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


    背後襲擊的人已抽迴刀,郭田雙手緊緊捂著腹部傷口,希望李夢淩能快點,再快點來到自己身邊。


    太慢了。


    郭田身體一輕,整個人已經被襲擊者拎了起來。天旋地轉間,已被扔出索橋外,筆直地往雲霧繚繞的山穀中墜去。


    那道索橋在他眼中越來越小,越來越遠,直到雙眼完全被霧氣遮蔽,再也什麽都看不見了。


    李夢淩眼睜睜看著郭田被一刀穿透,再墜入深穀,驚怒交加,舉劍向蒙麵黑衣的襲擊者猛刺過去。


    蒙麵黑衣人眼中兇芒閃現,手執仍在淌血的狹長鋼刀,不退反進,也向李夢淩衝去。


    兩人在索橋上狹路相逢了。


    李夢淩一招“白虹貫日”,長劍直指黑衣人胸口,大有要幫郭田報仇雪恨的意思。


    黑衣人右手一壓一推,刀尖自下向上刺向李夢淩手腕。隻要她不撤招或變招,便後發先至廢掉她的右手,攻向自己的一劍自然瓦解。


    李夢淩一咬銀牙,右手長劍攻勢不變,左手劍鞘朝著對方刀尖壓去。


    這一下出招倉促,自然不能完全將對方刀尖蕩開,但隻要壓偏一點,自己右手不被一刀刺穿,長劍如期命中對方即可。


    幼稚!


    黑衣人冷哼一聲,閃身右躍,避開李夢淩長劍的同時,兩腳橫踩在橋邊的鐵索上與她錯身而過。之後長刀迅速換到左手,刀刃在李夢淩後背一拖,“唰”的一聲拖出一道長長的傷口。


    李夢淩背後劇痛,幾乎向前仆倒。


    不等她轉身,黑衣人落到橋上,甫一踏地立即飛身躍起,如一頭敏捷的獵豹,淩空一刀劈向李夢淩後腦。


    李夢淩聽得腦後風聲凜冽,重傷之下,避無可避,立即反握長劍,反手向後倒戳。


    黑衣人不料她反應如此之快。身在空中,無處著力,眼見長劍刺到小腹,身軀向左猛力一扭,扭成一個怪異的弓形。長劍“嚓”地刺穿黑衣,堪堪從他右側腰間擦過。


    他劈向李夢淩後腦的刀也因全力閃避而大失準頭,變成一刀砍在她左肩。


    李夢淩慘叫一聲,血濺白衣,終於向前仆倒。


    黑衣人伸手抹了一把被劍鋒割傷的腰-際,快步向李夢淩走近,準備補上一刀結果她的性命。


    “惡賊休得猖狂!”就在黑衣人逼到李夢淩身後之時,一道藍影如狂怒奔雷,從天璿峰的石階一躍而下,掠過橋塔,風馳電掣,直衝黑衣人。聲勢十分駭人。


    藍影人未至,勁風已至,一陣透骨寒氣向著黑衣人撲麵而來。


    黑衣人連退幾步,避開對手鋒芒。眼中精光閃了幾閃,向旁縱身一躍,如鷹隼展翅,投入山穀的滾滾濃霧中失去了蹤影。


    藍影正是幫郭田送完酒,急急趕來索橋的許天楓。


    他望了一眼橋下如波濤般的雲霧,知道無法追擊,遂快步走迴李夢淩身邊。


    李夢淩肩上、背上傷口深可見骨,血流如注,早已昏了過去。


    許天楓屈膝半跪,兩手分別覆在她的肩背傷口,催動內力。隻見他兩掌覆蓋處水霧飄騰,片刻後鬆開雙掌,傷口上已結了薄薄的一層冰,止住了流血。


    被索橋上的打鬥動靜驚動了的天樞峰和天璿峰上正邪兩派的弟子,此時已先後趕到。


    正派弟子看到一名萬劍峰女弟子伏在地上人事不省,一個幽冥宮男弟子正把雙手從她身上拿開,不禁氣憤填膺,高唿著“邪派渣滓玷汙我正派女弟子,殺了他”,拔劍向許天楓衝去。


    邪派弟子見正派弟子口裏不幹不淨,揮舞刀劍衝將過來,也紛紛鼓噪起來。脾氣暴躁的已擎出武器,向索橋衝去。


    “停手!”許天楓猛然大喝一聲。


    他運足真氣,激憤而發,如一聲驚雷在索橋上方炸裂開來。


    兩派弟子一時被他聲威所懾,停了下來。


    他彎身抱起李夢淩,向正派弟子走去,邊走邊大聲說:“這位姑娘受傷嚴重,我已幫她暫時止血。你們快快讓開,去找醫術最好的人來。”


    正派眾弟子麵麵相覷,有人喊道:“我呸,明明是你這淫賊強來不行,出手打傷的!”


    一眾正派弟子又齊聲嘩然,刀劍齊舉。


    許天楓腳步不停:“救了這姑娘再說。如若是我所為,等會便任由你們千刀萬剮。讓開!”


