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然不知!」大皇子頗為痛切惋惜,「薛樹示意他小舅子倒賣試題,舞弊斂財,這事被我人贓並獲。三皇弟,你一向明察秋毫,知人善任,怎麽這次如此疏忽,犯了這般大錯!」


    望著略帶詫異的蕭湛,大皇子長長歎了一口氣,又拱手對洪文帝道:「父皇,三皇弟的確不知情,我相信他一定是被薛樹蒙蔽,泄露試題的事,絕不是他示意的,父皇千萬不要怪罪三皇弟。」


    好一個維護兄弟的長兄!


    蕭湛已恢複了素日的平靜:「今科試題出好之後,就被封裝放到禮部,由禮部、兵部、金吾衛的人日夜看管,試題泄露,絕無可能。」


    蕭湛看了大皇子一眼:「我之前還很詫異,為什麽大皇兄會舉薦我做監臨官,不想真的沒安好心……」


    「三皇弟!你太過分了!」


    大皇子很生氣,他猝然打斷蕭湛的話,痛心疾首道:「我好心舉薦你做監臨官,你卻如此懷疑於我。如今春闈出了事,你不說調查真相,反而反咬我一口。我真沒想到你是這種居心叵測之人。枉我一向敬佩你穩重老練,你太讓我失望了。」


    蕭湛依然淡淡的:「比起居心叵測,我如何比得上大皇兄。大皇兄說試題泄露,敢問證據何在?」


    大皇子一聲冷哼:「薛樹指使他小舅子胡力倒賣試題,考子張躍就是胡力的馬前卒。張躍與胡力俱已招認,還有考子們根據今科試題做的考卷也被我追了迴來。薛樹泄露試題,舞弊科舉,是殺頭的大罪。他是三皇弟的人,如今證據確鑿,三皇弟有功夫質疑我,不如好好想想怎麽跟父皇解釋吧!」


    事涉科舉,洪文帝十分重視,他冷眼看著兩個兒子,讓肖公公把大皇子交上來的證據給蕭湛看:「老三,你怎麽說?」


    蕭湛臉色原本很平靜,待看了證詞之後,表情瞬間變得凝重,仿佛不敢相信。


    大皇子目光從他臉上劃過,心底冷笑,反正這一迴辦事不利的罪名你總是逃不掉的。


    「父皇,薛大人品行高潔,為官清廉,兒臣既然選了薛大人,便信得過他。兒臣覺得這件事八成是有誤會。」


    蕭湛把證據交給薛樹看,薛樹看了證詞與考卷,噗通一聲跪下了:「皇上,微臣有罪。」


    「果然是你!」大皇子本以為薛樹會百般不認,沒想到他這麽快就認了。


    他原本都做好讓張躍、胡力與薛樹對質的打算了,現在看來倒是省事了。


    大皇子一聲厲喝:「說,是誰指使你這麽幹的?除你之外,還有人參與此次舞弊?你們真正的目的究竟是什麽?」


    「我勸你從實招來,供出幕後主使,便能饒你一命。否則,砍頭的劊子手在等著你呢!」


    大皇子連連喝問,暗示薛樹攀咬蕭湛。


    薛樹大吃一驚:「殿下,微臣並未說此次科舉有舞弊,又何來幕後主使?」


    「微臣跟聖上請罪,是因為微臣沒有約束好家人,讓家人在外坑蒙拐騙,欺騙學子。」


    薛樹滿麵羞慚,給洪文帝磕頭請罪:「微臣罪該萬死,疏於約束,沒發現胡力竟然弄了假試題騙學子們的錢。微臣近日忙著春闈之事,很少在家,沒注意胡力他犯下此種大罪!要打要罰,請聖上重重發落。微臣沒約束好下人,責無旁貸,也該重罰。」


