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白鎮被分為三塊,而處於三者之間的中間地帶則成了混雜之地,三個幫會互不侵犯的和平狀態下,無處使勁的混子們就在這裏不斷互相茬架,一開始處在這一塊的幾家店鋪遭了大罪,每天交三波保護費不說,還得承受三天一小架五天提刀砍的資產折損,沒過多久這一塊就沒人開店了,白白空出幾棟房子愣是租不出去,賤賣都沒人要,而三大幫更是秉持著敵不動我不動的政策,這一帶就成了約架聖地。


    這天大全盟的二毛子帶著六個小弟蹲在一棟空房門口,二毛子是大全盟在望白鎮收的小弟,這二毛子之前想跟著一條幫的混,但打群架的時候下了一次偏手,碎了一人的蛋,讓一條幫的人看不慣給踢了出來,二毛子後來就跟著大全盟打架,專門撂一條幫的門頭,新仇舊恨雙方打的挺兇,也讓二毛子慢慢冒了出來,這不天天帶著一摞小弟在街麵嘚瑟,昨天吃飯跟一條幫的趙五郎搶位子嗆上了,這不約了今天在這裏幹一架,生死由天。


    等了沒多久,趙五郎帶著六個小弟從街的另一邊溜達過來,二毛子啐了口唾沫,站起身來喊道:“怎麽著,直接幹還是單挑啊?”


    “單挑你也配?就怕別人說我欺負你。”趙五郎嘲諷道,“你再叫兩人,我一對三得了。”


    “站這看老子怎麽廢了他!”二毛子惡狠狠的說道,“草泥馬的,老子今天恁死你!”


    二毛子也沒多話,朝著趙五郎就衝了過去,混子打架直來直去,毫無招式美感可言,但重在實用,靠在牆邊的龍荻煙是這麽想的。


    “大哥,你讓趙五郎跟大全盟的在這約架是幹嘛?”申屠隼抻著腰問道,昨天小寡婦給他榨的幾乎要起不來了。


    “摧毀一個勢力的最快辦法就是挑起戰爭。”龍荻煙說道,“而戰爭的導火索有時候看上去很不起眼。”


    “大全盟會為了這個小混混跟一條幫宣戰?”申屠隼有些迷糊,“這個混子還是一條幫出來的。”


    “當然不會,就算這七個人全死在這裏了,大全盟也不會宣戰,最多索賠,而一條幫也不會硬出頭,這隻是一點火星而已。”龍荻煙說,說話間從邊上促摸了一顆石子,隨手彈向趙五郎和二毛子的方向。


    隻見場中二毛子被壓著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情急之下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卻被龍荻煙的石子磕掉,趙五郎一看二毛子還用匕首,不禁嚇出一身冷汗,像他們這些混了幾年的混子基本不會在茬架的時候動刀子,又不是有殺父之仇,弄出人命來也是要償命的,但二毛子這個神經病混了這麽多年還跟剛出來混的愣頭青一樣,做事不過腦子全憑一根筋,趙五郎心想著那位爺怎麽想的,竟然一定要讓自己惹這麽個神經病。


    想了半天想不通,趙五郎給嚇得一腦門子冷汗,又是氣急,踢開匕首後狠狠的給了二毛子兩拳,二毛子也是愣了,本來下殺手了,卻不想被不知道哪裏扔過來的石頭砸掉了,四處尋找卻找不到,愣神功夫給趙五郎邦邦兩拳打了個滿臉,頓時滿頭金星。單方麵的毆打後來轉變成了十四個人的群架,不過少了二毛子這個帶頭人,大全盟一麵被揍得不輕,迴去的時候能走路的腿加起來不到六條,也不知道七個人怎麽迴去的。


    之後的一段時間,在茬架聖地上三個幫派在這裏打了好幾場群架,頻率較高,但還在正常範圍內,沒有引起幫會上層的注意,珍集會西海堂的堂主李璠眼瞅著手底下的混子一個個鼻青眼腫的就絲毫不放在心上,管你在外麵打的死去活來,按月把例錢交上來就行,此刻他有貴客要招待。


    茶舍之內李璠為一年輕人小心斟茶,那年輕人卻是一臉冷漠,隻將頭微微偏向一側,那一側坐著一個看不出年紀的男子,李璠放下茶壺笑了笑說道:“兩位今日前來可是準備買下觀嶽樓?”


    “不單單是觀嶽樓。”男子開口,聲音平穩,“望白鎮作為白城重鎮,是重要的驛站,而鎮中心地區卻出人意料的荒廢,實在是讓人心痛,我這次準備在鎮中地帶開發一塊商業娛樂區,前期先建造一個市場,兩個賭場,兩座青樓,再有一家酒樓和四家飯店,之後再看營收繼續發展。”


    李璠眯起了眼睛,心中不斷盤算,說道:“一下子開這麽多店,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嗆哴一聲,一個錢袋子被男子扔在桌上,袋口敞開,裏麵金光肆意,李璠略略一看便知道其中不下百枚金浮,這錢雖然離他口中這個商業娛樂區還有不小差距,但也充分證明了丫不是來逗樂子的,能隨身帶一百枚金浮的人家裏肯定放著不下十萬枚金浮,李璠一下子就心動了。


