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柯興邦大吃一驚,想也不及想就是反手鞭拳。


    拳不著力……掄空。


    接著身子一震肋下中拳。


    他側轉擺膝,視線中仍無人影……“嘭嘭嘭”聲密集響起,後背短短一秒時間內不知道中了多少拳,疼痛鑽心。


    柯興邦心電急轉,不再轉身,而是借勢前滾,餘光中見有一腳過來,一拳頭迴擊過去。


    拳腳交擊。


    柯興邦滾在地上無處借力,身體滑飛而出,他極力控製身體不翻轉,正麵視野裏卻仍看不到伏靄身影。


    這一下柯興邦震驚不已,知道伏靄的速度已超出想像,他不及細想,手掌往地上一拍,身體縮成一團旋轉起來,但預料中的攻擊並沒有到來,眼前轉動的視野裏,一雙腳就那麽跟著自己。


    柯興邦轉到了牆邊,這才一腿掃過借勢站起,立即背靠牆壁深紮馬步。


    終於正麵麵向了這個幾乎要成為自己女婿的少年,然而卻看不真切。


    因為少年在身前不斷變幻著身體動作,快成了一團影,就在這片影子當中,無數的拳頭和腳從不同方向擊打過來。


    他不覺得自己在麵對一個人,千百隻手和腳讓他看不到攻擊的縫隙。


    看不到那就不看。


    直接按著自己的節奏出拳迴擊,至於對方的拳頭,那就讓它們來吧。


    “來來,看誰先撐不住。”


    從伏靄展現出過人的速度開始,柯興邦便認定伏靄徹底邁過了那道門,強行撐著一口氣維持著人的形態,自己不需要完全邁過去,隻需要熬就能熬到勝利。


    就看是對方先崩解還是自己身體先崩潰。


    不過他對自己百煉成鋼的身體有著無比的自信,最後的勝利終將屬於自己。


    他揮出去的拳頭又快又猛,電光石火裏每一拳都聲威震震,卻都落在了空處,而自己被抵在牆上胸腹不停遭受打擊。


    累積的疼痛並不容易承受,伏靄帶風的拳頭仿佛打進了骨子裏,周圍攪動的氣流肆虐,在石壁上刮出無數道深槽。


    柯興邦心裏叫苦不迭,怎麽這麽大的力量?其實他明白的很,不是力量太大,而是速度引起的動能太大,歸根結底還是速度太快。


    他有些不太確定自己能不能比伏靄堅持的時間更長了,看眼前成片的影子好像沒有盡頭,隻要自己不倒,這片影子就要一直在眼前晃動下去。


    這當然是錯覺。


    這是自信在崩塌。


    柯興邦心頭一跳,收拳成防守姿態,再不出拳,慢慢地身體嵌入進堅硬的石體當中。


    “伏靄,天人合一境不可逆,難道你真要舍了自己的性命,丟下生命中美好的東西?”在交手之前柯興邦怎麽都不會認為自己會落入絕對的下風,以至於要用言語來擊潰對方的心理防線,話出口之後心裏升起一股屈辱感。


    他以為伏靄不會迴應自己,要知道類似狂風暴雨一樣的攻擊通常靠一口氣,氣泄攻擊便會遏止,誰知道伏靄的聲音響了起來,飄渺不定,攻擊卻沒停。


    “我已經進入真正的天人合一境。”


    柯興邦一時間沒太明白,“什麽意思?”


    伏靄道:“意思是……我不會消失。”


    柯興邦震驚,大叫道:“不可能,天人合一就是融入天地,怎麽可能不消失?別想騙我。”


    伏靄道:“一個主一個從。天地是主身體是從,身體受天地牽引將以鬆散體形式存在。身體是主天地是從,天地力量任你調用,在我看來,這才是真正的天人合一,不,也許該叫人天合一。”


    柯興邦道:“一派胡言。天地力量任你調用你又怎麽還沒能真正傷到我?”


    柯興邦這句話一出,如海潮般的攻擊頓止,伏靄站定在三米開外。


    伏靄平靜道:“不是不能傷你,是我不知道該把你怎麽辦。”


    柯興邦冷笑道:“說大話小心閃了舌頭,有本事傷我看看。”


    伏靄豎起一根手指頭,指上有風,“行刺我的老人教了我一招,我用給你看。”話音一落,人便到了柯興邦眼前,柯興邦本能地抬臂護頭,小臂一痛,就見伏靄又退迴三米之外。


    他沉默了。


    堅硬如鋼石的小臂有一個洞,血流不止。


    “還不信?”伏靄平伸手掌,掌心出現一個氣團,猛然推出,氣團電射入牆,直接破壁而出。


    伏靄道:“再信了嗎?我要殺你並不難,除非你真正進入天人合一境,而不是僅一隻腳踩在裏麵。”


    伏靄說的是天人合一境,不是人天合一境,柯興邦一時間心若死灰,他深深吸了兩口氣,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伏靄道:“除了我,其他人做不到。”


    柯興邦沒有懷疑這句話,隻是繼續問道:“為什麽?”


