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對古裏的訪問,標誌著鄭和終於不負聖恩,順利地完成此行所確定訪問的國家和地區。


    鄭和率船隊返航。


    歸國途中,船隊在甘巴裏國(今印度南端科摩林角)短暫停留,對甘巴裏國國王作了禮節性拜訪,雙方互贈了禮物,船隊亦順便補充給養。離開甘巴裏後,船隊經過錫蘭山,借助牽星術安然駛過印度洋,抵達蘇門達剌。在蘇門達剌的官廠維修船舶,補充淡水與食品,接著前往滿剌加。


    鄭和在滿剌加短暫停留,等待分船隊自浡泥等地來會合,再一起返航迴國。


    離開滿剌加,鄭和的船隊下一個目標便是舊港。


    舊港,宋室王朝稱之為“三佛齊”。三佛齊國在爪哇國的西麵。洪武三十年(1397年)爪哇國滿者伯夷吞並了三佛齊,將其命名“舊港”,舊港便成為爪哇國的勢力範圍。


    這裏氣候四季溫暖,土地肥沃,稻穀一年三熟,有“一年種穀,三季收稻”之諺。作為一個東南亞著名的商港,舊港交通發達,物產豐富,貿易發達,來自中國的銅錢在此也流通無阻。


    元明之際,中國國內戰亂,社會動蕩不安,廣東、福建沿海許多人漂洋過海來至東南亞尋求生活,其中不少人來到舊港謀生。洪武年間,廣東潮州人陳祖義糾集一幫人占地為王,自封酋長。他劫持過往船隻,殺人越貨,無惡不作,嚴重地妨礙海上貿易的進行。


    甚至周邊各國派至大明的使臣船隻,陳祖義亦不放過,並放言專門劫掠各國自大明歸國的使節船,各國貢使與商船畏之如虎,致使海上商路與東南亞朝貢被阻隔多年。


    為此,明太祖朱元璋懸賞五十萬兩白銀;而至永樂帝朱棣更是開出了八百萬兩白銀,史上最高的懸賞!要知道時年歲入方且二千萬兩白銀。


    此次鄭和下西洋,在來之前永樂帝朱棣便曾囑托鄭和伺機剿滅盤踞於舊港的陳祖義海盜團夥。而那王九的以“黑吃黑”為目的的“黑狼”海盜更是以“歸順”的身份,收服施進卿,委身入陳祖義的海盜團夥內。


    按鄭和與王九的約定,鄭和不願船隊在下西洋伊始就大開戰事,他卻更希望通過“和平”的手段爭取陳祖義的“改邪歸正”。因而當鄭和船隊前往西洋各國,途經舊港之時,曾派人送信予陳祖義,勸告他棄惡從善,不要劫掠過往船隻,維護海上航路暢通。


    當鄭和船隊再次返航再次駐泊舊港時,此際的陳祖義仿如看到了如同金山般的海上宮殿……


    舊港內一座富麗堂皇、宛如江南蘇州園林的院落內,一座古樸的大堂。如今的大堂正上方,正坐一人,國字臉,約摸四、五十歲,三絡胡須,修剪得極為齊整,而其身著青色儒袍,看著極為儒雅,儼然為大明服飾打扮。


    在其身側站著一名五十餘歲的陰晦的老者,乍一見,那鷹勾鼻卻是十分明顯。這正是寒山三友,而被人稱為“寒山三獸”的老二。既然鷹勾鼻老二在,那麽獨目的老大,花發老三必定在此。


    確實,此三人極為不易,可以用“逃出生天”四字來形容。


    他們原本為將軍簡定的旗下,當日多邦城破之時,三人如喪家之犬一般,跟隨簡定退至河內,再由河內逃至清化……而張輔大軍勢如破竹。


    張輔在木丸江大敗安南軍隊,不久取得富良江大捷,徹底殲滅胡季犁父子的水師,再次斬首三萬七千人,“溺死無算”。而胡季犁父子、簡定及這“寒山三友”僅帶幾艘小船逃走。


    明軍水陸並進,乘勝追擊,到達茶籠縣,胡季犁父子又逃至乂安。


    張輔大軍順舉厥江,追至出海口,胡季犁父子逃至海上,張輔命柳升追擊,打得胡季犁潰不成軍。此時際,這寒山三友則乘座一艘小船,備了淡水、幹糧,趁亂逃走,一路向西,順風而至,竟然到了舊港!


    來至舊港,寒山三友已變成“寒山三竹”,三個都瘦成皮包骨頭。


    舊港,正是海盜陳祖義的地盤。卻是有不開眼的數人攔住他們,要他們交買路錢。幸好心思細膩的花發老三帶了點銀子,三人共交了十兩銀子。那數人倒也依規矩,尚留了幾錢散碎銀子給他們。這寒山三友在食肆,稍微喝了點米粥,慢慢恢複元氣……


    卻也不知是否正應了古話“否極泰來”……


    及至永樂五年五月,走投無路的胡季犁和他的兒子胡漢蒼、簡定均在高望山被俘,與此同時,那將軍簡定亦在此時被俘。而簡定的那三名護衛“寒山三友”卻在舊港竟得到了陳祖義的收留,並且混得風聲水起。


    實在是因為這“寒山三友”相貌較為惹眼,且在舊港拳頭大的為王,奉行強者生存之道。而這寒山三友的武功在舊港卻是無敵手,當有人認出寒山三友,並向陳祖義報告此事,陳祖義便禮賢下士,親自來拜訪這寒山三友,並奉為上賓,為自己的親衛……


    自從得了武功如此之高的親衛,這陳祖義更是意氣風發。


    正如他此人,好似得到上天的眷顧一般,在馬六甲一帶混得風聲水起。在他看來,即便大明以八百萬兩白銀來懸賞他,又如何?他還不是在舊港混得好好的……而在十數年前,那劍神王泊,在他的懸賞百萬白銀之下,不也是被人圍攻,自盡而亡……雖說給那百萬兩銀子有此肉疼,但隻要自己霸在這舊港處,就不愁銀子會送上門來!


    此次,陳祖義又瞄準了一樁極大的買賣。在他看來,如若此次可得手,那麽今世便再無憂:百餘艘滿載的貨船,吃水極深、如同海上宮殿般的寶船……暫且不說財物,假若自己亦可得到此船,那自己縱橫馬六甲,則再也無虞,隻需將那寶船在那岸邊一擺,想來那些人等便會將銀子奉上……


    陳祖義在想象著此事,禁不住露出絲微笑……


    而其下之下為整齊的兩排精壯、粗豪的漢子。而那方頭大耳的施進卿正在他左手第一位。


    站得前,自然代表地位高!


    陳祖義,一代梟雄,心思細密而心狠手辣。


    他左右圍顧而道:“此次有筆大生意……”他故意頓了頓,看著自己的屬下瞪大眼睛,疑惑地看著自己,他內心很是得意,便繼續道:“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看看有沒有人可為本王分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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