愛的外孫女海陵郡主卻不能進宮,隻能窩在沐恩侯府。


    自打去年春天海陵郡主得罪了一清道長,洪文帝就將她攆出宮去,再不許她進宮,海陵郡主隻能迴沐恩侯府了。


    可是她自小在宮中長大,跟沐恩侯府的人不親,又自視甚高,瞧不上沐恩侯府的人,久而久之,沐恩侯府的人對她就冷淡了。


    連她親爹都不喜歡她,反而寵愛她庶出的妹妹。


    她那個庶妹很有心計,在她爹麵前裝得很柔弱,沒人的時候卻故意激怒她。


    現在大家都覺得海陵郡主難纏,沒人願意搭理她。


    海陵郡主受了委屈,寫信給李太後哭訴,可一次兩次還行,時間久了,李太後也不好天天插手沐恩侯府的事。


    李太後心疼外孫女,想著事情已經過去整整一年了,洪文帝的氣該消了,就以不大辦壽宴,替宮中節省開支為條件,想讓洪文帝原諒海陵郡主,允許海陵郡主進宮。


    不想洪文帝沒答應,還跟太後爭執了幾句,把太後氣得心絞痛。


    這會子看到了麵色紅潤,嬌豔欲滴的江令宛,難免就想到海陵郡主昔日受的委屈來。


    「江氏,你過來。」


    李太後冷著臉,頤指氣使。


    江令宛正跟長平公主坐一起說陸明珠呢,這樣熱鬧的時刻,陸明珠竟然沒來,不符合她的性子。


    前端時間,她跟江令宛說,她要修身養性,到寺廟禮佛一年,江令宛以為她是說著玩的,不想竟然真的一去就是好幾個月。


    江令宛冷不丁被李太後點名了,長平公主就捏了捏江令宛手,讓她不要擔心,又對自己的丫鬟說:「速速去找三皇子,就說太後單獨跟三皇子妃說話了。」


    江令宛心頭一暖,起身到太後那邊去了。


    大家都覺得江令宛要倒黴了。


    李太後臉色不好看,擺明了是要給海陵郡主出氣。


    唉,也怪江令宛日子太順了。


    嫁了頂級勳貴為丈夫,一轉眼又了最得聖心的皇子。這一對比,海陵郡主就顯得格外淒慘。


    李太後看江令宛不順眼,也就能理解了。


    江令宛走過來,福身:「不知皇祖母叫孫媳來,所為何事?」


    今日進宮拜壽,她穿了櫻桃紅繡梅蘭竹菊緞麵褙子,底下是石榴紅的馬麵裙,頭戴赤金鑲紅寶石簪,顯得很喜慶。


    懷孕這段日子以來,她胃口出奇的好,廚房又各色湯湯水水滋補著,她比之前豐潤了一些,嬌豔的臉頰白中透粉,人比花嬌,一看就知道日子過得極為舒心。


    李太後臉更寒了,她沒讓江令宛起身,冷冷地問她:「江氏,到今年八月,你嫁給清華就足足兩年了,兩年都未有孕,你不覺得羞恥嗎?清華對你這麽好,你不覺得愧對於他嗎?」


    李太後語氣很不客氣,一開口就朝江令宛心口上紮刀子,一眾女眷都很同情江令宛。


    沒轍,被羞辱了隻能受著,誰讓人家是皇帝的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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