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元真當即大著膽子抓住伏靄的衣袖,求伏靄去看看。


    那神情分明就是墮入愛河的白癡模樣。


    伏靄隻是說了一句:“要去你去,關我什麽事。”


    結果陶元真真就跑了,還丟下一句:“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虎子都傻眼了,“那也得有本事才行啊,這過去算是送死吧?傻子吧。”


    伏靄笑著摸了摸虎子的頭,“你說的是對的,行俠仗義也得量力而為,不過他也不傻。”


    虎子不理解了,“跑去送死還不傻?”


    伏靄歎道:“他最後一句話是在激我和問我呢,我讓他行俠仗義,自己卻不去做,我又有什麽資格讓他行俠仗義呢?走吧,我們去看看吧。”


    西濱西門出城五公裏是海岸線,平靜的海麵很藍,海天一線,鷹大的海鷗在海麵上飛翔,如畫一般,實在是美。


    伏靄還是第一次看見大海,整個人都有心曠神怡之感,隻覺胸襟都開闊起來。


    陶元真正順著海岸線狂奔,一公裏之外有處海涯,唐依青正是去往了那裏。


    伏靄一邊欣賞海景一邊牽著虎子行走,一步之間借氣流之力便是七、八米遠,說不出的瀟灑。


    虎子把伏靄的手抓得緊緊的,仰望著伏靄,心想就這麽永遠下去該多好。


    此時的虎子,已然不想再去求仙了。


    求仙求仙,眼前的不就是仙嗎?


    何必舍近求遠呢。


    ……


    經過上午一戰,唐依青內力僅才恢複一成,卻不得不來到這處臨海的山上。


    正如伏靄猜測的那樣,唐依青的女徒紀湘玨被抓了。


    和伏靄一戰,唐依青當時內力全失,和紀湘玨迴到客棧,便讓紀湘玨打了熱水泡澡,等她洗完出來就沒見紀湘玨。


    她沒有放在心上,在房中打坐。


    直到一支飛鏢射進來,唐依青才知道紀湘玉被人綁走了。


    現在她按約定來到了這處海崖。


    紀湘玨被綁在一棵樹上,口裏被塞了一塊布,望著師父淚水漣漣。


    樹邊站著一披頭散發的中年人,把臉都遮了去,唐依青不用多看,憑身形就知道是客棧那個中年人。


    “唐大家,廢話在下不多說,在下的劍法對劍的要求極高,所以你手中這把劍我勢在必得,叫你來呢是給你一個選擇,是要徒弟還是要神劍。”中年人抱著劍,聲音冷漠。


    唐依青冷笑道:“就憑你這個藏頭露尾的小人,有什麽資格讓我做出選擇。”


    中年人嗤笑一聲,極為幹脆地道:“行吧,我就不威脅你了,先殺了你的女徒再來殺你好了。”


    中年人抓住了劍,作勢要拔。


    唐依青臉色數變,紀湘玨更是花容失色,神色惶恐。


    劍緩緩拔出,劍與鞘擦出的清音對兩人反而是種精神上的折磨。


    紀湘玨淚流滿麵,不停扭動身體。


    唐依青咬牙道:“我一直想讓你入仙山修仙,所以一直不曾真正讓你習武,沒想到反過頭來卻是害了你,玨兒,不要怪師父,你死後師父為你報仇。”


    紀湘玨不掙紮了,嗚嗚哭咽。


    中年人拔出了劍,一劍削去。


    紀湘玨嚇得閉上了眼睛。


    唐依青手抖了一抖,沒有動。


    劍到了紀湘玨脖頸處徒然停下,劍尖一顫,挑去了紀湘玨口裏的布條。


    “師父,救我……”


    紀湘玨哭喊:“我不想死,娘,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


    一個“娘”字是那樣的刺耳。


    唐依青歎了口氣,對中年人道:“行了,劍可以給你,可你怎麽保證不傷害她。”


    中年人看了看兩人容貌,忍不住笑的衝動,大笑了幾聲,“你隻能相信我,我從來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你把劍給我,你走你的陽光大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雙方井水不犯河水。”


    唐依青也是極為幹脆的人物,一旦決定了果斷地將劍拋出去,拋的方向是中年人左方十多米遠,遠離紀湘玨的方向。


    中年人嗖地飛躍過去,將劍抓在手中,再迴頭時,唐依青已經站在樹邊,給紀湘玨解綁。


    中年人並沒有就此離開,拔出劍看了眼,正是在客棧裏看到的那把劍,不由心中歡喜,一邊撫摸一邊問道:“你和那人一戰是什麽結果?”


