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球城鎮建設如火如荼，在萊恩利人王城原有的王宮的基礎上，一座宏偉的帝王宮殿已現雛形，附近的鋼鐵廠源源不斷地將新成形的建材運輸過去，現代科技和石塊混搭的建築風格充滿了巍峨的氣息，給了萊恩利人巨大的精神衝擊。
這時文明的差異形成的巨大落差，相當於史前文明和高科技文明的直接碰撞。
對於萊恩利人來說，這就是一個奇跡。
王城裏還有一座奇跡。
那就是神山。
神山高不可攀。
神族到來之前有神鳥居住。
所以萊恩利人從來就不曾親自看過一眼山頂的風光，隻能在飛艇上在極遙遠的距離遠觀神山全貌。
神山是什巴族神明居住的地方，萊恩利人不曾相信便不曾尊敬，隻是畏懼神鳥。
當神族占據王城之後，這些神明似乎對神明居住的神山的點不感興趣，直到神明的帝王宮殿初見威形，神族之王站在了神山之前，巨大的神族戰艦對著神山射出不可抗拒的箭矢，萊恩利人才發現神族對神山沒有任何尊敬。
山石滾滾，連續五日，等到神山露出真容，萊恩利人才震驚地發現所謂的神山……原來就是一艘裹著石頭的巨大飛船，遠較神族的飛船更大更雄偉。
萊恩利人無法形容內心深處的悲觀絕望。
它們看到神族首領走進了那艘飛船，隨後的幾天，王城開始多出數不盡數的各種機器怪物，它們有的拿著武器，有的加入到建設大軍當中……
它們取代了萊恩利人對帝王宮殿的建設，帝王宮殿以更快的速度不斷增高。
萊恩利王心有戚戚，喃喃自語：“我們連當勞力的資格都要喪失了嗎？”
它感到不安和驚惶，似乎看到了本族的末日。
神族的首領在這個時候召見了它。
柯興邦望著垂頭不語的萊恩利王笑了笑，他之所以召見萊恩利王正是要安撫它們的心。
“神族不是血腥種族，和萊恩利族將永世共存，當你們能夠正視神族，以一種寬和的心態相處，就是你們脫離奴隸的時候。”
萊恩利王不知該相信還是不相信，反問：“在神族眼裏，我們還有利用價值？”
柯興邦道：“不是利用，在我們神族眼裏，這是工作安排。”
“工作安排？”
“對！我們眼裏的奴隸和你們眼裏的奴隸是不同的，你們不把什巴族當人，對他們你們想怎麽就怎麽，我們不一樣，奴隸隻是一個身份，僅僅是階層的不同，會有相應的帝國法律維護你們的權益，當然，身份不同，權益自是不同，當我的帝國成立，會有權益進階的條款，所有萊恩利人都有機會提前擺脫奴隸獲得更多權益的機會。”
眼見萊恩利王還是精神不振，柯興邦淡淡一笑，“談這些還太早了點，行吧，我也不說廢話了，今天叫你過來是有幾件工作安排給你們。”
萊恩利王頓時精神一振，“什麽事……工作？”
“第一件工作，黑礦石的采集工作。”柯興邦微笑道：“帝都西千公裏之外，有座山，山裏有黑礦石，我需要大量的人力去開采黑礦石，大概需要兩萬人，這個工作可能要持續很多年。”
“第二件工作是地底石油的開采，帝都西南千公裏平原地帶……”
柯興邦一口氣把五件工作說出，總人數需要八萬人，工作時間均不短，他都交給萊恩利王負責，當然會有相應的監管。
萊恩利王心裏鬆了口氣，大聲應了下來，卻不知道五件工作裏，有兩件采集礦石的工作充滿了致死危險，因為礦石充滿了放射性。
柯興邦不止需要核原材料，同時正好借機將龐大的奴隸基數降低，以方便人類日後的管理。
……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柯興邦很守時，第三十天派人將伏靄接至星球。
柯清桐和魚方海一起同往。
還是那間石屋子，卻已是大不一樣。
屋子的窗戶和大門改成了合金，屋內空無一物，仿佛就為了這場打鬥專門準備的一樣。
