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參見智者!”


    不光是他,包括酋長巴雅爾在內,都齊齊跪倒在地,神態恭謹之極。


    盡管變起突然,崔耕卻也大概知道,為何這些人會做出如此轉變。關鍵在於,自己腰間掛著的,那塊似玉非玉,似骨非骨,上麵還有繁複花紋的東西。


    當初吳令光劫持自己時,曾經炫耀過,此物能令他再立一個大功勞,獲得天皇無可估量的賞賜。隻是自己繼續往下問時,他出於謹慎方麵的考慮,忽地閉口不言了。


    後來吳令光被安思順施技殺死,自己從他的屍身上,把此物摸了下來。


    想不到,在今日竟然派上了用場。那諾骨見了此物之後,竟然宣稱自己是什麽智者。


    崔耕心思電轉,覺得還是不能充大瓣蒜,生硬地認下“智者”的名頭。畢竟缺失的信息太多,很容易就露餡了。


    他連連搖頭,滿麵地茫然之色,道:“智者?什麽智者?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啊,不,沒有誤會!沒有誤會啊!”諾骨堅定道:“您身上帶著聖物,那就是智者的徒弟,我們室韋的新智者。”


    “怎麽還有智者的徒弟了?”崔耕的表情愈發疑惑。


    酋長巴雅爾插話道:“曾經有一位智者,來到我們室韋,教導我們開墾田地、種植糧食,教導我們二十五部聯合起來對抗突厥……”


    總而言之,這位智者能耐很大,在室韋諸部遊蕩了二十年,推動室韋人的文明程度大幅度向前。


    室韋人是有良心的,當然對他也非常尊敬,不舍他的離去。


    最後,那智者就拿出了這個似玉非玉,似骨非骨的物事,給大家看。宣稱自己雖然走了,卻會派自己的徒弟迴來,引導室韋前進。以後,誰拿著這個物事來室韋,誰就是新的智者。


    今日崔耕到此,整好應驗了室韋的預言。


    “原來如此……”


    崔耕暗暗尋思,這智者其人到底是誰,恐怕有兩個可能。


    其一,真有這麽一個大公無私的奇人存在。隻是那人不知為何,和吳令光遇上了,被吳令光算計,失了這個信物。他本人也可能遇害。


    其二,這個所謂的智者,就是一個扶桑人。他花了二十多年布一個局,目的就是收服室韋為己用。後來那扶桑人出了什麽變故,把此物交給了吳令光。


    綜合考慮,還是第二種可能性大一些。


    室韋之東是黑水國,黑水國之南就是渤海國。扶桑和渤海國結盟,又能影響室韋。一旦突然發動,說不定就能將黑水國滅國。


    在扶桑人的推動下,三國合一,那就又是一個傲視天下的大國!大唐想幹涉扶桑吞並新羅,先得和這個大國見個高低吧!


    不過,不管怎麽說吧,陰差陽錯之下,這信物落在了自己的手裏。扶桑人真是“可憐年年壓金線,卻為他人做了嫁衣裳”,哈哈!


    想到這裏,崔耕道:“我這樣物事,乃是一個神秘老者給我的,卻不知到底是不是你們室韋之前的智者。至於說什麽成為室韋的新智者,他也從未提起過。呃……要不你們再認認,此物究竟是不是那件信物。”


    巴雅爾從崔耕手中把事物接過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堅定道:“沒錯,就是此物。智者沒提這件事,可能是另有深意。但是,無論如何,您有了這信物,就是我們室韋的新智者!”


    諾骨連連點頭,道:“對,對。要不,您為什麽千裏迢迢,來我們室韋呢?這裏氣候苦寒,契丹人都待不習慣!肯定是老智者的安排吧?”


    “呃……”崔耕道:“老人家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建議我往室韋一行,沒想到是這個心思。”


    “這不妥了嗎?”諾骨高興道:“您就是新智者,錯不了啊!”