    “錢不是問題。”男子說道,“隻不過我家中生意的重心放在別的地方,所以這邊人手不夠,所以我想在本地找個可靠的人合作,利潤五五分成。”


    “五五分……”李璠雖是饞的嘴角流涎,但雙眼微微眯起,口中沒有一句定話。


    “若不是家中與望白鎮不熟,才肯許五五分成,若是城中,開出三七分怕別人都要搶破頭了。”男子點了點桌子說道。


    “就是不知道公子如何稱唿。”李璠笑道。


    “等確定合作了再來互通姓名吧,來運客棧。”男子拿起錢袋大步離開。


    李璠連忙追在身邊,口中客套著擺駕西鳳樓,邊喝邊聊,但男子甩了甩袖子徑直離開,竟是一點客套麵子都不留。李璠吃了一嘴灰迴到屋內,一個狗頭軍師腆著臉來到了李璠的身邊,現在李璠腦子有點亂,需要跟人好好討論討論,他拍了拍腦門說道:“這事在不在譜?”


    “我覺得有譜。”狗頭軍師說道,“堂主你先前沒能一口答應實實在在得罪了他,所以他才氣急離開,不過這也能看出此人心氣極高,像是大戶人家的子弟。”


    “這話說得。”李璠連連拍頭,“我不過是個堂主,這等大事我怎敢一口答應,得罪便得罪了,我趕緊上報會長,一起去來運客棧請罪便是。”


    西海堂堂主李璠連忙讓人備下馬車,火速趕往珍集會總部,會長何東水此時正同副會長畢舒一邊下棋一邊商討事宜,李璠急赤白臉的一番報告,何東水和畢舒相視一眼心中都各自暗叫一聲不好,連忙讓下人準備一些禮品,兩人立即趕往來運客棧,緊趕慢趕之下,抵達來運客棧之時已是晚了,何東水和畢舒都暗罵一句,隻見來運客棧外已經停了數量馬車,客棧內外都已經滿滿當當占滿了人。


    “看來對方第三個找的我們,如果李璠果敢一些,來運客棧這一趟我們不用跑。”畢舒揉了揉眉心說道。


    “李璠敢做主,事成之後我第一個宰了他。”何東水看著來運客棧內外虎視眈眈的人惡狠狠的說道,“現在管他刀山火海,這一趟渾水必須淌!”


    兩人風風火火的進了客棧,一路上無人敢攔,迫於珍集會威名,一路上的混子都自動讓出條道,原本哄鬧的環境也安靜了下來,何東水和畢舒在快要嚇尿的小二帶領下大步來到客棧二樓,客房之內龍荻煙坐在八仙桌正座身後站著申屠隼麵無表情,兩側正是大全盟盟主梅有錢,身後站著副盟主張毅,和一條幫幫主張大山,身後站著副幫主孫海,何東水揮手吩咐手下將禮物放在房內後滾下樓去,然後十分自然地坐在剩下的位置上和龍荻煙麵對麵。


    “主人還沒發話,老何你倒是老麵皮,自己就坐下了。”梅有錢吊著嗓音說道。


    何東水看了眼龍荻煙,發覺對方沒準備打圓場,便不客氣的說道:“知道今天你不是主人,還不把你那張臭嘴閉上!”


    梅有錢皺了皺眉頭,身後張毅則怒罵道:“何老狗,上次打你打的還不夠是不是?”


    “想打?”何東水瞥向張毅,“珍集會隨時歡迎!”


    正在雙方劍拔弩張之時,一杯茶水放在了何東水麵前,雙方噤聲望向送茶之人,隻見一張麵如冰霜的臉龐,雖是俊朗,但雙眼冰寒,一股寒意直入梅有錢和何東水的心中,這雙眼睛裏滿是輕蔑,帶著人類看向螞蟻時的居高臨下,卻讓何東水和梅有錢隻生出無力之感,仿佛真如螞蟻看到人類般恐懼。


    “喝茶。”龍荻煙淡然的聲音打破僵局,“今天喝茶聊天,不打架。”


    三方端起茶杯,吸溜了一口全然沒嚐出味道,反而生出被牽著鼻子走了的荒謬想法,原本帶著來試水的心情,此刻三方都在想,究竟是哪方的勢力培養出的怪物,竟能在氣勢上將三幫大佬全然壓製,實在是有些可怕。


    “一條幫、大全盟、珍集會三方在望白鎮都是平分秋色的大幫會,我的合作夥伴也隻會在三位之中選擇一位,這個月底之前我會再在鎮中調研一番,而在下月初時我會做出選擇。”龍荻煙說道。


    “公子的意思我並不是很懂。”何東水微微皺眉說道。


    “哼!”一條幫幫主張大山冷哼一聲,卻並未說話。


    “今日我有些乏了,就不留三位吃飯了。”龍荻煙淡淡說道。


    梅有錢和張大山十分識趣的離開,而何東水則是剛剛到,話都沒接上一句,此刻就被下了逐客令,雖是不爽至極,但還是扭頭離開。三方勢力下樓之後全無交流,帶著手下都各自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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