柯清桐和魚方海陪同伏靄到了石屋子門口，柯清桐沒有任何緊張不安的情緒，柔聲笑道：“我等你出來。”
等門關上，柯清桐轉身走出很遠，整個身體顫抖不停，對魚方海道：“我父親不是一個好丈夫，對二姐來說也不是個好父親，但是對我來說……他很好，我知道他們不是切磋，很可能輸的那個再也走不出石屋……我很害怕，不知道該知道怎麽辦。”
魚方海歎了口氣，問道：“就你本身而言，在不考慮伏靄的因素前提下，你是想離開還是想留下？”
這個問題很難迴答。
柯清桐閉上眼睛，流下兩行淚，“我不知道。”
魚方海沒有逼問，轉而問：“如果隻是其中一個人活著出來，你會恨活著的人嗎？”
這就是問心了，要看伏靄和柯興邦在柯清桐心裏的重要性。
柯清桐卻很快迴答了，“不會，我隻會傷心。”
魚方海便明白柯清桐對這個問題肯定是時時縈繞於心頭，這才有了不假思索的迴答。
他沒有安慰，目前情況下任何安慰都起不了作用，事實上兩個人心裏都明白的很，伏靄死亡的機率在比柯興邦大的多，因為伏靄不止要勝，還要在不能殺死柯興邦的前提下勝，否則就算是勝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
柯興邦沒有穿軍衣，而是穿了一身白色的格鬥服坐在屋子中間。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伏靄皺了皺眉，當初柯興邦戰勝黃健兵離開後，他在門口便聞到了這樣的味道，當時並沒有在意，此時再聞到便知道其中一定有古怪，疑惑頓起。
他停了下來，屏住唿息問道：“在屋子裏噴了什麽？”
柯興邦淡淡道：“放心，不是毒藥。”說著見伏靄伸出手對著空氣一抓，頓時譏笑起來，“沒想到你挺怕死。”
這時伏靄在腦子裏問鎖輪：“鎖輪，幫我分析一下。”
鎖輪很快迴複：“是一種惰性氣體，對人體無害。”
伏靄仍不放心，“你確定？”
鎖輪道：“等一會我再看看。”
等待期間，伏靄脫去了外衣，僅留下貼身的防護服。
柯興邦不動聲色，緩緩起身，伏靄頓感空氣凝重，無形的壓力逼得胸口如有重物壓著。
伏靄心頭一驚，雙眼眯起，柯興邦明顯精通了天人合一境的手段，運用起來是隨心應手。
伏靄仔細感覺著胸口乃至周圍的壓力，隨手在胸前揮了揮，明明身前無一物，卻仿佛在揮去什麽東西，但就是這麽一揮，胸口壓力頓去。
這下輪到柯興邦瞳孔收縮了，“果然不出所料，明知道黃健兵敗於我手還敢挑戰，確實是到了天人合一境。”
伏靄沒吭聲。
柯興邦臉露譏諷之色，“不過可笑的是……天人合一境是無上境，卻也是毀滅境，人類的身軀要使用外在的力量便要和外在的力量產生共鳴，你是我，我是你，方能如臂使指，然而正因為這樣，使用之後又怎麽能分離得開，人體也就因此而崩潰，想要維持人體，我們便不得不強行忍住心頭的衝動不去使用外在的力量，讓我們抵達到終點的門，卻不敢叩門而過，你說可笑不可笑？”
伏靄沉默良久，說道：“一點不可笑。”
柯興邦很意外，“哦？每個走到門口的人哪個敢打開那扇門？一生的追求到了門口卻不敢打開，還不可笑？”
伏靄道：“誰不敢打開？你嗎？”
柯興邦眉梢挑起，“我說的是所有人，天下所有的強者。”
伏靄搖搖頭，“在我認識的人或者說見過的人中，沒有一個是不敢的。”
“誰？”
“遠的就說陳霄，沒有一絲猶豫，遇門而過，進入另一片天地。近的就說黃健兵，他一直追求陳霄的境界，夢想著和陳霄一樣，和天地合為一體。就說另外一個在旗艦上行刺我的老人，他也到了天人合一境，他之所以沒有選擇進入，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因為他所追求的不是無盡的實力，而是迷戀身為人所擁有的五感，他停在門口，是因為他知足了。”