    唐依青不理不睬,中年人眼睛微眯,吹起一道尖銳的口哨。


    唐依青警惕起來,卻沒有發現任何動靜,蹙眉道:“劍你已經拿到了,還不走?”


    中年人表麵神色不動,心裏卻是詫異萬分,為什麽沒動靜?


    中年人淡淡道:“天下劍法莫如唐家,唐家諸人莫如依青,唐依青,江湖人稱唐大家,又稱劍尊,在下久仰大名,請劍尊賜教。”


    紀湘玨悲憤道:“無恥小人,我娘連劍都沒有,內力也沒有恢複,你這是趁人之危。”


    唐依青長長歎了口氣,中年人腳步穩重,動作迅捷,唿吸綿長,實是高手,此話一出豈不是讓人探了虛實,真是不知江湖險惡啊!她停下了解繩的動作,心想難道天要絕我於此地?


    果然中年人並不因此而退走,反而嘿嘿冷笑,隻道:“請賜教。”


    雙劍同時出鞘,交錯在身前。


    唐依青瞳孔一縮,喝道:“是你江天賜。”


    中年人微微一頓,猛衝過去。


    ……


    伏靄牽著虎子走在山道上,海崖的情景全在偵察小賊的視線之下,上麵發生了什麽事,以及林子裏發生了什麽事全逃不過他的眼睛。


    陶元真是從另一條野路上山的,穿過林子時看到了一個小家夥縮在一棵樹後,手上拉著一根繩子,繩子延伸很遠,一個簡易機關布置在林子中,幾十根箭矢擱在拉滿弦的弓上。


    看得出年紀不大的陶元真是個老江湖,偷偷摸摸地溜到小家夥身後將其打暈,以致於中年人放出暗號後沒有看到設想之中的伏擊,無形中幫了唐依青一個大忙。


    中年人隨即向唐依青發出挑戰,深為了解唐依青實力的伏靄不認為中年人有任何勝機,所以依舊不緊不慢地上山。


    伏靄對這個世界的武功了解的太過淺薄,在他看來,唐依青和自己一戰沒有外傷,實際的傷害等於沒有,至於內力什麽的,潛意識被他認為不是絕對性的力量。


    所以很快,從偵察小賊視角裏,他看到了為之詫異的一幕:唐依青被壓製了。


    唐依青手上是沒兵器的,迎上名叫江天賜的中年人的雙劍,盡管拳掌變化無窮,卻抵不住江天賜淩厲陰毒的劍法。


    數個迴合,唐依青便進入了守勢。


    伏靄這才意識到自己和唐依青一戰給唐依青帶來了什麽,也意識到地球的武者和聯邦武者之間的本質區別在哪裏。


    地球武者依靠內力變得強大,卻同時失去了對本身身體素質極限的追求,一旦沒有了內力,戰力缺失是一方麵,最主要的是戰鬥時所該擁有的必勝信心。


    而且還有一點,地球武技大都建在內力的基礎上,一旦沒有內力,招式便處處是破綻,換句話說,如果一個沒有內力的地球武者遇到聯邦武者,聯邦武者會輕而勝之,但是換成一名內力深厚的武者,聯邦武者也會敗得很徹底。


    唐依青拳掌自然守不住如毒蛇一般的雙劍,很快身上有了多處傷口。


    伏靄對虎子道:“我先走一步,你隨後跟來。”言畢人便在三十米外了,他一旦處在人天合一境裏,身形真可以鬼魅來形容,直把虎子看得呆滯了。


    ……


    “哈哈,果然是寶劍,鋒利天下無雙。”江天賜哈哈大笑,唐依青在他的劍下左支右絀,唐依青想依樹遊鬥,樹卻不能擋依青劍的鋒芒,甚至連滯感都沒有,“劍尊也不過如此。”


    狼狽不堪的唐依青心裏叫苦不迭,此時她身上縱橫傷口十餘處,大部分都是被依青劍鋒芒所傷,這還是沒有被實質刺中的情況下。


    唐依青竭力抵擋著江天賜的攻擊,向著遠離紀湘玨的方向挪動。


    江天賜意氣風發,雙劍運轉如風,劍光圍著唐依青滴溜溜轉,卻不下殺手,大有貓戲老鼠的快*。


    “如果你現在認輸求饒,我可以饒你不死。”江天賜手腕一轉,依青劍貼著唐依青腰刺過,雖未沾身,唐依青腰處衣衫破開,腰肌出現一道傷口,“嗬嗬,真是不好意思,劍的威力還不好把控,傷到你了,下一劍我會注意,隻破衣不傷肉。”


