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知曉長公主與柳丞相密談了些什麽,直到天邊露出魚肚白,長公主才從密室裏出來。


    柳丞相已經離開了,之後便送了兩個麵容姣好的男子過來伺候長公主。


    他既然敢赴約,自然是有野心的,皇帝這般慢刀子割肉,柳家遲早要敗落,他必須早做決斷,才能保住柳家的富貴。


    此番大事,還要仰仗長公主的勢力,所以他才投其所好,尋了兩個男寵過來表忠心。


    當初箐兒就是他尋來的,他故意命人買下箐兒折磨,讓長公主出麵救下箐兒,果然箐兒從此對長公主言聽計從。


    如今箐兒沒用了,自然要再送些人討長公主歡心。


    新來的兩個公子是一對雙生子,與徐大人眉眼間有幾分相似,更難得的是會吟詩作賦,頗有文人風雅,長公主頗為寵愛,時時帶在身側伺候。


    箐兒滿身是傷,終究是留下了性命,可長公主再也不召他伺候了。


    玉兒看著箐兒一天天的消瘦下去,不吃不喝,傷口也不處理,除了還剩一口氣,跟死了也沒什麽區別。


    一起侍奉長公主多年,就算是小貓小狗也處出感情來了,玉兒實在是不忍心,就勸道:


    “看開些吧,長公主今日喜歡這個,明日喜歡那個,那兩個公子哪有你貼心,長公主總會想起你的好。”


    箐兒空洞的眼中流下淚來,淚水浸泡著臉上的傷口,刺辣辣的疼,“不會了,這張臉毀了,長公主不會要我了。”


    玉兒看到他這樣就來氣,她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一把拎起箐兒砸到了旁邊的櫃子上。


    各色藥瓶劈裏啪啦的滾下來,箐兒被砸得生疼,卻咬緊了牙關一聲不吭。


    “以色侍人,終難長久,這些才是你安身立命的根本!殿下要成大事,就需要你的這些藥!若是這點事都做不好,你才真是沒用了,不用殿下吩咐,我自會結果了你!”


    箐兒凹陷進去的眼眶裏終於有了神采,他慌亂的爬起來,扯著玉兒的衣角急切的問道:


    “殿下真的是這樣說的?殿下還需要我對不對?勞煩姐姐迴去告訴殿下,不管殿下想要什麽,箐兒一定會做出來!”


    “這樣就對了,先好好養傷,日後自然有用得著你的地方。”


    玉兒安撫好了箐兒,就去見了長公主。


    箐兒出身青樓,青樓裏本就有不少見不得光的藥物,他很有天賦,漸漸的就懂了製毒,甚至學了些易容的手段。


    這些年長公主所用的藥物,皆是出自箐兒之手,隻要她在長公主麵前求求情,長公主自然會再用箐兒。


    ********


    紀雲歡懷孕之事並沒有聲張,雖說如今後宮風平浪靜,嬪妃們都很安分,但還是謹慎為妙。


    日子還是照樣過,紀雲歡自己倒沒覺得有什麽,反正已經不是第一胎了。


    秦雲瀚對娘親肚子裏的小弟弟很有興趣,經常趴在娘親的肚子上嘰嘰哇哇的叫,他要提前跟小弟弟親近,以後就能一起對付父皇了!


    皇帝一進屋就看到兒子趴在歡兒身上,氣不打一處來,立刻把兒子拎下來扔進了搖籃裏。


    “你也太縱著他了,要是壓壞了怎麽辦?今日胃口可好?有沒有害喜?身體可還舒坦?要是不舒服,一定要去請太醫,不要嫌麻煩……”


    紀雲歡一臉無奈的看著皇帝,皇帝簡直比老嬤嬤還嘴碎,每日恨不得問她一百遍,她懷個孕,倒是把皇帝焦慮得直掉頭發。


    “陛下,臣妾真的無事,這才一個多月,往後的日子還長,您每天這樣不嫌累嗎?日子還過不過了?”


    皇帝一點都不嫌累,他隻怕自己思慮得不夠周全,再讓歡兒陷入危險之中。


    “朕還是覺得宮中人多眼雜,還是不安全!不如讓嬪妃們出宮給皇後侍疾,這樣就清靜了!”


    紀雲歡噗呲一聲樂了,“陛下您可打住吧,之前不過是把沒承寵的嬪妃放出宮去,就有人參臣妾善妒跋扈,若真是把後宮清空了,那唾沫星子還不把臣妾給淹死。”


    “朕看誰敢多嘴,那些禦史天天正事不幹,專盯著朕的後宮,天天勸朕雨露均沾,朕此前倒是雨露均沾了,也沒見子嗣繁茂,如今專門守著你,孩子倒是一個接一個的。”


    紀雲歡看著皇帝那傲嬌的小表情,笑得越發開心了,“臣妾明白陛下的心意,隻是眼下不宜大動幹戈,日後再說吧。”


    皇帝嘴上答應得好好的,可心裏還是想把人遷出去,他甚至軟磨硬泡的說服了太後。


    可惜最後還是沒能實行,因為皇後薨了。


    皇後小時候過得辛苦,身子骨本就不好,後來就遭到柳貴妃暗害,毒性入體,藥石無罔,不過是拖著日子罷了。


    皇後薨逝,舉國哀痛,太後更是哭了好幾場,眼睛都哭腫了,幸好有瀚兒賣力的哄皇祖母開心,才算是開解了太後幾分。


    紀雲歡心裏也不好受,這幾日都換上了素服,淑華宮不見半點紅色,整個後宮都是一片素縞。


    皇帝罷朝三日,以示哀痛。


    他與皇後是年少夫妻,彼時他才登基,前朝後宮一團亂麻,皇後為他安穩後宮,結交宗親命婦,全心全意為他打算。


    他與皇後說不上多恩愛,更多的是相敬如賓和攜手並行的情誼。


    皇後的葬禮哀榮尊貴,一直忙到了六月才算完,之後皇帝便下旨封皇貴妃為後,為了顯示對先皇後的尊重,冊封禮等日後再辦。


    況且紀雲歡懷著身孕,也不宜勞累,皇帝總是覺得委屈了紀雲歡,每次冊封禮都是草草了事。


    淑華宮內。


    皇帝握著紀雲歡的手,認真道:“歡兒放心,等孩子生了,朕一定給歡兒補一場盛大的婚禮,到時候中門大開,鳳冠霞帔,迎歡兒入宮。”


    先皇後入宮便是皇後,那自然是中門大開,由皇帝迎接入宮,共同祭拜天地。


    像紀雲歡這樣由妃位升上去的,是沒有這樣的殊榮的,最多就是一個冊封禮。


    紀雲歡靠在皇帝肩頭,臉上是濃得化不開的柔情,“臣妾一點都不覺得委屈,隻要陛下心裏有臣妾,有咱們的孩子,這些虛禮,臣妾都不在乎。”


    如今紀雲歡少了幾分少女的嬌俏,更添了幾分美豔,看得皇帝根本就挪不開眼睛,“歡兒~朕好想你~”


    紀雲歡被皇帝摸得渾身發癢,不安的扭動了一下,“不是日日都見嘛。”


    皇帝可憐巴巴的歎了一口氣,“見得到,吃不著,歡兒不知朕有多辛苦。今日那臭小子不在,歡兒就疼疼朕吧,朕已經問過太醫了,小心一些就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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