柯興邦怔了怔，沉默幾秒，冷聲道：“那你呢？”
伏靄神色溫和起來，“我……我就和那老人一樣，知足了，因為我要的從來就不是強大，我……想要的是人間的溫情。”
這時鎖輪的聲音在伏靄腦海中響起：“這種惰性氣體可以阻止神經傳輸……”
鎖輪後半截話伏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全然明白了。
黃健兵是真的死了。
黃健兵走進了陳霄的世界，和天地形成一體，但是被柯興邦用這種氣體殺死。
說不上悲傷，卻有憤怒。
胸中一團火直燒到大腦，從雙眼裏射出。
伏靄的情緒變化令柯興邦很意外，更是詫異，隻因伏靄的話和情緒表現完全是兩迴事。
柯興邦皺了皺眉，“因為你和我女兒的關係，我並不想和你有這一戰，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伏靄滿頭的黑發舞動起來，聲音至寒：“一個和天地合一的人對你還有威脅？”
柯興邦眉頭鎖成了“川”，沉默不語。
伏靄一步步向前走去，“天人合一是大自由，釋放了人類的身軀和情感，隻以意識而存在，是另一種死亡，你連這樣的死亡也不能容忍，非要真正殺死才肯罷休？”
柯興邦意識到伏靄指的是什麽了，仍然冷漠淡然。
室內的空氣流動起來，像真正的水流，從伏靄身邊盤旋而起，升到屋頂向周邊遊去。
柯興邦全身緊繃，死死盯著走過來的伏靄，厲聲道：“你這是想死？”
伏靄不能壓製心中的怒火，自然而然將自己的體悟發揮出來，一腳踏進了天人合一境界，出手留餘地的想法早被摒除的一幹二淨，至於進入天人合一境後有什麽後果，更是想也沒有想。
“死？這不正是你的想法？”他手指著虛無的空間，“你在屋子裏布滿這些氣體不正想著徹底殺死我？”
他厲問著，那道空氣水流已繞屋子一圈，形成一條無形的龍盤旋在頭頂，對著柯興邦張嘴發出無聲的咆哮。
柯興邦衣襟獵獵，發梢瘋狂擺動，他大喝道：“混蛋小子，我要的是鎖輪不是你的命，這些氣體是限製，限製你我在天人合一境下較量，真是枉費我的一片好心。”
伏靄已然不再說什麽，全身上下透著股歡欣，是身體和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欣喜。
親密接觸不是一般理解的接觸，而是絲絲毫毫與外界的交流和交換。
有無數的東西溢出體外，同時有無數的東西進入身體。
它們是相同的，或者說是同源的，本是同根生的東西，重新相遇便生相喜，這種喜悅不是大腦思維產生，而是來自身體本身。
這是非常奇怪的感覺。
自己感覺到了來自另外的情緒，偏偏這情緒不是別的，是自己身體產生的，就好像身體是另外一個靈魂。
指著空無的手指轉向了柯興邦，頭頂無形的氣龍猛衝過去，帶著尖銳的破風聲……不，它本來就是風，風聲隻是它的咆哮。
柯興邦大怒：“這是你自找的。”他往前邁了一步，一小步，也是邁過“門檻”的一步。
柯興邦伸出手掌，風龍撞到手掌上勁風四射。
但就在這時，伏靄卻出現在他的身後，仿佛憑空出現，一腳踢在了他的後腰。
柯興邦悶哼一聲，反手切去，所過處遠方的石壁劃出一條刀削般的痕跡。
幾根黑發飛舞在空中，轉眼被湧起的氣刃切得粉碎。
接著右肋巨大的力量襲來，身體再站立不住，飛了出去，氣龍扭身跟上，將他吞噬進去。
隻是一瞬間，武道服化為了翩翩飛舞的碎片。
“開！”
柯興邦暴喝的聲音傳出來，風龍崩解成四射的風刃，牆壁“奪奪奪”響個不停。