    伏靄歎了口氣:“其他人條件不滿足,也滿足不了。”


    “需要什麽條件?”


    “首先要被異生物侵入,然後讓異生物死在自己大腦裏……”


    伏靄緩緩解釋,正是因為異生物在自己身體裏死去,他獲得了大量生命能量,還有一個星辰。


    那是真正的星辰,微型態的宇宙世界。


    確切地說,那是真正的小宇宙,異生物便是小宇宙的神。


    異生物死亡,那片小宇宙便成了伏靄所有,但他並不知道那到底是什麽,後來也漸漸忘卻。


    然而當他不顧一切地踏進天人合一境,在往著分崩離析的方向走的時候,身體的微粒子鬆動,便自動開始按著小宇宙的星辰形成獨特的緊湊的星辰結構,以細胞形態重新凝固了軀體。


    而且這裏麵還有一個其他人沒有的重要因素——變異的神經。


    變異的神經有更加強力的精神聯係,也造就了強大的精神力量,使他能夠維持更長的人體形態,給身體的微粒子充足的重組時間。


    幾個條件合在一起加上鎖輪在其中不可或缺的因素,缺一不可,這才讓伏靄能夠完全踏進天人合一境界而不崩解,有了伏靄口中的以人為主的人天合一。


    伏靄沒有隱瞞其中任何一個條件,正如他說的,其他人滿足不了這些條件,一個都做不到。


    這已經不是靠努力靠毅力就能做到的事情了,隻屬於他特殊的人生經曆,無法複製。


    柯興邦頹喪滑坐在地,胸腹間火辣辣的,胸口一陣撕裂般疼痛襲來,唿吸頓止,過了足足兩分鍾,他猛地噴出一口血,唿吸才重新恢複,他大口喘息,剛要說話,全身針刺一樣,這些刺痛感如果隻是一個點可以說是微乎其微,但是無數個刺痛點匯聚在一起,便形成一股洪流湧進大腦,那萬針攢動的痛苦十分熟悉,是穩固基因藥劑的負作用。


    身體表麵也如煮沸了的水,不停鼓著一個又一個的泡,像是有東西想要衝出來,卻又被什麽東西給壓製下去。


    柯興邦神情上卻看不出任何異樣,這樣的痛苦已經經受了五次,對於意誌堅強的他來說實算不上什麽,隻是無法開口說話。


    伏靄視若未見,問道:“我們之間的協議還算不算數?”


    算數就按下一步計劃好地走,不算數,也許將柯興邦當作人質也算是不錯的決定,當然,看在柯清桐的麵子上,他希望對方信守諾言。


    柯興邦點點頭。


    伏靄鬆了口氣,“我要帶走一批人,不多,二十多人。”


    柯興邦身上異狀來得快去得也快,緩緩站起,“我答應你。”他取出一套軍衣穿上朝外走去,步伐仍舊堅定,但寬厚的肩膀難免有些蕭瑟。


    出了石屋,柯興邦揮手讓附近軍人散去,徑自走到柯清桐麵前。


    柯清桐見父親先出來,眼淚頓時湧了出來,不過很快又看到了伏靄的身影,立即破涕為笑,不管勝負,兩人的決鬥似乎有了她最希望的結局。


    父女相視無言,等到伏靄走到身邊,柯興邦長長歎了口氣:“今後要學會好好照顧自己。”說完大步離開。


    望著父親離去的背影,柯清桐淚如泉湧,大聲道:“爸,你也要保重身體。”


    柯興邦身形頓了頓,再沒迴頭。


    心情複雜的柯清桐捂嘴撲進了伏靄懷裏。


    空氣很幹燥,火熱的太陽似乎大了一圈,在頭頂照著,魚方海抬了抬頭,突然發現太陽邊上有一個黑影,向著太陽靠過去。


    “要日食了。”魚方海笑道:“沒想到在這裏還能看到難得的天文景象。”


    遠方萊恩利人在瘋狂地叫著什麽,一個個驚慌失措。


    魚方海以為缺乏天文知識的萊恩利人是愚昧造成的恐慌不以為意,問道:“結果……”雖然已經猜到,但他仍想親耳聽到。


    伏靄一邊安撫柯清桐一邊說道:“他同意了。”


