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婁傲晴輕輕攏了攏額前的秀發,顯出幾分女兒風情,道:“本將軍長得咋樣?還過得去吧?”


    “當……當然過得去。”


    “那本將軍給崔尚書做個丫鬟,不算委屈你吧?”


    “不委屈,當然不委屈,可是……”


    “沒什麽可是的,從今天開始我就是你的貼身丫鬟。”賀婁傲晴道:“作為一個小丫鬟伺候崔相你如廁,豈不是理所應當?你不用感到不好意思。”


    敢情是在這等著我呢!


    崔耕深吸了一口氣,道:“賀婁將軍,咱們談談?”


    “你說。”


    “本官知道你為什麽來的,我可以以自己的名譽作保,絕不會違背對皇後的承諾。你這麽步步緊逼,把本官當犯人看著,不大合適吧?”


    “也有些道理。”賀婁傲晴歪著腦袋想了一下,道:“崔尚書人稱崔青天,名譽當然非常重要,要不……你發個誓來?”


    “好吧,蒼天在上,厚土在下,弟子崔耕……”


    直到聽崔耕發完了誓,賀婁傲晴才把手鬆開,迅速轉過身去,道:“行,本將軍信你了,你可以自己如廁了。”


    最後這個動作出賣了她,崔耕霎時間有種錯過了一個億的感覺。他心中暗暗琢磨,這妮子該不會本來就沒打算跟我一起如廁,隻是想借機敲詐我吧?


    是了,賀婁傲晴作為韋後的貼心人,連宰相唐休都要巴結。她要是有什麽情~人,豈不早就弄得滿城風雨了?說不定,此女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又如何肯紆尊降貴地伺候我如廁?


    想到這裏,崔耕道:“本官就不明白了,鄭普思有什麽好的,值得賀婁將軍如此用心?”


    賀婁傲晴也不隱瞞,道:“老實說,鄭普思和第五氏裝神弄弄鬼,我是不信的,皇後呢,大概是將信將疑。但什麽都是假的,錢是真的。沒有他,我們姐妹的脂粉錢從哪來?”


    崔耕無奈道:“這次鄭普思出去救災,總共給了你們多少錢?”


    “前前後後,總共一千萬貫錢左右吧。”


    “這……難怪皇後要死保鄭普思呢。”


    崔耕現在是真沒脾氣了,韋後為了兩百多萬貫,就能賣官鬻爵,把朝廷弄個烏煙瘴氣。為了一千萬貫,她啥事兒幹不出來?


    崔耕真想對韋後說,你要錢找我啊,別亂來行不行?


    然而,他也隻是想想罷了,這事兒根本行不通。道理很簡單,欲壑難填,他給韋後一千萬貫,韋後就會想兩千萬貫,再多的錢都不夠送的。不幸中的萬幸,韋後看在李裹兒的麵子上,不會來敲詐他。


    見崔耕怔怔地出神,賀婁傲晴不滿道:“怎麽?不高興啊?你那麽有錢,皇後拿點怎麽了?哼,小氣鬼!”


    崔耕無奈道:“這根本就不隻是錢的問題好不好,還有災民……”


    賀婁傲晴不耐煩地打斷道:“好了,這次我跟你去,也不全是監視你,鄭普思那我也會讓他收斂點兒的,把這場大災糊弄過就完了。”


    頓了頓,又頗為興奮地道:“就這麽定了,本將軍做你的小丫鬟,巡查十七州。嘻嘻,長這麽大了,我一直跟在皇後身邊,這迴終於可以見見世麵了。”


    ……


    ……


    十七州受了水災,雍州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鄭普思是不敢搞鬼的。真正受影響的,是天高皇帝遠的潞、晉、蒲、滑等州。


    救災如救火,崔耕不敢怠慢,第二天就點了五百羽林軍,帶了賀婁傲晴、封常清、宋根海、周興等人,出了長安城,一路東行。


    三日後,已到了洛陽城外。


    賀婁傲晴道:“婢子聽說,洛水泛濫,洛陽城內淹死了四五百百姓,流離失所的有幾千人,不如咱們入城去看看?”


    “這……洛陽乃是東都,距離長安不遠,應無大礙。”崔耕猜測,賀婁傲晴是想趁這次出外的機會,在洛陽城內好好逛逛,當時就想拒絕。


    可正在這時


    “冤枉啊!冤枉啊!還請崔青天為小人申冤報仇啊!”正在這時,崔耕的車駕前,有一人攔住了去路。


    怎麽迴事?