漫天飛舞的白色布片碎屑中，柯興邦大步走出，鋼鐵般的身軀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白線，那些白線切碎了他的衣服卻無法割開他的肌膚。
伏靄閉目雙手張開，在屋子中間站著沒有動。
柯興邦挑了挑眉，拿出一針劑紮進腹部，將裏麵的藥液推了進去。
“你這是在自取滅亡。”柯興邦扔掉針管厲聲道：“天人合一境人體形態維持不了多久，我看你能堅持多長時間。”
話音剛落，眼前的伏靄徒然消失。
這時文明的差異形成的巨大落差，相當於史前文明和高科技文明的直接碰撞。
對於萊恩利人來說，這就是一個奇跡。
王城裏還有一座奇跡。
那就是神山。
神山高不可攀。
神族到來之前有神鳥居住。
所以萊恩利人從來就不曾親自看過一眼山頂的風光，隻能在飛艇上在極遙遠的距離遠觀神山全貌。
神山是什巴族神明居住的地方，萊恩利人不曾相信便不曾尊敬，隻是畏懼神鳥。
當神族占據王城之後，這些神明似乎對神明居住的神山的點不感興趣，直到神明的帝王宮殿初見威形，神族之王站在了神山之前，巨大的神族戰艦對著神山射出不可抗拒的箭矢，萊恩利人才發現神族對神山沒有任何尊敬。
山石滾滾，連續五日，等到神山露出真容，萊恩利人才震驚地發現所謂的神山……原來就是一艘裹著石頭的巨大飛船，遠較神族的飛船更大更雄偉。
萊恩利人無法形容內心深處的悲觀絕望。
它們看到神族首領走進了那艘飛船，隨後的幾天，王城開始多出數不盡數的各種機器怪物，它們有的拿著武器，有的加入到建設大軍當中……
它們取代了萊恩利人對帝王宮殿的建設，帝王宮殿以更快的速度不斷增高。
萊恩利王心有戚戚，喃喃自語：“我們連當勞力的資格都要喪失了嗎？”
它感到不安和驚惶，似乎看到了本族的末日。
神族的首領在這個時候召見了它。
柯興邦望著垂頭不語的萊恩利王笑了笑，他之所以召見萊恩利王正是要安撫它們的心。
“神族不是血腥種族，和萊恩利族將永世共存，當你們能夠正視神族，以一種寬和的心態相處，就是你們脫離奴隸的時候。”
萊恩利王不知該相信還是不相信，反問：“在神族眼裏，我們還有利用價值？”
柯興邦道：“不是利用，在我們神族眼裏，這是工作安排。”
“工作安排？”
“對！我們眼裏的奴隸和你們眼裏的奴隸是不同的，你們不把什巴族當人，對他們你們想怎麽就怎麽，我們不一樣，奴隸隻是一個身份，僅僅是階層的不同，會有相應的帝國法律維護你們的權益，當然，身份不同，權益自是不同，當我的帝國成立，會有權益進階的條款，所有萊恩利人都有機會提前擺脫奴隸獲得更多權益的機會。”
眼見萊恩利王還是精神不振，柯興邦淡淡一笑，“談這些還太早了點，行吧，我也不說廢話了，今天叫你過來是有幾件工作安排給你們。”
萊恩利王頓時精神一振，“什麽事……工作？”
“第一件工作，黑礦石的采集工作。”柯興邦微笑道：“帝都西千公裏之外，有座山，山裏有黑礦石，我需要大量的人力去開采黑礦石，大概需要兩萬人，這個工作可能要持續很多年。”
“第二件工作是地底石油的開采，帝都西南千公裏平原地帶……”
柯興邦一口氣把五件工作說出，總人數需要八萬人，工作時間均不短，他都交給萊恩利王負責，當然會有相應的監管。
萊恩利王心裏鬆了口氣，大聲應了下來，卻不知道五件工作裏，有兩件采集礦石的工作充滿了致死危險，因為礦石充滿了放射性。
柯興邦不止需要核原材料，同時正好借機將龐大的奴隸基數降低，以方便人類日後的管理。
……
一個月的時間很快過去。
柯興邦很守時，第三十天派人將伏靄接至星球。
柯清桐和魚方海一起同往。
還是那間石屋子，卻已是大不一樣。
屋子的窗戶和大門改成了合金，屋內空無一物，仿佛就為了這場打鬥專門準備的一樣。