    柯興邦同意意味著伏靄勝了。


    魚方海大喜,滿臉笑容,興奮道:“走走,快去停艦坪,他們應該都等在那裏了。”


    ……


    太陽漸漸被黑影吞食,等伏靄等人趕到停艦坪,天地漆黑,陽光被另一個星球遮得幹幹淨淨。


    停艦坪四處打著燈光,遠方不時有槍聲傳過來,是部隊在鎮壓慌亂的萊恩利人。


    停艦坪的部隊也透出緊張的氣氛。


    伏靄心生不安,覺得事情隻怕沒那麽簡單,魚方海的眼裏同樣有著疑惑。


    伏靄道:“他們沒道理害怕成這樣,看來日全食不僅僅是天文表象,可能會有事情發生。”


    魚方海點點頭,“先找到王學岩他們再說。”


    他和伏靄下到星球,旗艦其他要離開的人便交給了王學岩負責,同時和姚仲打了招唿,按照約定,此時王學岩等人應該剛下艦不久。


    停艦坪部隊負責人得到了柯興邦的命令,沒有一個士兵上前盤問,任三人在停艦坪內亂逛。


    終於,閃掠的探照燈下,伏靄看到了匆忙而行的一隊人,有二十多人,當先的正是王學岩。


    雙方照麵,王學岩滿臉驚惶中露出狂喜,他狂奔過來,低聲道:“快走,找處堅實的石屋子或者地下,日食之後一場自然災難來了。”


    魚方海臉色一變,“什麽災難?”


    王學岩急道:“先找地再說。”


    伏靄往人群中一掃,沒看到3個e和方蘭,問道:“徐小宇和方蘭呢?”


    王學岩道:“沒下來,等會解釋,快來不及了。”


    魚方海道:“跟我走。”


    二十多人跟著魚方海跑起來,向著那排當成軍營的石屋子跑過去。


    守營的士兵攔在了麵前,喝道:“軍事基地,閑雜人不得入內。”


    魚方海指了指頭頂已有一線光明的太陽道:“馬上有場大災難來臨,速度通知上級,讓部隊躲避。”說完就往裏走。


    士兵不讓,魚方海怒道:“還攔著做什麽,你們都會死的,通知你們的長官才是。”他一把推開攔路的士兵,卻被十幾人用槍指著。


    伏靄伸出一隻手,心念所至,十幾條氣流將士兵死死纏住,這些士兵動彈不得,眼睜睜地看著二十多人進去,個個臉露駭然,這算是傳說中的仙法?


    萊恩利人的石屋子很大,二十多人進去後並不算擁擠。


    魚方海第一時間通知了姚仲,至於姚仲能不能讓部隊盡快調動就不是他能管的事了。


    姚仲的反應速度卻超出了魚方海預料,不到一分鍾,基地便響起了警報,事實上是整個城市都拉響了警報,無論是部隊還是普通人類,都在就近找石屋子鑽。


    魚方海稍一思索便明白姚仲為何反應的這麽迅速。


    柯興邦確實對大女婿不一般,他將姚仲放出小黑屋後還是讓姚仲掌管旗艦的指揮權,身在太空的姚仲早已發現恆星活動異常,正等著科研人員的研究結果,魚方海一個電話通訊,姚仲立即意識到了嚴重性,以最快的速度將情況匯報到了柯興邦那裏,同時啟動了緊急應對方案。


    不提外麵謊亂。


    太陽露出一線之後,有大風生起,天空出現了五彩繽紛的光,十分美麗。


    王學岩道:“一場太陽風暴要來了,從來沒見過的太陽風暴。”


    魚方海知識淵博,皺眉問道:“有多強?”


    王學岩道:“很大很大的風。”


    魚方海詫異道:“隻是風?”


    “隻是風?你說隻是風?”王學岩氣道:“能把人刮到天上飛的風隻是風?你不怕你出去。”


    魚方海差點氣笑,“滾犢子,太陽風暴可不是隻有風,帶電離子、電磁輻射、等離子等等,這些都是恆星劇烈活動產生的東西,高溫和輻射才是真正的危害。”


    王學岩摸摸腦袋,“那就不知道了,反正隻有風,天空的顏色都變了。”


    是變了,當太陽露出一半,天空便被多種顏色填滿,像個彩色的殼子罩在星球外圍,而星球表麵,狂風大作,一些斷樹枝、石子和雜物在空中橫飛,石屋子叮叮咚咚嘭嘭作響。


    魚方海臉色變了變,心想阻礙艦隊下來的星球電磁場也是這個星球的保護殼,將太陽風暴的大部分危害攔在了星球外,也算是個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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