    崔耕想了一下,道:“好吧,就算我是新智者。呃……不知,能不能給我個麵子,把此女放了啊?”


    “謹遵智者之命!”諾骨毫無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崔耕見這“智者”的名頭好用,又趁熱打鐵,看向了巴雅爾,道:“我這個智者,跟囚犯,是有區別的吧?”


    “瞧您說得。”巴雅爾苦笑道:“誰敢關押您啊!您愛上哪去,就上哪去,我等絕不敢攔。”


    “用不著等孩子生了我再走。”


    “那是自然。”


    不但巴雅爾,就是塔娜都毫無勉強之色。


    想想也不奇怪,這塔娜隻是擔心崔耕娶不到老婆,沒法生孩子,才要拘禁他。現在他都是智者了,還能少得了女人?塔娜吃飽了撐的,要限製他的自由。


    崔耕大喜,道:“那我就先迴去,把家裏的事情料理一番。再迴來,為室韋諸部效力。”


    “恭送智者!”人們齊聲道。


    崔耕趕緊帶著安思順他們往外走,唯恐夜長夢多。


    可是,他們還沒走幾步呢,就見一個室韋人,滿臉驚慌,跌跌撞撞地跑到村子裏,大喝道;“不……不好啦!諾骨,你闖了滔天大禍啦!”


    這人正擋在崔耕等人的必經之路上,崔耕假扮“智者”,總不能毫無風度地不管不顧吧。


    他歎了口氣,道:“到底出了什麽事兒了?”


    “你是誰?”那室韋人皺眉道。


    諾骨道:“瞎了你的狗眼,這位就是咱們的新智者,那個……”


    直到現在,他才忽然意識到,從開始到現在,自己都不知道這新智者的名字呢。


    事實上,巴雅爾也不知道,他原來隻關心自己孩子能不能順利轉世,對崔耕等人的來曆,其實並不怎麽關心。就是將武璿靈給楊玄琰,也不是認準了他是漢人,隻要他不是室韋人,能將武璿靈帶走,禍水東引就成。


    崔耕輕咳一聲,道;“某叫崔智。”


    “對,崔智。崔智者有信物為憑,你還不快快拜見。’


    “拜見智者!”


    “起來吧。”崔耕道;“剛才你說諾骨闖了大禍了,到底是怎麽迴事兒?”


    “是這麽迴事兒,剛剛得到消息,諾骨搶的那批人,是突厥左殺的判特勤的。他正領了一萬大軍,來咱們雲達諾羅部興師問罪呢。”


    如今突厥的伊然可汗年紀小,他的兩個堂叔執掌左右殺,掌握了突厥的軍事大權。


    判特勤就是一下子調動十萬大軍,也不奇怪。這一萬大軍,更是毫無難度。


    不過,突厥人在室韋人心目中積威慎重,諾骨聽了,卻是麵色大變,道:“啊?一……一萬大軍?不就是個美女嗎?這突厥人也太小題大做了吧?”


    不過,他很快就鎮靜下來,道:“智者剛才就要帶武璿靈走,實在是太英明了。那個……您快把人帶走吧……到時候,咱們就說不是我們劫走的人。”


    “你想得美!”那報信之人一臉諷刺的道;“人家判特勤已經把事查清楚了,知道是你幹的。現在已經放出話來,你和武旋靈,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呢!”


    “啊?這麽嚴重?”


    噗通!


    諾骨跪倒在了崔耕的麵前,道:“智者大人,您可一定得救我一救啊!就算不救我,也得救武旋靈不是?”


    其他人也紛紛跪倒在地,道:“請聖者開恩,救我雲達諾羅部於水火啊!”


    我擦!


    崔耕心中一陣苦澀,暗暗尋思,我認了這個智者的名頭,也不完全是好事兒啊!起碼現在,算是作繭自縛,短時間內,無法離室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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