柯清桐和魚方海陪同伏靄到了石屋子門口，柯清桐沒有任何緊張不安的情緒，柔聲笑道：“我等你出來。”
等門關上，柯清桐轉身走出很遠，整個身體顫抖不停，對魚方海道：“我父親不是一個好丈夫，對二姐來說也不是個好父親，但是對我來說……他很好，我知道他們不是切磋，很可能輸的那個再也走不出石屋……我很害怕，不知道該知道怎麽辦。”
魚方海歎了口氣，問道：“就你本身而言，在不考慮伏靄的因素前提下，你是想離開還是想留下？”
這個問題很難迴答。
柯清桐閉上眼睛，流下兩行淚，“我不知道。”
魚方海沒有逼問，轉而問：“如果隻是其中一個人活著出來，你會恨活著的人嗎？”
這就是問心了，要看伏靄和柯興邦在柯清桐心裏的重要性。
柯清桐卻很快迴答了，“不會，我隻會傷心。”
魚方海便明白柯清桐對這個問題肯定是時時縈繞於心頭，這才有了不假思索的迴答。
他沒有安慰，目前情況下任何安慰都起不了作用，事實上兩個人心裏都明白的很，伏靄死亡的機率在比柯興邦大的多，因為伏靄不止要勝，還要在不能殺死柯興邦的前提下勝，否則就算是勝了也沒有任何意義。
……
柯興邦沒有穿軍衣，而是穿了一身白色的格鬥服坐在屋子中間。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奇怪的味道。
伏靄皺了皺眉，當初柯興邦戰勝黃健兵離開後，他在門口便聞到了這樣的味道，當時並沒有在意，此時再聞到便知道其中一定有古怪，疑惑頓起。
他停了下來，屏住唿息問道：“在屋子裏噴了什麽？”
柯興邦淡淡道：“放心，不是毒藥。”說著見伏靄伸出手對著空氣一抓，頓時譏笑起來，“沒想到你挺怕死。”
這時伏靄在腦子裏問鎖輪：“鎖輪，幫我分析一下。”
鎖輪很快迴複：“是一種惰性氣體，對人體無害。”
伏靄仍不放心，“你確定？”
鎖輪道：“等一會我再看看。”
等待期間，伏靄脫去了外衣，僅留下貼身的防護服。
柯興邦不動聲色，緩緩起身，伏靄頓感空氣凝重，無形的壓力逼得胸口如有重物壓著。
伏靄心頭一驚，雙眼眯起，柯興邦明顯精通了天人合一境的手段，運用起來是隨心應手。
伏靄仔細感覺著胸口乃至周圍的壓力，隨手在胸前揮了揮，明明身前無一物，卻仿佛在揮去什麽東西，但就是這麽一揮，胸口壓力頓去。
這下輪到柯興邦瞳孔收縮了，“果然不出所料，明知道黃健兵敗於我手還敢挑戰，確實是到了天人合一境。”
伏靄沒吭聲。
柯興邦臉露譏諷之色，“不過可笑的是……天人合一境是無上境，卻也是毀滅境，人類的身軀要使用外在的力量便要和外在的力量產生共鳴，你是我，我是你，方能如臂使指，然而正因為這樣，使用之後又怎麽能分離得開，人體也就因此而崩潰，想要維持人體，我們便不得不強行忍住心頭的衝動不去使用外在的力量，讓我們抵達到終點的門，卻不敢叩門而過，你說可笑不可笑？”
伏靄沉默良久，說道：“一點不可笑。”
柯興邦很意外，“哦？每個走到門口的人哪個敢打開那扇門？一生的追求到了門口卻不敢打開，還不可笑？”
伏靄道：“誰不敢打開？你嗎？”
柯興邦眉梢挑起，“我說的是所有人，天下所有的強者。”
伏靄搖搖頭，“在我認識的人或者說見過的人中，沒有一個是不敢的。”
“誰？”
“遠的就說陳霄，沒有一絲猶豫，遇門而過，進入另一片天地。近的就說黃健兵，他一直追求陳霄的境界，夢想著和陳霄一樣，和天地合為一體。就說另外一個在旗艦上行刺我的老人，他也到了天人合一境，他之所以沒有選擇進入，不是不敢，而是不想，因為他所追求的不是無盡的實力，而是迷戀身為人所擁有的五感，他停在門口，是因為他知足了。”
柯興邦怔了怔，沉默幾秒，冷聲道：“那你呢？”
伏靄神色溫和起來，“我……我就和那老人一樣，知足了，因為我要的從來就不是強大，我……想要的是人間的溫情。”