    果然,下一劍反肘橫削,這一劍僅隻破開了唐依青胸口衣服。


    江天賜出手越來越刁鑽,在接下來的十幾劍中,油盡燈枯的唐依青更是防不勝防,雙臂衣袖化為了飛舞在空中的碎片。


    唐依青又羞又怒,喝道:“江天賜,虧你還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怎麽能使出如此卑劣的手段,要殺便殺。”


    江天賜笑道:“怎麽殺?我的殺著都被你躲過去了啊。”說著,一劍如電光般一閃,唐依青大腿上的一片衣物就此離開了身體。


    唐依青心灰意冷,高聲道:“唐家與你勢不兩立。”她再不躲避,直接朝劍尖撞去,竟然是一心求死。


    江天賜反而抽劍避讓,陰笑道:“別急啊,咱們慢慢來,有的時間玩。”


    唐依青絕望之極,突然站立,一掌向頭頂拍落。


    紀湘玨驚惶大叫:“娘,不要啊!”


    江天賜不假思索,欺上前用另一柄劍劍脊去阻擋唐依青自殺,誰知唐依青反是撤手不退反進,這一下速度極快,直接欺進了江天賜懷裏,一對手掌如蝶穿花,眼花潦亂地出現在江天賜眼前。


    江天賜大吃一驚,頓知自己上了當,竭力後退。


    唐依青好不容易等來了這個機會哪肯讓機會溜走,臉頰上泛起了一縷潮紅,身形更快,一對手掌變幻無窮,盡數落在江天賜臉上和胸口。


    江天賜倒退之勢哪有唐依青速度快,連噴兩口血,生死關頭怒吼一聲,頂著雙掌直接轉身就逃,唐依青拚盡最後一口內力貼上,腹部卻陡然一涼,力氣仿佛一下子被抽走,身形頓止。


    江天賜竄出十幾米遠才停下轉身,捂住胸口大口喘息,嘴角血流不止,他怒道:“好個陰險的女人。”


    唐依青低下頭,腹部一個貫穿傷口,血流不止,她緩緩坐下,淒涼道:“江天賜,到達你這個層次的武者應該知道天道。”


    “天道,嗬嗬,天道是什麽?天道不過是修仙者用來欺騙我們的東西。”江天賜吐了一口血沫子,向唐依青走去。


    唐依青道:“以前我也是將信將疑,但是那天在客棧,那小子發誓,以井之源三字發誓,你也是聽到的,現在……我突然意識到那可能就是天道。”


    江天賜腳步頓了頓,冷聲道:“巧合而已。”


    唐依青喘了口氣,看了眼仍在樹上綁著的女兒,卻忽然發現樹後似乎有個人影,那人影有些熟,她神色不變,收迴視線道:“是不是天道我一試就知道。”


    江天賜起了興趣,對於他這樣的武者來說,如何更進一步都處在摸索階段,前人可鑒的地方已經不多了,他停下來:“怎麽試?”


    唐依青舉起一隻手:“我唐依青對井之源起誓,願以我之死保佑我女兒平安渡過此劫。”


    天地無反應。


    江天賜嗤笑。


    唐依青並不失望,“看來必死之身起誓是沒用的。”她雙眼明亮起來,“我唐依青對井之源起誓,如我今次不死,唐家從我做起,當以俠義為先,如不能做到,唐家灰飛煙變。”


    話音一落,天地驟黑,一道雷電劈在海上,掀起巨大的浪濤。


    江天賜全身都是一震,瞠目結舌地望著唐依青。


    唐依青狂笑。


    天地瞬間又恢複清明。


    江天賜精神一振,忽道:“我不信,現在誰能救你?現在就殺了你,看看你這誓言是真是假。”


    他直接一躍而起,雙劍均變得紅起來,一身氣勢冒漲如潮,在要落下之際抵達至顛峰,雙劍交錯在身前俯衝,人仿佛也化入進劍勢之中。


    風吹勁草,黑發狂舞。


    看到這一劍,唐依青臉色大變,正如江天賜所說,自己又如何能從這一劍裏逃出生天?


    她看到女兒在狂喊,想要衝過來,卻被一少年死死拉住。


    她聽不見女兒的聲音,這方天地都被江天賜這一劍給封住,這一劍就算是換成巔峰時期,她也不可能毫發無傷。


    如今身受重傷,內力全無,能不死嗎?


    真的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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