函穀關外,隻是一片雲捎來的引信,從一頭青牛慢條斯理廝磨出的路線,一次雲淡風清的際會或漫談。後來雲散了,牛走了,莫知其所終。若以眼見為實,不過雲與牛,和一個老聃的路過。


    若以引信為由,私聊幾句,清風拂麵,清氣爽心,可追憶至黃帝捐天下席白茅的三個月,還可以想到神農氏炮製的耒耨,堯、舜的垂衣裳,伏羲的俯仰,沒什麽大不了的,皆不過是清風徐徐,無清無明。是的,沒什麽大不了的。一切隻不過是麵容相易。


    就如我站在你麵前,你不知我是誰。


    任運資生。


    如如本來。


    王陽明的名字,依深諳佛法的陳朝王嗣陳天平所雲:“道破天機。”所以算上娘胎的年歲,已是五歲的王陽明還是不會說話。


    但王九的一雙兒女,王七毓、王陽明,均是永樂帝朱棣賜名。


    這讓任罄愁眉不展,不怪得自家相公王九,及家中的那兩名老人老祖、宋遠僑均是閉口而不談!


    但這小陽明,除了不說話,喜歡靜靜地聽老人念書,其他的與普通幼童無異。


    老祖自然是念經,佛經。


    宋遠僑出身道家,所誦的卻是道家經典。


    而那皇宮之中的老廖亦是時不時地跑來與這兩位老人相聚。這老廖更是喜歡讀些儒家經典,如《大學》、《中庸》之類的予這陽明。


    於是儒、釋、道齊聚,是因為這王陽明!


    說來也是性格使然,這小陽明能靜好動。當他靜下來聽三位老人誦書之時,儼然幼童老成的模樣;但當他好動之時,更是喜歡無拘無束,舞棍弄棒。


    而那七毓早已在宋遠僑的指導下,開始習武。


    七毓的性子實在是活潑,精力旺盛,並且身體姿質、柔韌性極佳。


    每當七毓習武之時,那陽明便在一旁觀看。


    “‘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


    “‘柔弱勝剛強……’”


    “‘道’正因柔弱,則能長久。你是女子,女屬陰柔,所以需循‘道’……”


    陽明睜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著自己的姐姐在宋遠僑的指導下習武。


    習武很是枯燥而無味,但那陽明經常癡癡地看著自己的姐姐。每當習武空隙,陽明會伸出胖胖的小手,幫忙擦拭姐姐額頭上的汗水……


    王嗣陳天平的王府很大。陳天平迎入老祖、宋遠僑及王九一家之後,便在府內一處人工湖側涼亭內,與老祖、宋遠僑聊起了天來,王九自然在下首旁聽,而杜雪萌、任罄帶著七毓與陽明,則在湖側玩耍。


    湖麵平靜如洗,卻有一群大白鵝排隊在湖麵遊曳……


    陽明見狀,扯著姐姐七毓的衣角,非要執竹杆去趕那群大白鵝……兩位幼童“咯咯”的笑聲蕩漾在湖側,果然讓這素日裏靜寂的王府顯現了一番生氣!


    “杜姐姐,莫不是王爺所述‘陽明’這名字‘道破天機’是真的?”任罄擔心道。


    “應該是如此,”杜雪萌思慮道,“你可知,在你生陽明前一夜,祖母蔡氏在南靖王家老宅曾做了夢,夢見天神衣緋玉,雲中鼓吹,抱一赤子,自天而降……但這名字卻是陛下所賜。”


    “陛下所賜之名,自然不能改。但留待日後再用,不知可否?”任罄問道。


    “當然可以。不過,還是要跟相公協商一下……”杜雪萌道。


    “想跟我說什麽?”杜雪萌的話音未落,一聲悅耳的男聲傳來,這不是王九卻是誰?


    “何謂‘道破天機’?咱們兒子到底咋迴事?為何至今仍不肯說話。”任罄嗔道。


    “無妨,待我書信一封予祖父,看他如何說……”王九笑道,露出雪白的牙齒,煞是好看……


    當夜幕降下,王九一家老小方且自交址王府盡興而歸。


    王嗣陳天平送至王府門口。


    世事如棋,永遠都是局局新。


    當夜王九提筆寫信予自己的祖父福建布政使王卜鳴。


    未待王九第二天一早將信發出,卻接到官差前來府上通知,馬上至王府,有欽差執旨前來!


    待得到了王府,卻發現欽差早已騎馬簡身前來,欽差的一身行頭早被甩在身後;而那欽差,正是手執聖旨、自己的祖父福建布政使王卜鳴。


    欽差是個好差使,代表至高無上的皇權。每至一處,必將受到最為隆重的款待。


    但看著滿眼血絲、一身塵土的王卜鳴,王九忽然心頭一軟,眼淚差點掉了下來……


    蠟燭燃起,香案擺上。王嗣陳天平與化名“陳伺”的王九跪下接旨。


    旨意晦澀難懂,但對於王九來說,卻是有了爵位,英國公,歲祿三千石,給予世襲誥券;另賜冠服,賞賜白金、鈔幣等物;另賜婚鹹寧公主朱菁……


    王嗣陳天平已謝旨領著王卜鳴去沐浴更衣,準備宴席了,但那王九跪地上愣了半晌……


    爵位?這卻是對王九這些年來功勞的統一補償。


    賜婚,這更是皇恩浩蕩!


    王九腦海中浮現鹹寧公主朱菁瓜子臉,若顰若笑的麵孔……


    “起來吧,孩子。”王九耳邊傳來和藹的聲音,這正是王卜鳴。不知何時,王卜鳴已沐浴更衣完畢,又來到堂前。


    王九此時方且發現自己跪得兩腿發酸。


    “祖父。”王九起身行禮。


    “坐吧。”王卜鳴道。


    此時,王九已抬頭看到自己祖父王卜鳴鬢角數絡白發。


    “此次,陛下派我至此,除完成公主朱菁的大婚一事,還要考察交址的各項民生。看來,交址常年叛亂,著實是讓陛下上心了,”王卜鳴道,“你之前上的那個奏章,陛下亦轉予我看過了。看來你對交址亦是有心了。”


    “那陛下將公主嫁予我的意思是……”王九問道。


    “噗哧”一聲,王卜鳴卻是笑道:“還能有什麽意思?她喜歡你唄。之前這公主朱菁在你以‘黑狼’海盜的名義西下之際,我看便出這女子對你有意。在來之前,陛下便對我坦言道,讓公主朱菁嫁予你,卻是當初徐皇後的遺言,唯有當初你已娶妻,公主不可能做小,但嫁予交址的‘陳伺’卻是可以的。於是,便有我來此的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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