    「但大皇子說微臣泄露試題,舞弊斂財,卻是冤枉了微臣。微臣對聖上忠心耿耿,對朝廷忠心耿耿,蒙三皇子看重,出任今科主考官,替聖上選才,微臣如履薄冰,謹小慎微,怎麽敢泄露試題。胡力倒賣的不過是他胡編的假試題。求聖上相信微臣,孰是孰非,待春闈當日考題出來,自有分曉!」


    大皇子一聲冷笑。


    他就知道薛樹不會承認,幸好他早料到這一幕了。


    胡力親眼看著薛樹把考題封裝,送到禮部,由重兵把守。


    除了主考官薛樹、監臨官蕭湛,任何人不得靠近。


    薛樹打的主意,他清楚的很,這個薛樹,必然想等出宮之後,立刻到禮部把考題換了,這樣開考時的考題,自然與如今流傳出來的考題不同。


    薛樹的打算很完美,可惜,他不答應。


    「真等到春闈當日就晚了,既然要驗,自然今日就驗!」


    薛樹目光一沉,忙道:「這如何使得?春闈試題一向是不到當日不揭曉的。若今天公布出來了,微臣便要想新的試題。離春闈開場隻有短短十日了,時間這麽短,微臣一時半刻又怎麽能想出更好的試題呢?」


    我就知道你不敢!


    但你不敢也得敢!


    大皇子上前一步,揚了下頜:「薛大人為何如此慌張,你既然行得正,坐得端,又何必怕今日就驗考題?莫非你心裏有鬼,不敢驗?」


    「父皇,兒臣覺得今日這試題必驗不可!」


    大皇子的步步緊逼,薛樹的緊張擔憂俱被洪文帝收入眼底,他心中已經有了計較,卻轉頭問蕭湛:「清華,你是今科春闈監臨官,你有什麽看法?」


    「兒臣還是那句話,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薛大人官聲人品有目共睹,有口皆碑,兒臣相信他,兒臣覺得這試題沒必要驗。因為驗證試題,其實是對薛大人的懷疑與羞辱,今日之事傳出去,旁人會怎麽看薛大人?」


    蕭湛臉色變得很冷硬:「但大皇兄提出質疑,又不得不驗。隻是兒臣才是監臨官,大皇兄指手畫腳,肆意汙蔑薛大人,幹擾春闈,實在讓兒臣生氣。若薛大人是清白的,請大皇兄親自向薛大人賠禮道歉。」


    大皇子眯了眯眼,眸中透著得意:「三皇弟的這個建議很好,若真是為兄冤枉了薛大人,那為兄自然賠禮道歉,也願意認下汙蔑朝臣、幹擾春闈的罪名。隻是這件事,不單單是我與薛大人之間的事,三皇弟這個監臨官也不能置身事外。」


    「若證實薛樹的確倒賣試題,三皇弟敢不敢認玩忽職守、潦草塞責之罪呢?」


    蕭湛點頭:「若薛大人有罪,我這個監臨官自然責無旁貸,我自會跟父皇請罪,不再出任監臨官,由父皇另請賢才。」


    大皇子等得就是這句話。


    他在禮部安插的也有人選,自打試題送到禮部之後,薛樹、蕭湛都未去過,他們根本沒有更換試題,試題就是被泄露出來的這個。


    哼!


    大皇子眼帶機鋒,你且冷靜沉穩,看等會試題拿到了,你還怎麽鎮定自若得了!


    洪文帝安排了肖公公、金吾衛與內閣閣老一起去禮部取試題,半個時辰後,試題被送到洪文帝禦案之上。


    試題用朱漆火印封口,肖公公將火印給眾人看,火印完好無損,然後打開封口,抽出試題。


    洪文帝看了試題,眼神冷冷一掃,對肖公公道:「給大皇子看。」


    他聲音不高,但大皇子卻聽出了隱怒,心頭一個咯噔,大皇子覺得情況不妙,懸著心把考題接過來,大皇子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氣。


    一共三場考試,第一場論史;第二場論政;第三場考四書五經。


    三場的題目與泄露出來的題目,竟然沒有一個重合的。


    這、這是怎麽迴事?


    「薛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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