    崔耕一使眼色,封常清就跳下馬,將那個喊冤之人帶到了近前。此人大概二十來歲,身材中等,相貌普通。


    崔耕道:“本官就是禮部尚書,扶陽王崔耕。你家住哪裏,姓字名誰,到底有何冤情,還不快快道來。”


    “小人叫許炯,洛陽人士,今日前來向崔尚書告狀,就是想讓您為家父伸冤報仇。”


    “你爹怎麽了?”


    “我爹是洛陽縣衙的小吏,恕個罪說,他老人家叫許炎。前些日子,家父和幾個同僚應成王相邀赴宴,剛一進門,就踩到了一條大蛇。那蛇被踩疼了,受了驚,一下就把家父纏住,越纏越緊。可成王非但不救,還跟一幫看客在哪兒哈哈大笑。等那大蛇鬆開家父時,他已經昏迷不醒了,迴到家裏沒多久就咽了氣兒,還請崔相為家父做主啊!”


    所謂成王,就是李千裏。當初在神龍政變時,他帶著一部分羽林軍及時趕到,站在了李顯這邊,算是立了大功,被加封為成王。前些日子,李千裏上表,要來洛陽散散心,李顯詔準了。


    崔耕聽了許炯的話,真是深感為難。


    嚴格來講,許炎之死,是大蛇纏繞造成的,成王李千裏充其量承擔一個管教不嚴之罪。甚至,李千裏可以非常無恥地辯解說,本王的大蛇,好好在那裏臥著,你非去招惹它幹啥?


    但是,話說迴來,你成王身份尊貴,沒事宴請幾個無名小吏幹啥?恐怕一開始就居心不良。再者,人家許炎進了客廳之後,戰戰兢兢,隨時注意你的臉色,哪顧得著腳底下是什麽?說這事兒不是故意的,誰信啊?


    總的來說,這事兒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哪怕到了後世的法製社會,定李千裏的罪也很不容易。更何況,是有“八議”之說的大唐社會呢?


    見崔耕遲遲不表態,許炯可著急了,道:“成王不僅拿官府的小吏取樂,對家裏的下人也甚是狠毒。他命人捉來龜和鱉,叫下人脫了衣服,讓龜和鱉咬其肉。您也知道,龜鱉咬人是死不鬆口的,可憐的下人痛苦號唿不已,成王則和自己的姬妾在旁慢慢欣賞。直到他們盡了興,才用竹簽刺龜鱉的嘴巴,令其鬆口。可那時候,受害者也已經失魂落魄,離死不遠了。成王如此行徑,跟古代的高洋、高綽也相去不遠了,還望崔青天做主啊!”


    此地雖然是洛陽城外,但往來的百姓甚多,不少百姓聚在道路兩旁看熱鬧。


    李千裏的惡行,不少人聽說過,兔死狐悲物傷其類,人們紛紛幫腔道:“還請崔相做主啊!”


    甚至有人道:“則天大聖皇後在位,張氏兄弟秉政時,都沒有如此濫殺無辜之事。莫非這大唐還不如大周麽?莫非崔青天當初與張氏兄弟做對,隻是為榮華富貴?”


    封常清猛地一扭頭,怒喝道:“誰說的?誰在亂嚼舌根子?站出來?!”


    然而,人群擁擁簇簇,哪找得到啊?


    趁著封常清沒注意的功夫,角落中又有個人高聲道:“不敢找成王的麻煩,隻敢拿我們這些百姓撒氣,崔青天真是威風得緊哪!”


    “你他娘的站出來!”


    “……”還是沒人應聲。


    崔耕經的多見的廣,當然明白,現在是有人在故意算計自己。若自己不管不顧離去的話,指不定會傳成什麽樣兒呢。


    就是不知,這幕後之人到底是誰,到底是出於什麽目的?這許炯到底是主動參與,還是受人挑唆了。


    他想了一下,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本官總不能隻信你的一麵之詞。許炯,你可敢與成王當麵對質?”


    “有何不敢?”


    “好,那你現在就隨本官往成王府一行。”


    當即,崔耕留下五百羽林軍在城外駐紮,自己則帶著封常清等伴當,以及許炯往洛陽城而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奮鬥在盛唐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凳並收藏奮鬥在盛唐最新章節