    此時他已抱著李夢淩走到正派弟子麵前,麵如寒霜,氣勢迫人。那些正派弟子不由得齊齊噤聲,勉強讓出一條道來。


    聽得弟子喧嘩,正邪兩派的首腦都先後現身各自約束本派弟子,一場內訌這才消弭於無形。


    話說許天楓抱著李夢淩走到天樞峰這邊,周平、慧空等人已迎了上來。


    周平見本門弟子被幽冥宮弟子抱著,眉頭直皺,示意門下弟子去接過來。


    王詠霖早在一旁急得不行,得到師傅指示,連忙走到許天楓跟前,狠狠瞪了他一眼,伸手接過李夢淩。


    周平檢查了一下她的傷勢,發現她沒有受內傷,隻有肩上和背上兩處極深的傷口,而這兩處傷口上覆蓋著一層冰渣,將血止住了。


    他忍不住多看了許天楓幾眼。


    “這位兄弟,你有沒有看到郭田?”忽然,楚江一焦急的聲音響了起來。


    他跟著師傅一起下來的,間中特意迴房裏看了一眼,沒看到徒兒。一路上也沒見到,以為在這邊看熱鬧,結果把人群找了個遍,也沒找著。


    郭田很可能和這件事情有關。一種不妙的感覺在他心裏升起。


    “郭田?誰是郭田?”許天楓有點懵。


    “一個六七歲的,這麽高的,穿著萬劍門服飾的……”楚江一邊說邊兩手比劃著。


    “那個孩子!我剛才遇到他了。”許天楓聽他一說,馬上知道了。


    “他現在在哪?”楚江一急問。


    “不知道,我幫他送酒上天璿峰,就沒見到他了。”許天楓如實迴答。


    “江兒,不要打岔,讓許兄弟將事情經過一一說來。”


    這時,李夢淩已經被送去保寧堂醫治。


    邪派的幾個首腦安撫完弟子,也過來了,偕同周平慧空等人準備細細查問許天楓事情的經過。


    許天楓便將自己在半山吹塤,遇到郭田,幫他送酒的經過說了一遍。


    他已大致猜到李夢淩就是那個能聽懂自己吹塤的知音人,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中間便略去了拜托郭田傳話這一截。


    “按許兄弟的說法,也就是在送完酒後,你走下山來,看到夢淩已經倒在地上,那黑衣蒙麵人正要舉刀行兇,被你及時阻止了?”周平將許天楓所說的重點複述一遍。


    “弟子不敢欺瞞,正是如此。”對於這部分,許天楓確是原原本本照實所說,毫無增刪。


    “許施主,你有沒看到兇手的真麵目?”慧空問。


    “兇手穿著黑衣蒙著麵,還沒和弟子交手就跳下索橋逃走了,是以弟子並沒看到他的麵目,也不知他的底細。”


    “有沒有人能夠證明,不是你打傷李姑娘的?”蘇嘯虎意有所指。


    邪派眾首腦麵色齊變,連許天楓都愕了一愕。


    “蘇嘯虎,你什麽意思?”許天楓的師尊幽冥宮宮主屠元化厲聲喝問。


    “我什麽意思你不明白?”蘇嘯虎冷聲道,“依你徒兒的說法,目前根本沒人知道兇手是什麽樣的,也沒有人可以證明不是你徒兒動的手。萬一李姑娘有什麽不測,豈非死無對證?”


    他這一番話毫不留情,卻分析得合情合理,連許天楓自己都無法反駁。


    “我徒兒絕不會做這等卑鄙無恥之事!”屠元化的抗議顯得十分無力。


    “做沒做過,隻有他自己知道了。哼!”蘇嘯虎又轉向慧空,“慧空方丈,在兇手未確定之前,許天楓的嫌疑都無法洗脫。蘇某建議先將他監禁起來,待李姑娘醒了再對質供詞,屆時自然水落石出。”


    “你……”屠元化指著蘇嘯虎,怪目圓瞪,大有將其生吞活剝之意。


    “阿彌陀佛。”慧空兩頭為難。


    他知道監禁許天楓,基本等於承認他就是元兇,對邪派群雄的威望是個重大打擊。而不監禁吧,目前確實沒有任何目擊者可以幫他洗脫嫌疑,任由疑犯逍遙法外,正派群雄必然不服。


    “好。弟子願意接受監禁懲罰。”這時許天楓插話了,“弟子隻希望能盡早醫好李姑娘,還弟子一個清白。”


    “楓兒,你沒必要這樣,為師一定幫你……”屠元化還要為徒弟出頭。


    許天楓對師傅一拜,說:“師傅,徒兒所作所為,俯仰無愧於天地,李姑娘定會還我清白的,你莫要擔心。”


    “阿彌陀佛。許施主,得罪了。”慧空點了許天楓幾處穴位,命兩名善隱寺僧人將他押了下去。


    隨後,幾個首腦又就此事議論了一番,最終還是得等李夢淩醒過來才能做決斷。


    兩派首腦,不歡而散。


    楚江一此時的心思全放在郭田身上。他找遍了天樞峰,甚至冒著被群起而攻之的危險跑到天璿峰也找了一遍,都沒找到郭田的蹤跡。


    他忽然想起唐無殤的那張紙條。


    她一定知道些什麽!


    楚江一匆匆趕往唐無殤所住的客舍,卻發現空無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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