這時鎖輪的聲音在伏靄腦海中響起：“這種惰性氣體可以阻止神經傳輸……”
鎖輪後半截話伏靄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全然明白了。
黃健兵是真的死了。
黃健兵走進了陳霄的世界，和天地形成一體，但是被柯興邦用這種氣體殺死。
說不上悲傷，卻有憤怒。
胸中一團火直燒到大腦，從雙眼裏射出。
伏靄的情緒變化令柯興邦很意外，更是詫異，隻因伏靄的話和情緒表現完全是兩迴事。
柯興邦皺了皺眉，“因為你和我女兒的關係，我並不想和你有這一戰，現在改主意還來得及。”
伏靄滿頭的黑發舞動起來，聲音至寒：“一個和天地合一的人對你還有威脅？”
柯興邦眉頭鎖成了“川”，沉默不語。
伏靄一步步向前走去，“天人合一是大自由，釋放了人類的身軀和情感，隻以意識而存在，是另一種死亡，你連這樣的死亡也不能容忍，非要真正殺死才肯罷休？”
柯興邦意識到伏靄指的是什麽了，仍然冷漠淡然。
室內的空氣流動起來，像真正的水流，從伏靄身邊盤旋而起，升到屋頂向周邊遊去。
柯興邦全身緊繃，死死盯著走過來的伏靄，厲聲道：“你這是想死？”
伏靄不能壓製心中的怒火，自然而然將自己的體悟發揮出來，一腳踏進了天人合一境界，出手留餘地的想法早被摒除的一幹二淨，至於進入天人合一境後有什麽後果，更是想也沒有想。
“死？這不正是你的想法？”他手指著虛無的空間，“你在屋子裏布滿這些氣體不正想著徹底殺死我？”
他厲問著，那道空氣水流已繞屋子一圈，形成一條無形的龍盤旋在頭頂，對著柯興邦張嘴發出無聲的咆哮。
柯興邦衣襟獵獵，發梢瘋狂擺動，他大喝道：“混蛋小子，我要的是鎖輪不是你的命，這些氣體是限製，限製你我在天人合一境下較量，真是枉費我的一片好心。”
伏靄已然不再說什麽，全身上下透著股歡欣，是身體和大自然親密接觸的欣喜。
親密接觸不是一般理解的接觸，而是絲絲毫毫與外界的交流和交換。
有無數的東西溢出體外，同時有無數的東西進入身體。
它們是相同的，或者說是同源的，本是同根生的東西，重新相遇便生相喜，這種喜悅不是大腦思維產生，而是來自身體本身。
這是非常奇怪的感覺。
自己感覺到了來自另外的情緒，偏偏這情緒不是別的，是自己身體產生的，就好像身體是另外一個靈魂。
指著空無的手指轉向了柯興邦，頭頂無形的氣龍猛衝過去，帶著尖銳的破風聲……不，它本來就是風，風聲隻是它的咆哮。
柯興邦大怒：“這是你自找的。”他往前邁了一步，一小步，也是邁過“門檻”的一步。
柯興邦伸出手掌，風龍撞到手掌上勁風四射。
但就在這時，伏靄卻出現在他的身後，仿佛憑空出現，一腳踢在了他的後腰。
柯興邦悶哼一聲，反手切去，所過處遠方的石壁劃出一條刀削般的痕跡。
幾根黑發飛舞在空中，轉眼被湧起的氣刃切得粉碎。
接著右肋巨大的力量襲來，身體再站立不住，飛了出去，氣龍扭身跟上，將他吞噬進去。
隻是一瞬間，武道服化為了翩翩飛舞的碎片。
“開！”
柯興邦暴喝的聲音傳出來，風龍崩解成四射的風刃，牆壁“奪奪奪”響個不停。
漫天飛舞的白色布片碎屑中，柯興邦大步走出，鋼鐵般的身軀布滿了縱橫交錯的白線，那些白線切碎了他的衣服卻無法割開他的肌膚。
伏靄閉目雙手張開，在屋子中間站著沒有動。
柯興邦挑了挑眉，拿出一針劑紮進腹部，將裏麵的藥液推了進去。
“你這是在自取滅亡。”柯興邦扔掉針管厲聲道：“天人合一境人體形態維持不了多久，我看你能堅持多長時間。”
話音剛落，眼前的伏靄徒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